这顿早饭丰盛精致，洪天卓看着吃相优雅的方瑾瑜，可算知道这人之前跟他是有多么的不挑剔，要不是陈婶给做出的这一桌早饭，他都快忘了自家媳妇原来是个少爷呢。
“嗯，要不咱们给家里雇两个小丫鬟？”洪天卓的意思是有人伺候方少爷，还有这么大的院子多住几个人也热闹。
但方瑾瑜没想到这上面，反而是轻轻看了眼洪天卓，“呵，你想都别想。”他怎么可能让漂亮水灵的小丫鬟成天在自家男人的眼前晃悠？
洪天卓的喉咙里一噎，媳妇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临近年节这几日两人都有的忙，有时洪天卓顾不上陪着方瑾瑜一起，照样他还是在方瑾瑜出门的时候身边给安排好了人手。
他们定的是腊月二十八这日在家中摆酒席，方瑾瑜和洪天卓商量摆几桌，邀请多少人来，要怎么拟菜谱，到那天是不是请几位酒楼的大厨过来，还有提前买上大量的菜和肉。
这么多问题，方瑾瑜担心的是不能准备充足，不过到洪天卓这里一个主意就给他解决了：“不用请大厨，就吃涮肉，每张桌上拿小炉点个锅子，这多省事。”
方瑾瑜听了还有些犹豫，“这能行吗？会不会显得招待不周？”
洪天卓心想这少爷就是不知道他们那帮大老爷们适合吃什么，“能行，还最合适不过呢。”到时候大盘大盘肥羊的肉上桌，绝对让这些人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快地吃过肉。
还有他这头健壮的雄狼晚上也要痛快地啃吃方小羊！
这时是午后，两人在罗汉床上躺着，脸对脸说话，方瑾瑜忽然就感觉面前男人的眼神变得真烫人……
腊月二十七这天，方瑾瑜和云玖去街上买东西，王全还有另两人跟在他们周围。走到一家衣铺门口，方瑾瑜转身往里走，然后对跟着他的云玖说：“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出来。”
“……哦。”云玖只好站住了，这还是第一次少爷买东西背着他。
确实方瑾瑜进去不大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小包袱，云玖要去拿他没让，只说东西这么轻，他自己拿着就好。
云玖的这颗心啊没法不好奇，偷瞅了好几眼，看那包袱皮一点都不鼓囊，就跟里面没东西似的。
回到家后，方瑾瑜把包袱放桌上，听着云玖出去了他才打开，但他不知道云玖关门的时候从门缝里瞥见了。
红色的，什么啊那是？云玖纳闷地挠着头，没走几步时要不是洪天卓出声，差点他就撞到洪天卓的身上。
“干嘛呢？呆头呆脑的。”
“呃姑爷。”
卧房里，方瑾瑜听见洪天卓回来了，他连忙把包袱皮又裹好，然后藏进了衣柜。关柜门的声音与推门的动静同时响起，洪天卓进门第一眼先找方瑾瑜，而方瑾瑜也是怕被这人察觉到端倪，下意识扭头看他。
偏偏洪天卓还玩笑了一句：“干嘛呢媳妇儿？藏什么好东西呢？”
可是让方瑾瑜的心跳一快，直怕他说拿出来让我瞧瞧。
第128章 就在这一日
李康这个人要是在关于吃的上面干活那是绝对得力，洪天卓让他二十八当天早上弄来五十斤羊肉，他和另一个叫马大头的人提前一个晚上就拉板车过来了，还兴冲冲地跟洪天卓说：“卓哥，我按你说的，足足八十斤的羊肉，肥瘦一样多，还有十斤羊肚。”
看着那堆得高高的板车上，久违的，洪天卓觉得有些心疼钱袋里的银子……
这两人往院子里抱羊肉，嘴里还说着明日一早再去多买碗筷碟子，要不然来这么些人下手抓着吃？
洪天卓听了赶紧告诉他们别花钱买，谁家有富余的拿来就行，他心想就人多聚上这一次，买一大堆碗筷碟子回来太坑。
李康不怕屁股上挨踹，调笑道：“卓哥，你这会儿咋把钱袋子勒这么紧啊？我可没听说过上哪个大户家吃席，还得自己从家带上碗筷的。”
“嗯，在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洪天卓说着话抬腿，李康下意识挺腰往旁边躲，结果洪天卓只是迈步下台阶，把站在后面瞧热闹的云玖逗得直笑。
马大头以前在酒楼里给大厨做过帮工，这些羊肉已经提前冻成了肉卷，他和李康还负责切羊肉片，两人弄不过来就再喊其他人，这洪天卓就不操心了。
转过天来，太阳足又不刮风，是个办喜事的好天气。
一早起来洪天卓就神清气爽，他坐在镜子前，方瑾瑜给他梳头，阳光从半开的窗户上淡洒进来，落在两人的身上。
洪天卓难得文艺了一回，心中感觉这就是岁月静好啊。刚来的时候他顶着这一脑袋的长发，洗也费事，梳也费事，烦得他恨不得都剃了。但此时享受着方瑾瑜轻轻柔柔地给他梳头，他可算是知道了长发的好处，梳齿每滑过头皮的那一下，舒服得他都想哼哼。
两人从镜中对视，洪天卓握上了方瑾瑜搭在他肩头的左手，对着镜子里的爱人都是眼中布满了柔光，“媳妇儿，你说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或者又是不是我的幻想？”他的情况太离奇，说出来又没法不让人觉得惊悚，现在他这么幸福，这一刻他忽然真害怕一切都是假的。
梦里感觉不到痛，幻想也是，方瑾瑜心里轻“呵”一声，他没言语，抓起洪天卓的手往嘴边送，他的牙齿在洪天卓的食指上还没太用力的咬合就让洪天卓“嘶呦”一声，把手抽走了。
“媳妇儿，你对我真下的去狠心啊？”洪天卓一看指腹上出了一圈浅牙印，回身仰着头跟方瑾瑜表情卖惨。
“哼，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再乱说。”方瑾瑜已经是居高临下的姿态，还要眼神放出威胁的光芒。他们彼此深深钟情，夜夜耳鬓厮磨，能是不真实的吗？
“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洪天卓连忙认错，“我这是今日高兴太过，胡话都冒出来了。”他搂住方瑾瑜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腿上，嘴巴贴住方瑾瑜的耳朵低语：“就罚我晚上再让你咬我……”
后面的声音太低，但还是清晰钻进了方瑾瑜的耳朵里，他脸颊微热，抬手就给洪天卓的肩上捶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看你还舍得给我在那咬出牙印来？”话音落下，洪天卓的另一边肩膀又挨一拳，但他却笑得更大声。
中午两人刚吃过饭，渡头上就有人来找洪天卓，那模样急匆匆的，进门还没开口说事就让方瑾瑜看得感觉心往上提。
他心想这日子里可别不让人安生。
洪天卓则是很淡定，问怎么回事，来人说是两艘货船撞到了一块，因为一艘船上碎了些茶具，两边客商因为谈不拢赔偿的价，所以就动手打了起来。
这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发在洪天卓管辖的地盘上，他就得露面给处理处理。
“媳妇儿，我去看看，处理完了就回来。”
“嗯。”
等洪天卓出门后，方瑾瑜写字都静不下心，脑子里胡乱想这别是什么人的阴谋引洪天卓去。
前院已经来了不少虎头帮的人在忙活，摆桌子的、洗菜的、搬酒的、弄炉子的，大家伙皆是兴高采烈。他们的说笑声远远传来，方瑾瑜因为心里惦记着某人，感觉融不进去这氛围里。
“少爷，双翼少爷来了。”云玖的出声打破了方瑾瑜的思绪。
张双翼被云玖引进书房，他那双眼睛自打一进了大门后就一直圆睁着，刚才他跟着云玖来这边，还打趣道是你家少爷让你哄骗我的吧？他搬进了柳叶巷，我怎么一点都不信？
这时张双翼见了方瑾瑜，上来还是先冒出一句说笑：“哎呀呀，方公子，这往后我要是来找你，是不是都得先下拜帖了？”
方瑾瑜轻轻回了一笑，他朋友中就只邀请了张双翼来，毕竟现在他的境况特殊，不多往来其他朋友，免得将来成连累。
“你这书房都赶上我半间铺子大了，还有那么宽敞的园子，换做是我，我也乐意整日不出门。”张双翼跟方瑾瑜这里没有客气，抓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怎么没见天卓兄？”他的这声“天卓兄”里可早没有了过去的鄙弃。
“出去办事了。”方瑾瑜说着眼睛不由得又往窗外看，后面张双翼再跟他说话，十句有八句都没进他的耳朵。
而张双翼这人粗枝大叶，压根没瞧出来方瑾瑜的心不在焉，他光顾着往嘴里填水果了。
其实这时洪天卓才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他这边来到渡头上，很顺利就把事情解决了，两边客商都跟他熟悉，谁也愿意卖他一个面子。
洪天卓往家走，见街边有个小贩挑着担子卖干果，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一下叫住了小贩。
“爷，您要买什么？”小贩问道。
洪天卓看着筐里的几样干果，还没说话嘴角先扬了起来，他伸手指了指，“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两样。”
小贩就跟遇见了大主顾似的，面露高兴，一边拿秤盘装花生，一边问：“您这是有喜事吧？”
洪天卓捏了两颗瓜子吃，“呵，你瞧出来了？”
小贩嘴甜，把拿布口袋装的四样干果递给洪天卓时还说了句“给您道喜了”，洪天卓原本就心情好，当下直接把一串钱都给了小贩。
刚要往前走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一拍，又喊他：“小子。”
第129章 来几句爱的誓言
听这嗓门中气十足，来人和郑平一样，都是洪天卓打心眼里尊敬的，他回头笑道：“大当家，我这买点吃的。”
赵鸿泰也是今日被洪天卓请来坐席，他单手转着两颗玉球，身边也没带人跟着，说实话洪天卓还真不愿意他把他那个混蛋儿子再领来“添热闹”。
两人往宅子那边走，离着也没多远的距离了，赵鸿泰跟洪天卓聊起帮派之间的事，说自从洪天卓认真经营上渡头以后，慢慢带动的整个虎头帮比别的帮派高出了好几个层次。
赵鸿泰从开始就看中洪天卓，现在还有他别的道上的朋友也相中了洪天卓，托他给说亲。这时赵鸿泰当玩笑似的把这事才提了一句，洪天卓立马就回绝：“大当家，我跟我媳妇儿好着呢，我们俩中间连根针都插不进来。”
赵鸿泰少有的面露出慈祥的笑容，“这我还我瞧不出来？看把你给吓得。”他已经望见了前面大门顶上的“方府”二字，其实就在知道了洪天卓搬进这里的宅院后赵兴力在家火大得直跳脚，说洪天卓是贪了他们虎头帮的钱用来孝敬媳妇，这话够损，气得赵鸿泰上去就要抽他嘴巴子。
他是个明白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混球儿子，他放话说：“那是洪小子凭本事赚来的钱，谁看得眼红先掂量掂量自己跟他差着多少！”
这话也传到了洪天卓的耳朵里，他知道他换了这么大的宅子住，就有那些仗着自己在虎头帮里有点资历的几个老家伙，跑去赵鸿泰跟前说他的不是。
赵鸿泰听得烦了，所以就用那句话堵了他们的嘴，洪天卓佩服和尊敬赵鸿泰也不是没有原因。
两人说着话，离近了大门口，洪天卓就看云玖匆匆跑出来，他吆喝了一声：“干嘛去你？”
云玖正好也瞧见了洪天卓，小跑几步过来，“少爷不放心，让我去看看姑爷你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赵鸿泰听得笑了笑，拍上洪天卓的后背，“行啦，先赶紧进去吧，别让你那小媳妇惦记。”
洪天卓嘱咐云玖把赵鸿泰请去前厅，上好茶，他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进大门后直奔后院。隐隐能感应到他回来了，方瑾瑜和张双翼话说到一半就看向门口站了起来。
洪天卓知道方瑾瑜在书房，他怀里还抱着装干果的布口袋，本来脚下都冲着书房那边去了，但一想自己得藏着这些东西晚上才好玩儿，他的脚便向着旁边一转，往卧房走去。
方瑾瑜是在听到卧房的门发出响动时快步走出了书房，张双翼问“怎么了你”，他也顾不上回答。
等洪天卓刚把布袋子放进柜中，他一扭头看门外方瑾瑜正好走进来。要在平时方瑾瑜肯定能留心这人怎么回来就先跑卧房开柜子，但这会儿他总算是一颗心能平稳下来，见到洪天卓了他不由自主地就过去往这人的怀里靠。
“干脆找根绳子把咱俩的手腕拴一起，这样我走哪你都不用惦记了。”洪天卓抚上方瑾瑜的后颈，轻声说笑。
张双翼不明所以地跟进来，一见这场景赶紧转过身去，但他又不走，“咳咳”了两声，好像故意要惹方瑾瑜脸红一样。
确实方瑾瑜在洪天卓的怀里身子微微一僵，不过还不等他做出回应，洪天卓继续抱着他不撒手，扬声说道：“怎么双翼兄这是讨不着媳妇儿，就来看人家两口子是怎么亲热的？”
“谁、谁讨不着媳妇儿了？”张双翼的脸蛋子烫了起来，他正被洪天卓说中，气得出门时脚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洪天卓被逗得发笑，跟方瑾瑜说：“你这好友也是有趣，等我看谁家有合适的姑娘给他介绍一个。”
方瑾瑜望住他，眼尾弯了起来，“没瞧出来你还会做媒呢。”
“除了吟诗作对、琴棋书画能难住我，其他的我就是不会也能会。”洪天卓说完，从方瑾瑜的眼神里他明显看出了对他的崇拜之情，他感觉飘到云彩上都没有他此刻这么舒坦。
前面有赵鸿泰，洪天卓领方瑾瑜过去相见，三人正聊着，云玖又来通禀郑平带着许怀凌也来了。
今日自然是热闹，赵鸿泰打趣说上次他见许怀凌还是十年前他的五十大寿上。其他虎头帮的人也探头探脑地看这位传闻中的人物，郑平往许怀凌的身前挡，一挥胳膊，“呵斥”道：“都抻着脖子了？赶紧干活去！”不仅没什么威力，还惹得众人都笑。
到夜幕初垂，有人挨个点亮了院里早就挂好的大红灯笼。
洪天卓和方瑾瑜在房里换好衣裳，看方瑾瑜头上的乌木发簪太过素净，洪天卓把放在抽屉里的一根白玉簪子拿出来，给方瑾瑜别到了发髻上。他记得这簪子是早前方瑾瑜一直戴在头上的一根，后来他把方瑾瑜领回家，他也没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起方瑾瑜把头上的发簪换成了和他一样的乌木的。
此时再凝视着方瑾瑜的俊美面容，洪天卓忽然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柔得不成型，在那段日子里他还遭受着不少人对他的鄙夷和厌弃，而方瑾瑜却是悄悄地喜欢着他，怎么有人能这么招他爱啊？
洪天卓倏地眼眶变潮热，他牵起方瑾瑜的手，贴到自己的心口上，“媳妇儿，这日子里是不是得说几句海誓山盟啊？”方瑾瑜还未开口，他又等不及地说：“那种文雅的我说不上来，就说我洪天卓愿意娶你方瑾瑜为妻，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护你……”说着他忽然顿住，想现代人的那一套用过来干嘛？
在这他洪天卓还不会讲一个自己的爱情宣言了？
“往后你骑的我脖子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把你捧得手心里我洪天卓就是河里的大王八！”
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护你，方瑾瑜听着正觉得感动，一层水汽都轻轻蒙上了眼睛时，洪天卓一下又来这么粗糙一句，惹得他“噗嗤”就笑了出来。
哪有人成亲的时候这样说啊？方瑾瑜笑得额头抵到了洪天卓的肩上，但是心里又好雀跃，他两手捧上洪天卓的脸，眼中爱意满满地说道：“我前世定是做了许多善事。”今世才能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