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绾顿了顿,没有计较少女的失礼,而是抬眸看向了前方。
那里,树丛影影绰绰,隐约可听“哗哗”声,像是真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要钻出来般。
很快,右边的灌木丛忽然闪过一道影子,紧接着钻出一只通体漆黑的东西,“哗哗”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沈竹绾听见了身后少女害怕的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有鬼啊€€€€”
沈竹绾感受着衣袖被往后拉扯的力度,道:“这便是驸马说的鬼?”
季容妗:“救命救命救命€€€€”
沈竹绾:“……”
她低下眸,无奈叹了口气,叫道:“小黑。”
“喵。”
被点到名字的小动物忽然叫了一声,而后惦着步子一下子窜到沈竹绾怀中。
季容妗在听到“小黑”二字时,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会听着身前人怀中“喵喵”的叫声,整个人更是直接僵住。
她试探地从沈竹绾肩膀处探出头,往她怀中瞧了瞧,通体漆黑的猫正慵懒地躺在沈竹绾怀中,模样谄媚,瞧见她,不屑地“喵”了一声。
季容妗:“……”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社死。
身前的人忽然偏了偏头,季容妗还在愤怒地注视着那只猫,待那脑袋偏过来半分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太近了,近到季容妗能看见身前人根根分明的长睫,近到那冷香几乎将她淹没,近到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打在了身前人白皙的脸侧,落下细微的红晕。
季容妗的心一下子便用力地跳了起来,她愣愣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光洁侧颜,脑子里满是,我敲,好漂亮,再看一眼。
就在这时,她对上了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沈竹绾睨着她,什么都没说,可那双充斥着冷意的双眸,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季容妗一下子松开手,后退到安全距离,手足无措脸颊通红,轻咳挽尊:“其实我刚刚只是在和猫咪玩抓人游戏。”
沈竹绾瞥了她一眼,眸中带了一丝微嘲,反问道:“是吗?”
她抱着猫,金喜提着灯笼走在她身侧,季容妗见状连忙跟上,余光依稀可见沈竹绾被她攥皱的衣袖。
轻咳一声,季容妗跳过这个话题:“公主,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看这样子是要出府?”
沈竹绾淡淡:“来找鬼。”
怀中的黑猫适时“喵”了一声。
季容妗:“……”感觉有被羞辱到。
她再度转移话题:“公主府什么时候养了一只猫呀,它平时在哪,我白日里怎么没瞧见过它。”
沈竹绾:“白日里自然是看不见鬼的。”
季容妗:“……咳,怎么取了小黑这个名字啊?”
沈竹绾:“不若改名叫鬼?”
季容妗:“……”
她彻底的输了,几日不见,沈竹绾怎么说话突然开始呛人,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刻意的躲避吧?
季容妗觉得不太可能,有些郁闷地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两人终于走到了院子的分岔口,季容妗松了一口气,连忙就要告别。
沈竹绾却在此时开口道:“驸马案子查的如何了?”
今日已是第六日,除去今日,离十日之约也不过只有三日。
季容妗叹了一口气:“所有线索都翻遍了……户部尚书家都快被掘地三尺了,也没能找到一点凶手的线索,倒是排除了户部尚书仇人作案的可能。”
“而且。”季容妗继续道:“通过地毯式地搜索,我们在查出了户部尚书在位期间贪污了不少,至于别的倒什么都没有,不过我们怀疑,那些人杀他,可能是为了得到什么情报或者销毁什么证据……”
沈竹绾面色不变:“嗯?怎么说。”
“户部尚书的书房看起来太干净了,什么也没有,很明显有东西被人拿走过,那东西可能涉及到一些秘密,所以那些人要杀他灭口€€€€当然,这只是我们的推断。”
沈竹绾目露思索,忽而抬眸看她:“驸马兴许可以顺着那药物往下查,说不定会有线索呢。”
季容妗一震,惊喜道:“公主知晓那药的来历?”
沈竹绾移开目光:“不知道,本宫只是为驸马提供一个思路。”
季容妗失望地收回目光,道:“那好吧,夜安,公主殿下。”
“嗯。”沈竹绾点了点头,抱着黑猫转身离去。
在季容妗瞧不见的地方,那饱满的红唇却是微微往上勾起了一丝弧度。
季容妗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一边为得到了新线索有些激动,另一边又因为这件事抓耳挠心。沈竹绾肯定知道那药的来源,她还不告诉自己!
于是,整个沐浴期间,季容妗都在想着此事,一直到沐浴完,她站在门口,瞧着身边的冬梅,颇有几分急切地问:“公主今夜有点灯吗?”
冬梅如实回复:“没有。”
很好。
季容妗急的抓心挠肺,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去找沈竹绾问个清楚,但她深呼吸一口气,忍住了。罢了,等她到那,沈竹绾现在说不定已经睡下了,她还是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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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季容妗顶着两个黑眼圈怨气冲天地起床了。因为沈竹绾一句提醒,她昨夜几乎一夜未睡,一会想到那件案子,一会想到沈竹绾是不是知道什么,总归一夜没有睡好就是了。
原本准备去找沈竹绾问个清楚,结果被告知,沈竹绾早已离府,季容妗虽然遗憾,但又想着,沈竹绾或许真不知道呢,那查案一事还是要靠她自己。
季容妗到大理寺,顺着沈竹绾说的话,叫人追查药物混石散,果不其然查出了一些东西。
混石散因为配药难,制作困难,且服用过量会致死等特点,在各大药店基本没有出售,想要弄到这种药,要么是自家配有医师,要么便是有一些特殊的渠道。
季容妗更偏向于后者,特殊渠道。
第九日,季容妗查出了特殊渠道的提供者€€€€悬阁。
悬阁设置极为隐秘,大乾朝知晓这个势力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些世家子弟以及有钱的商贾。
说来也巧,季容妗还是在昨日下朝时,随意与常青山聊了两句,才从他口中得知了有悬阁这样一方势力的存在。
而关于常青山的身份,也有了一些了解。
江南一代富商之子,家里三代独独一支读书苗子,不差钱,两年前在礼部只是个小官,去年就成了礼部侍郎。
季容妗目瞪口呆,这升官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穿越的是他。
谁知常青山腼腆一笑:“去年我大乾查案意外查出一系列贪污案,很不幸,我们礼部官员差些全军覆没,只留我一人幸免,因一时凑不齐那么些官员,便给我连夜升了好几阶。”
季容妗看着脸盘子上写满了“不差钱”“好骗”的白净青年,满脸悲痛:“举报了哥,你什么都没做错,全怪我那令人作呕的嫉妒和卑微的自尊心,我完全破防了,我直接丢盔弃甲……”【1】
洋洋洒洒一大堆,常青山一脸懵逼地听完,挠头道:“那我捐一些给大理寺查案用?”
季容妗光速变脸,正经:“这怎么好意思?什么时候捐?捐多少?我一个人拿得动吗?”
常青山:“……”
作者有话说:
季容矜:公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沈竹绾:这样你不就想我想了一夜了吗
文中[1]来源于网络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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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吃醋
按照常青山的说法,悬阁这种提供物品的特殊渠道只是他们业务的旁支,他们最主要的业务是提供消息,以及杀人越货等违法交易。
相当于另类黑市。
常青山的话引发了季容妗的思考,既然混石散的来源很可能是悬阁,那么户部尚书家这一百多口人灭门案,会不会也是悬阁。
若真是如此,那便难办了。
悬阁收钱办事,说不定连背后之人是谁都不知晓,若真是这样,她难不成要将这杀人案算到悬阁头上?
季容妗苦思冥想,直至深夜。
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
明月姣姣,云色寡淡,为公主府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温润的月辉下,静悄悄的公主府悄然出现一道被包裹在夜行衣中的人影。人影艰难地翻过一面墙头,摔了个大屁蹲,龇牙咧嘴地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往街市远去。
在她远去后,一道白衣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站在季容妗先前翻过的墙头下。
林中影影绰绰,不知哪一刻,白衣人身边便站了一个人:“主上,驸马往悬阁的方向去了。”
月光落在那张清冷的脸上,映照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瞳孔中,此人正是沈竹绾。
“跟上去,保护好她。”
“……是。”
影卫转眼消失在原地,沈竹绾看着那墙头,想起先前某人艰难翻墙的模样,声音带了些微嘲:“胆子倒是真大。”
连墙都翻不利索,竟然敢去悬阁找人。
金喜听出了自家殿下语气中的一丝丝担忧,出声道:“驸马不会有事的,影二大哥时刻跟随她,影一大哥方才也去了,有他们两在,公主您不必担心。”
影一影二都是公主身边的影卫,自小便被公主培养,随便拎出一位都是高手,更何况,还是排名靠前的一、二两人一齐去。
沈竹绾听完金喜的话,藏在袖中的指节无意识动了动,她掀起眼皮,不咸不淡道:“本宫何时担心她了?”
金喜:“……”
金喜不说话了,目光却往公主府近日来小道上多出的不少照明灯笼看去。
那是驸马被吓着后的第二日便出现的东西。只可惜,驸马许是被吓狠了,自那日后便再也没有那么晚回来过,自然也没注意到这些在夜晚为她亮起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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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街上店铺三三两两都上了关门,只有一处地方,在一片静寂中显得格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