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二面容平静,眼底却带了些谴责:“花魁说有事要单独与驸马您说。”
“什么事非要和我说?”
季容妗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过去了。
罢了,看在她与自己的人生剧本相似的面子上。
季容妗进柴房时,看见的便是莲夏满眼泪水地蹲在角落,正小声抽泣着。
见她进来,她连忙跪着走到她面前,抬起头仰望着她:“大人,求求您收下我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她抓着季容妗的衣摆,清亮的泪水沾了满脸。
季容妗让她站起来说话,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道令她浑身难受的目光,一扭头,对上影二那双满是谴责的眸子。
季容妗:“……”
她退开了些,轻咳一声道:“你不用害怕,我已经与鸨妈说好了,她日后不会逼着你接客。”
莲夏继续呜咽着:“大人,我害怕她们把我卖给旁的人,我已经被卖过一次了,若是还要被卖给旁的人,不如卖给大人您,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会做。”
她伸出自己布满伤口和细茧的手:“求求您,我日后会努力赚钱还您的。”
季容妗开始为难,倒不是因为留不留的问题,而是她实在囊中羞涩,没有多余的钱给她赎身了。
但是她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终究没能狠下心。
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卖入青楼。
关键是,若真的如她所言再被卖给别人,少不得会有人再将她按照公主的模样装扮,那她真的会气死。
季容妗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莲夏又惊有喜,哽咽着道:“大人您答应了是吗?”
季容妗垂眸看她:“我会想法子为你赎身,但你不能留在府上。”
毕竟,公主看到,许会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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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能有什么法子呢,她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和老鸨提要求时就应该直接让她把莲夏的卖身契交出来的,真是失策。
正在胡思乱想间,冬梅惊喜的声音传来:“公主点灯了!”
季容妗心头微动,不知为何,今日听到这几个字她总觉得有些怪异。
站在公主房门前时,那份怪异的感觉更甚,以至于她平复了许久的心跳,才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影绰,沈竹绾坐在床沿看书,乌发半干,层层叠叠落在肩后。
听见动静,微微抬起眸,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竹绾肤色白皙,乍一抬头,脖颈处的红痕便如雪中红梅般灼人眼球。
季容妗移开眼,讪讪道:“公主。”
“嗯。”沈竹绾垂下眼眸:“今日去大理寺了?”
季容妗艰难点头“嗯”了一声,将自己今日去大理寺做的事与她说了一边,最后语气微顿,道:“公主,莲夏要怎么处理?”
沈竹绾翻了一页手中书卷,淡淡:“驸马不是已经做好决断了吗?”
影二,你真是别太快了。
季容妗心底默默吐槽,动作却殷勤地拿起一旁的干毛巾,走到沈竹绾身后,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起头发,叹气道:“其实我是想着,莲夏的确很可怜,如若回到青楼再被转卖,那也太凄惨了。”
“所以驸马的意思是?”
季容妗手中动作微顿,看着手中乌黑的长发和黑发下那道若隐若现的红痕,借钱的话忽然就张不开口了。
她咬了咬牙,咬了又咬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想向公主借些银子,给莲夏赎身。”
说完,季容妗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她垂着眸瞧着手中那一截发尾,有些不敢抬头。
沈竹绾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驸马是说,向本宫借银子给你的五千两赎身?”
季容妗:“……”心开始隐隐作痛。
“之后呢。”沈竹绾放下书卷,转头看向背后的少女,似笑非笑:“驸马是要将人纳入府中做妾吗?”
季容妗:“!”她哪敢啊。
解释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季容妗便猝不及防被轻拽着衣领,带到了沈竹绾面前。
手中毛巾落下,被她按在床上,季容妗弯着腰,身体前倾,与女人不过几寸的距离。鼻息纠缠,眉眼相对。
“公……公主。”
季容妗心跳的有些快,细密的长睫轻轻颤抖着。
“季大人。”女人看着她的双眸,声音淡淡:“你到底是本宫的相公,还是她的相公?”
作者有话说:
小季:都不是,我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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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烛影跳动, 光线暧昧。
季容妗只觉自己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随着沈竹绾这句话,到达顶点。
跳的她头晕眼花, 以为自己心脏病犯了。
下意识避开女子清棱棱的双眸,季容妗眼神慌乱:“我, 我……”
我是你的相公。
短短几个字,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罢了。”淡淡的热气落在她脸侧, 带来一阵痒意, 眼前的女子放开手, 声音略显疲惫:“驸马想借多少两?”
衣领前束缚她的手指松开,女人与她的距离也回归到不远不近的地方。
季容妗无意识攥住了手下的毛巾,抬眼瞧去。
面前的女子乌发瓷肌,露出的半张脸清冷出尘, 只是, 有着明显的疲惫。
沈竹绾这两日很是忙碌, 忙碌到连休息的时间都很短暂。有时太过疲惫还要看奏折时, 便会在香炉内点上些提神的熏香,冷意刺鼻, 自然便清醒了。
旁人都知晓公主殿下是大乾最为尊贵之人,身份地位卓然,但不知的是, 这份尊贵背后所要背负的是无休无止的劳累。
她不应该再气她的。
沈竹绾见她不说话, 视线却始终落在自己脸上,唇角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又很快放下。
她侧眸看去, 刚要说话, 便听少女低声说着:“臣自然是公主的相公, 也从未想过要纳旁人为妾,为她赎身,是因为怕她被专转给那些心思不纯的人,他们会对着莲夏的脸肖想公主殿下。”
“臣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少女一口气说了许多,顿了顿又继续道:“臣想借三千两白银。”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季容妗有些忐忑。
沈竹绾听闻这话唇角微勾:“不愿?为何不愿?”
丝毫未提白银的事。
季容妗有些窘迫:“……因为公主身份尊贵,不应该被那些人肖想。”
“只是如此?”
季容矜面上微红,点了点头。
看出眼前少女的窘迫,且不久前又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竹绾便没有再继续逗她,悠悠问道:“三千两?”
季容妗心下松了一口气:“三千两。”
“这些怕是不够。”沈竹绾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毕竟,驸马花了五千两也只买了一夜。”
季容妗:“……”心好痛。
沈竹绾继续道:“明日找管家拿一万五千两。”
季容妗忍着心痛:“若是这般昂贵,臣还是另想办法吧。”
譬如再将老鸨抓回去一通,也好过留下这一屁股的债务。
“驸马是忘了自己在外还有五千两的债务了。”沈竹绾顿了顿:“若有结余,驸马便自己留着。”
季容妗“噌”地一下抬头,眼睛亮的惊人,这是包养她的意思吗?
沈竹绾背过身去,感受到身后灼灼的目光,弯唇道:“日后驸马有本宫一个债主便可。”
季容妗:“……”呜呜呜,给莲夏赎身的代价竟然是卖身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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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季容妗手里拿着一万五千两银票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这辈子就没这样有钱过,公主果然是个富婆!这一万五千两白银像一块五毛钱一样,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
感慨的同时,季容妗已然踏上散财的路。
走到一半才猛地想起来,她好像不知道叶姑娘家住哪,关键是,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沉思片刻,季容妗决定等下次遇见了再将银钱给她。
莲夏与她一同去的花满楼,进门后便一直躲在她身后。不多时,老鸨便迎了上来,有些僵硬的笑容在看见季容妗身后的莲夏时一下子便舒展开来。
“劳烦季大人将人给我们送回来。”老鸨连忙去拉人,赔笑道:“日后我们再也不敢打着公主的名义这般了。”
莲夏眼中满是害怕,紧紧抓住季容妗的衣袍。
季容妗不负她所望,制止住了老鸨的手:“莲夏一事还需调查,本官此次来是为她赎身,日后她会配合我们大理寺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