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绾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陛下让你坐下,你便坐下。”
“是啊是啊驸马哥哥。”小皇帝附和道:“快来坐一会。”
季容妗一寻思,还是乖乖地坐了过去。
不过显然,这石桌也就那么大,季容妗无论坐哪都会邻着两人。她规规矩矩地坐下,手放在腿上,扭头看向小皇帝道:“陛下唤臣来有何吩咐?”
沈竹绾眼眸微闪,就要说话,可她的好阿弟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不是朕叫的。”小皇帝笑嘻嘻地说:“是阿姐……”
沈竹绾蹙眉:“沈炽。”
小皇帝没说完的话就那样咽了下去,意有所指地冲季容妗眨了眨眼。
季容妗明白过来。原来是公主叫她来的。
季容妗扭头,僵硬地笑了笑:“公主殿下叫臣有何吩咐?”
沈竹绾这会倒是面色平静下来了:“过些日子丞相府要举办生辰礼宴,到时劳烦驸马替本宫去一趟。”
丞相府举办生辰礼宴?这件事她先前好像听冬梅说过,不是已经通知过她了吗?
季容妗有些纳闷,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公主怕她忘了这回事。
季容妗回过神应了下来:“好,臣记下了,公主殿下还有旁的事要吩咐吗?”
“若是本宫说没有,驸马是不是立马便要走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季容妗总觉得沈竹绾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幽怨。
她抬起眸,对上那双眸子,竟莫名有些心虚:“怎么会?臣其实早便想来找陛下了,毕竟许久不见陛下,确实有些想念。”
“是吗?”沈竹绾语气淡淡:“这么说起来,驸马倒是也有一段时间未曾见本宫了。”
作者有话说:
每天一个心眼子:假如你老婆当着你的面说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另一个人,并表示很想他,你会怎么说?
低情商发言:你难道不想我吗?
高情商发言:这么说起来,驸马倒是也有一段时间未曾见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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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话音落下,空气有片刻寂静。
季容妗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沈竹绾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季容妗一时有些发愣,她总觉得沈竹绾这话似是在问她最近有没有想她。
她该回吗?又该怎么回?
怔愣期间,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怎么会呢?驸马哥哥每日上朝都会见到朕与阿姐啊。”
小皇帝说的确实是实话,季容妗愣了一下,旋即松了口气,顺着小皇帝的话道:“是啊是啊,严格说起来,我与公主的确是每日都相见。”
她偷偷去看沈竹绾的脸色,却见对方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像是确定了什么般,片刻后移开目光看向沈炽:“陛下今日背错的地方记得稍后多温习几遍。”
听起来像是放过那个话题了,季容妗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正欲告辞,却听沈炽惊喜道:“阿姐是说稍后?那朕现在能先与驸马玩一会吗?”
季容妗:“……”你小子是会抠字眼的。
她以为沈竹绾不会答应,却见她轻轻颔首,温声道:“去吧。”
季容妗露出些讶异来,沈竹绾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溺爱孩子的人。
不过没待她多想,沈炽便拉着她兴奋地走了。
身后,沈竹绾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见那少女的确没有对小皇帝露出一丝不耐,这才收回视线。
看来,她确实还没有恢复记忆。
.
季容妗之后倒没再刻意躲着沈竹绾了,夏天炎热,从大理寺回来后季容妗便拉着躺椅睡在大树下,冬梅在一旁给她扇风,倒是舒适地紧。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冬梅能不说话就更好了。
“驸马,这些日子怎么不见您去找公主啊?”
从前一段时间,季容妗确实日日都要去找沈竹绾,一来好维持那些恩爱传闻,二来,那时候刚过来,对什么都好奇。
但经过这段日子的自我反思,季容妗觉得自己或许在表演恩爱这件事上有些用力过猛了,而显然,先前金喜与她说的那些话,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她估摸着,可能原主从前与公主只是相敬如宾般的相处,偶尔体贴,落到这群热衷看小说的丫鬟眼中,就成了绝顶恩爱。
冬梅的话她只当耳旁风,敷衍道:“公主近些日子繁忙,嘱托我不要去打搅她。”
“哦”冬梅慢吞吞地应了声,旋即道:“对了驸马,明日便是丞相府的礼宴了,礼品你可准备了?”
季容妗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忘了。”
“没关系。”冬梅道:“公主殿下应当准备好了。”
事实上,在两人说完话后没多久,金喜便将礼品交给了季容妗。
季容妗拿着礼品,感叹一声,公主殿下确实考虑周全。
五日后,天气将热未热之时,春旺酒楼便开始敲锣打鼓,小二站在门口吆喝着:“今日是丞相府三公子成人礼,为表庆贺,今日酒楼所有消费打九折!”
此话一出,酒楼前的围观群众当即热闹起来,口中不断叫着好,少数不明所以的还在问:“丞相府何时有三公子了?我记得不是只有两位公子吗?什么时候冒出来个三公子?”
有人小声回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这位三公子是丞相新娶进门的妾室的孩子,跟着那妾室一起到的丞相府。”
“什么意思?意思那三公子还不是丞相亲出?可既不是亲出,这成人礼又怎会有这般大动静?当年大公子和二公子成人礼也没见这般隆重。”
“谁知道呢,许是那妾室得宠,所以丞相对这孩子爱屋及乌了吧。”
“……”
众人议论纷纷,但无论最终答案是什么,那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眼下的酒楼消费打九折显然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由于天气炎热,丞相府请的是晚宴,在相府举办。
季容妗傍晚时分出发,在宴会席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周围的官员吹牛,没多久,身边便多了一道穿着蓝袍的身影。
“季大人,公主没来吗?”常青山坐在她身边,四处看了一眼,问道。
季容妗也随着他的目光四处看了看,回道:“公主殿下繁忙,便叫我代为参加。”
“这样啊。”常青山点了点头:“大理寺查案公费够吗?”
季容妗面容瞬间和蔼了不少:“够的够的。”
上回她以为常青山是与她说笑,没想到隔日常青山便托人将东西送了过去。
大理寺这个部门乍一听感觉其严肃凛然,充满血腥气,实际上因为内部人员经常斗殴,或是查案受伤需要报销,亦或是查案过程中需要的各种准备,早已经在破产边缘徘徊。
而常青山这一举动,无异于雪中送炭,大理寺上下对他充满感激,并扬言,若是常青山有朝一日落到他们手中,他们一定会下手轻些。
虽然这话听在耳中不算什么好话。
等了许久,季容妗喝茶水喝的都有些胀肚子了,她看了看天色,意识到可能还有的等,便借口离席,准备去上个茅房。
刚走出没两步,常青山便追上了她:“季大人,一起上茅房吗?”
季容妗:“……”
她揉了揉肚子,计算着憋着回到府上的概率有多大。
“我就四处转转,怕是不能与你同去。”
“哦。”常青山瞧着有些遗憾,但到底没多说什么,转身先行离去。
季容妗松下一口气,往与常青山相反的方向走去,偌大的相府,总不可能只有一个茅房。果不其然,顺着那条路,问了几个丫鬟后,季容妗顺利找到了茅房。
茅房旁边是一座假山,假山后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季容妗上完茅房出来,听见了从假山那边传来的阵阵声响。
结合她看过的小说,季容妗脑海里有颜色的画面一幅接一幅往外冒。
感叹了一句“小年轻真是热情如火”后,季容妗便没打算去打搅人家。
直到“嘭”地一声,□□撞到石块的声音伴随着两道恶意满满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
“哟,三少爷今天穿的这么好,也不看看这衣服你配吗?”
另一道声音附和着:“就是,和你那娘一样,不知廉耻,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各种恶毒下流的话接连冒出,季容妗却始终没听见另一道声音。
她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迈开步子往假山那边走。
走得近了,她才看见假山石上靠着一个锦衣少年,少年穿着火红色衣袍,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死死护住头部,以此抵抗对面两个比他大一些少年的拳打脚踢。
“做什么呢。”季容妗露出身影,懒洋洋地看向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少年。
瞧着年岁与她相仿,穿的也是锦衣玉裘,动作却粗鲁的像混混。
两个少年见到有人出现,先是被吓得崴了一下。
其中一个回过神正要破口大骂,另一个少年却连忙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这才忌惮地看了她一眼,准备离开。
离开前,还踢了一脚那被打的少年。
季容妗等他们走远,来到了瘦弱少年的身边。
彼时,他已经放下手,一张脸在红衣的衬托下格外苍白,五官精致,却让季容矜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季容妗琢磨着,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个被爱屋及乌的丞相府三少爷,今日礼宴的主角。
少年看着她,目光空洞迷茫,说了声“谢谢”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