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 第149章

很快有四家人分到了骡子,把靠人力的板车套在骡子身上,一下就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路上的行程也便可以加快不少。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伙儿也没心思再歇息,喊着说累走不动的,都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纪氏二房的纪扬明原先还说着起义兵是佃户所集结,当是不会如何为难寻常老百姓,不想竟也是如同豺狼虎豹一般。

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就是羊羔,谁都想啃上两口,全然是不顾忌他们的死活。

这朝与他有相同想法的农户也都再不敢多嘀咕一个字,幸好是做了决断跟着出来了,否则真还是不晓得那边要是打过来了会是如何。

家里头的那些乡亲就在村里待着,不晓得能不能躲过一劫。

不过大伙儿也没太多心思去想村里人的遭遇,毕竟现在他们在逃难的路上都自顾不暇了。

大队伍继续紧赶慢赶的朝着渝昌府前去,悬着心出了水溪县后,霍戍带着众人憋了一口狠气赶着夜也把龙尾坡给翻了过去。

等进了连平府地界以后,这才让大家踏实的扎营歇息了一晚上。

距离从同州府城日以继夜的赶路已经过了足足三日的时间,无论是大人孩子都有些累瘫了。

不过好在是终于出了同州,已然可以歇上一口气了。

总算可以安心扎营过个夜,大伙儿都重整着自己的盘缠。

林子近河的旷地上,慢慢起了炊烟,大伙儿的话也多了几句,笼罩在逃难下的恐慌气氛总算是消减了些许。

“你嗅嗅,这鸭子没怪味道吧?”

“没有,天气不高,好在是走的时候匆忙裹了些盐,否则得坏了。”

黄蔓菁和元慧茹把家里赶着宰杀了的家禽都给取了出来,纪家有四只走地鸡,两只大鹅,手头上忙着还没时间孵小鸡小鸭出来,不然带不走还不能杀了留肉。

倒是元慧茹开年养了一群小鸭子,二十来只,中途死了几只,也还剩下十多只。

养了两个多月,鸭子倒是长得有些模样了,就是瘦了些。

而且赶着走,一并都杀了,下水都送给了没走的乡亲,只带了肉。

汉子们忧心着外头的事儿,妇人哥儿们也便惦记着手头上的吃喝,也算是各司其职了。

河边上起了火,赵盼去拾掇了好些的柴火来,帮着忙把这些家禽用火熏烤。

腌烤过后裹了灰,如此即使是放在箱子里头也能保管好久。

带了家禽出来的不止是他们家,别的人家走的急促,也是此般。

大伙儿都舍不得肉坏了,在同州条件好且不是无事就宰杀鸡鸭吃,还得是家里请人办事或是来了什么客,这才会杀家禽招待。

而今逃难出来,手头上的盘缠就那么多,路上要吃,到了避难处也还得吃喝,且今年春耕也是耽搁了,后头的日子还不敢想有多难。

于是夜里起了好几个火堆熏烤着这些肉,整个河边都弥漫着一股肉香味儿。

虽诸人一同逃难,但是吃睡还是各管各的。

夜里,黄蔓菁用粉条煨了只鸡,幸在春时又在附近找了些野菜,或炖或炒的做了好几样菜。

他们一家就有四口了,算上元慧茹黄引生以及黄芪,还有几个手底下的人得有十几号人了。

那么围在一道都是一大圈儿,本在路上也可以吃的简单点,不过到底都心疼桃榆,这两日赶路小脸儿煞白,要是再不吃点好的,只怕是难捱。

桃榆不爱吃鸡腿爱吃鸡翅,黄蔓菁就给他留了个整的大鸡翅,家里粮食自养的鸡喂养的肥,炖出来香的不行。

一直害喜孕吐的桃榆也喝了两碗鸡汤,啃了整个鸡翅,又吃了些野菜,出来还是头一顿吃这么饱足的。

大伙儿都饿了,埋着头大口吃着带油腥的饭菜。

桃榆跟霍戍最先吃过了离席,两人没先会帐子里,而是漫无目的走着消消食。

霍戍立在桃榆身侧,好好的看了看他的肚子。

这两天赶路赶的急,睡的时间少不说,夜里霍戍还要守夜,两人都没曾睡一块儿。

“还是挺乖的,没太闹。”

桃榆知道霍戍在瞧着他,拉过他的手让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己的腰好似粗了些,人也好像笨重了点。

霍戍轻轻抚着桃榆,嗯了一声:“比之以前的瘦弱,现在要好一点了。”

“不过脸色还是不大好。”

“阿祖说了,只是没太睡够,不要紧的。”

桃榆道:“今晚上踏实睡一觉,明儿应当就好很多了。”

霍戍点点头:“时下到了连平府,可以放缓行速了让你多休息。”

桃榆知道,从连平府到渝昌府要是车马快,三五日就到了,连平府不比同州小,但它只是横向宽,纵向窄,他们北上的路程也便不长。

只是队伍庞大,且又非人人快车快马,那就要拖的久些了,不过再如何十日内也能到渝昌。

“渝昌那头能容得下这么些人么?”

这两日桃榆不免想到这事儿。

“渝昌地势辽阔,多有官府管辖外的荒地,为此才会多匪患。容纳这么多人的地不缺,但正月才过去安排的,一时间当是住不下那么多人。”

霍戍道:“不过等人抵达以后,人手多起来,自行伐木建造,不会太慢。”

桃榆稍微放下些心的点了点头,等他们到渝昌的时候也四月了,天气不算冷,可比冬时的条件好许多。

两人正说着,忽而听见一阵喧哗声。

霍戍潜意识的把桃榆护在身侧,近而一瞧,发觉竟然是一行良民,方赶到此处,似是也要在这片上扎营休整。

“霍老板!你们怎也在此处?”

一匹马迅速策来,两人发现马上的人居然是嘉堂瓷坊的陈普。

一刹间霍戍跟桃榆差点都没认出来,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人竟是昔日里城中衣着光鲜,出手阔绰的富商。

两厢没想到会在此处碰面,友善的寒暄了几句,才晓得都是为躲避战乱出来的。

这边还在整顿,霍戍邀了陈普到他们的营地去喝杯热茶,陈普倒也没拒绝。

陈普跟着两人过来,被这边的阵仗微微震了一瞬,又还见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到底还是霍老板走商消息灵通,早早的便出了同州,我等险些没能脱身。几番打点,费了好大的力才从小道出了关界,真当是苦不堪言。”

霍戍见陈普等人并没有带多少行礼,且都是快马,人也远不如他们多,行程当是快不少,从同州赶到此处快马加鞭一日一夜足可抵达。

“城中而今是何状况?”

陈普听及此不由得面色发白,他痛苦的摇了摇头:“世道当大乱啊!”

“你们走后的第二日,州府便隐隐有些抵挡不住起义兵军力的势头,谁晓得知府竟在此关头上携卷细软带着家眷意图跑路,不想走漏风声,在半道上被起义军捉个正着,邵恭德当即便被起义军砍下了头颅,家眷亦然惨死。”

起义军将邵恭德头颅悬挂,士气大振,州府士兵却是士气大减,一时间逃兵四窜,起义军很快便拿下了同州府城。

围在陈普周遭的人听到同州的消息顿时面无血色,惊惧的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没想到同州兵力连三日都没撑过,不过知府跑路,军心涣散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那起义军既占领了府城,战事岂不是已停下,同州可又恢复了安定?”

有农户心中怀揣着希翼的问道。

陈普连连摆手:“起义军占领后,州府虽战乱暂平,可这些起义军胸怀大志,各关界上派了重兵把守,不少难民都被带了回去,男子充军,妇孺老弱回土地上耕种。发布了诏令广征粮草和壮力,以备随时与朝廷应战,他们是要把同州当做自己的大本营了。”

“我等发觉形势不妙,趁着守卫未曾那般森严之时立马打点关界轻车简从逃了出来,若时下再想走,只怕有通天本领方可从同州出得来。”

诸人僵楞在原地,一边庆幸自己早先逃了出来,身上却又起了一股股深深的寒意:“这么说,我们、我们是再回不去了……”

“贫寒老百姓回去也不过是成为他们起义对抗朝廷的棋子,壮丁冲锋陷阵,妇孺耕种产出粮草供应。与其如此暗无天日,不如逃去别处谋生。”

陈普道:“若要回去安生,只怕是得等着朝廷平定同州,不过如今边境动乱,朝廷也是火烧着眉毛,不知能不能腾出手来管理同州;再要么便是这起义军推翻朝廷,改天换日,彼时天下归于太平之时。”

眷恋着同州的农户得到答案,不禁悲从中来,隐隐有了低微的哭声。

“幸得是我们逃出来了,总比通通沦做爪牙的强,只要举家还在一块儿,好生活着于这乱世之间比什么都强了。”

纪扬宗心里亦不好受,但还是出言宽慰诸人。

陈普在这边待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回去了,他们一行从同州出来马不停蹄,比他们还劳累得多,这朝也是准备好生歇整一下,尽快赶到自己的目的地去。

他们此行要去的是渝昌府边挨着京城的宝靖府,陈普在宝靖府有些产业,虽是痛割下了同州的大头,留得青山比任起义兵鱼肉强得多。

虽都是北上,可惜却不同路了。

霍戍与陈普互留下了通信地址,以备往后不时之需。

说来他们的交情算不得多深,可这乱世一渲染,同乡又曾有生意上往来,就显得格外的交情深厚,谁晓得他日是不是又还有相互照拂的机会,多个朋友总多条出路。

听逢同州变故,随行出来的人疏忽对霍戍更为敬重了些,可说是更加的依附。

谁再缺心眼儿也晓得,时下只有好生跟着霍戍才有出路,同州那条根儿,落叶一时是归不得了。

翌日,大家早起准备赶路,不想天公却不作美。

天快亮时响了几声春雷,等天亮起来时已然飘起了细雨,灰蒙蒙的天色下,四处都是湿漉漉的。

风一吹,还有倒春寒的冷。

大伙儿赶紧把厚衣物给裹了起来,本就带着不少东西,还得举着伞赶路,当真是苦不堪言。

如此两日后,有小孩子发烧咳嗽,队伍里身子弱的都有些病恹恹的。

桃榆自是也没例外。

幸好有黄引生在,扎营之时煮了药汤于生病的人。

虽是颇为有效,奈何病中要紧的是好生歇息这点做不到,病情有些反复,不过幸而也没有人过于病重。

大家一直咬牙苦熬了十日,终于进了渝昌府的地界儿。

不过距离霍戍的中转地还得有两日的行程,其实路不算远,但渝昌府的地势本就崎岖,下了官道往西走就更不易了。

渝昌树木葱茏,山高水险人烟稀少,荒路上草能有半人高,走着比官道上废力的多。

“哎呀呀!好大一条蛇!”

纪望菊从绵着的春雨里熬过来,又顶着临近午时的太阳,整个人都混叨叨的。

一脚踩在了条软韧的东西上,还以为踩着了绳子,不想绳子还能在脚下扭动。

她当是以为自己累糊涂了,低头一瞧,这才发觉自己踩着了一条蛇,她惊呼了一声跳开,蛇嗖的一下就蹿进了草丛里。

纪望菊吓得两腿一软,要不是旁头的人拉着险些跪到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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