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新神魂飞魄散,封神榜必定不会存在!”
“如今封神榜尚存,那位修士果真还活着?!”
“封神榜力量微弱,恐怕就算他活着也在濒死边缘,如果能够找到他就能知道九天神殿的秘密了!”
……
封神榜祭出,足以证明谢家少主话中的真实性,不过谢家少主并未有结束打算,仍有话要说。
“他为何能在诸神之怒中活下来,又为何响声匿迹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触怒众神酿下了大错!这些年诸位可曾感觉修真界灵力越来越稀薄?那就是众神对我们的惩罚,他一日不死,修真界便一日不得安宁,恐怕不到百年修真界内灵力就会完成流失……”
“一派胡言!”
突然,四大尊主之一€€€€曲怀溪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修真界灵力流失早在四百年前开始,与他有何干系?”
孟听月神色阴沉得要命:“谢家想凭只语片言让修真界自乱阵脚?弑神可是何等大罪?”
“未被取缔神格而已,如今他算得上什么神?邪神?”谢家主神色讥讽,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楼外楼嗤笑一声:“谢风清,你若对他身份好奇,不若自己飞升九天问寻众神?”
谢风清不怒反笑:“几位尊主何需动怒,在下一家之言仅是猜测而已,难不成几位尊主知道他的踪迹?”
“亦或者,他就隐姓埋名混在我们之间?”
楼西北吊儿郎当坐起身,饶有兴致道:“谢家主的一家之言着实让人误会,令郎说得信誓旦旦,楼某还以为你与那修士日日同榻而眠才了解得如此透彻,原来不过是猜测而已。”
在这种大场面能够插得上话的人,恐怕只有楼西北了。
谢风清眯起眼睛,脸上笑容不改:“楼少主,说起来,在下手中有个小玩意儿,想来绝对符合你的喜好。”
“哦?何物?”楼西北意兴阑珊,并不觉得姓谢的能给自己带来几分乐趣。
谢风清道:“听说少主魂归旧体后,颇爱尝试各种新奇事物,连百书阁十大酷刑都要亲自试一试,所以谢某特意带上了自己研发的小玩意儿献给少主。”
楼西北不以为意:“说来听听。”
“惩戒之境€€€€”
“哦?”
“实不相瞒,谢某曾经近距离见过惩戒之雷的威力,所以耗费二十年时间研制出了与它相同威力的幻境,少主可有兴趣一试?当然,只是幻境而已,出来后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话音落后,天堑阁再次陷入寂静。
谢天清究竟何许人也?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创造出惩戒之雷的幻境?难怪谢家能在短短两年内坐到如此位置!
沈初霁垂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收紧,指尖陷入掌心,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惩戒之雷并非这么简单,它所产生的威力并非只存在于身体表面,更多会与灵魂产生强烈撞击,楼西北魂归旧体不过二十载,就算只是幻境也有可能在强烈刺激下魂体分离。
不过,楼外楼应该会阻止他……
“那便多谢了。”楼西北兴致勃勃站起身。
楼外楼摇着折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任何阻止打算。
“若是不小心死了,可别怪为父没提醒你。”
楼西北不甚在乎地耸肩:“那也不错。”
沈初霁脸色倏的一黑。
“两个混账……”沈初霁咬牙骂道。
坐在他旁边的锦儿和阿玉不由得屏息凝神,在大师兄身边一月有余还是第一次见他真正动怒。
谢家少主取出一个法器,以灵力催动,一张透明天幕出现在半空,如今已过午时,幻境天幕盘旋在上空,遮住青天白日,化作一朵朵染着墨色的浮云,云中隐约闪动电光,时而有雷鸣之声相伴。
“请。”谢家少主朝楼西北做了一个手势,随后退回谢风清身边。
看着楼西北义无反顾飞到墨云下方,沈初霁攥紧拳头,心里把这两父子骂得狗血淋头,终究没有立场阻止,更加不能阻止,料想谢家不敢做得太过火,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谢风清……好一个谢风清!
“轰隆€€€€”
雷鸣之声响彻天际,楼西北矗立半空中,在万物自然之下渺小得如同一粒浮尘,他收起一贯漫不经心的姿态,神情肃穆,抬头望着上空。
站在这团酝酿着风暴的墨云下,才能切身感受到自己之于天地的渺小,才能真切感受到沉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尽管只是幻境,天道威严却在他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轰隆€€€€”
一道黑色雷电自天空降下,不由分说劈在楼西北身上。
看到这一幕,即使知道只是幻境,沈初霁的心依旧狠狠一空。
随着一声巨响,楼西北悬浮半空的身体仿佛受到某种压力,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坠入深坑之中,由于力量太过巨大,扬起一阵灰尘模糊了深坑中的画面。
阁楼上响起无数抽气声,楼外楼脸色都凝重几分。
“咳……”一声闷咳传来,几滴鲜血从口中呛出,尘雾缓缓散去。
楼西北半跪深坑中,周遭地面已经开裂,他抬手抹掉嘴角鲜血,脸色苍白,浅浅露出一抹笑来:“这么疼吗……”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谁说着什么。
“好像也不过如此。”
至少,比他与沈初霁灵识相通时感受到的疼痛轻松多了。
谢风清笑问:“楼少主可还满意?”
楼西北感受着蔓延在四肢百骸的疼痛,莞尔点头:“满意,当然满意。”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脑中忽然一阵恍惚,身形向后踉跄半步,停顿片刻后才勉强站稳脚步。
“可要再试一次?”
“楼西北,差不多就行了。”
楼西北还未回答,他老子楼外楼就发话了。
谢风清倒是豪不意外,耸肩道:“差点忘了,楼少主魂魄尚未完全稳固,还是不要再继续比较好,回去好好休息。若是你喜欢,此物赠你也未尝不可。”
楼西北没有坚持,也没有推辞,笑着应下:“那便多谢了。”
收下谢风清的法器,楼西北回到座位上,还未坐稳身体,就被他老子严词勒令休息一时片刻再回来,正好阁楼后边准备了厢房,他对以武会友也没多大兴趣,干脆应声离开了座位。
见状,曲怀溪踱步到楼外楼身边,在楼西北的位置坐下,低声笑道:“楼外楼,你再不阻止,沈兄今夜就该提刀来见你了。”
楼外楼擦了把额头虚汗:“差点儿忘了他也在。”
“毕竟沈兄第一次参加仙门大选,还是你胆子大,三番五次惹他生气。看见刚才那眼神没?好久没见过了,我都替你捏了把汗。”
楼外楼叹息道:“你说沈兄怎么比我还像楼西北他爹?”
曲怀溪嗤笑一声:“你说呢?你儿子再死一次,真就要灰飞烟灭了。”
楼外楼默了默,以扇掩面:“派人去查一下,封神榜为何在谢风清手里。”
“已经去查了。”
……
看着楼西北进入阁楼,沈初霁从座位上起身,路过江阔身边时,抽出他悬挂腰间的映月弯刀,冷脸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无需挂念。”
抚云顶众人疑惑看着他的背影,心知他此时气得不轻,没敢出声阻止。
第38章
楼西北走进长廊, 来到厢房门外,正欲推门而入时,身形莫名一阵恍惚。
他扶着墙壁稳住身体, 不由皱紧眉头想将脑中眩晕甩出去。虽说只是幻境,但楼西北身临其境的感受却无比真实, 或许魂魄受到了些许影响。
长廊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楼西北循声看去,一身云金道袍的沈初霁手持弯刀气势汹汹而来。
“你来……”楼西北诧异发问,来到他面前的沈初霁一手擒住他的手臂, 一手将弯刀抵在他喉间,冰凉刀刃几乎贴着他的皮肤, 只需前进一寸就能抵入血肉之中。
“这是作甚?”楼西北不躲不避, 顺从往后靠去, 垂眸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初霁。
沈初霁脸色阴沉,语气冷淡:“你不要命了,我来送你一程。”
楼西北失笑, 脚后跟抵开房门,身体向后仰倒,连带着他身上的沈初霁一同拉进了房间。
他随手关上房门, 顺势将沈初霁往门上一压, 擒着他握刀的手, 笑问:“谁说我不要命了?”
沈初霁绷紧唇线:“你要命?”
楼西北理所当然点头:“不然呢?不止要命, 我还想要点其他东西呢。”
他突地上前半步,胸膛压着沈初霁的手臂, 将他手中弯刀打落在地, 手指捻起一缕他垂在肩膀的墨发,轻佻地送到鼻尖轻嗅, 嘴角上扬,泛金的眸子意味深长地落在沈初霁脸上,笑问:“你担心我?”
沈初霁不太适应这般亲昵姿势,想将他推开却跟座山似的纹丝不动,楼西北身形比他高些,肩膀亦是宽厚不少,此时居高临下看着他,浓重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沈初霁侧开脑袋,避开他的视线,说道:“我与你爹算是故友,不愿让他再为你费心罢了。”
楼西北嗤笑一声:“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我素来不喜与人过于亲密。”
楼西北捻起他的发梢,轻轻在他脸颊扫动,沈初霁将他作乱的手拍开,他则不依不饶,甚至得寸进尺地弯下腰,将下巴搁在沈初霁肩头,得意洋洋:“总而言之,你还是担心我。”
本想将楼西北推开,刚碰到他的手臂就感觉他全身一软,身体重量几乎全部压在沈初霁身上。
“楼西北?”沈初霁一惊,下意识接住他的身体,侧眸一看发现楼西北双眼紧闭已然昏睡过去。
沈初霁无奈,吃力将他扶到榻前,小心翼翼放进床榻中,为他盖上被褥,看着沉睡中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脸,恨不能给他一巴掌,一百多年了半点长进没有,还是这么蛮横任性。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莹白的固魂丹,塞进楼西北口中泄愤似的,动作透着粗鲁。
“还挺甜的。”
头顶传来惬意的声音,沈初霁抬头一看,楼西北这厮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眼中噙着笑意看他。
沈初霁直起身,面无表情看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一只香囊,往他脸上一砸。楼西北被砸个正着,本以为只是普通香囊,谁知道里面还有一颗石头,顿时疼得抽气。
“沈初霁,毁了我这张脸,苍州百姓一口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楼西北将香囊拿起,发现有些熟悉,这不正是自己当时随手丢弃的那一只?他看了沈初霁一眼,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问道:“你留着干什么?”
沈初霁道:“还给你。”
楼西北唇瓣翕动,想说这原本是打算送给你的,虽说临时改变主意没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