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茫然地看过来:“你是小朋友父亲吗?”
说完护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黎珩西装革履透着贵气,而且长相太过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不像结过婚的样子。
护士下意识就有点疑惑。
黎珩低头去看她手上的单子,上面确实写着陆铭初没错。
而这个动作一出,护士也就打消了疑虑:“把孩子带进来吧,这针打起来会有点疼,必须要有家长在场看护。”
这时陆铭初接完电话回来,看到两人站在注射室门口,就走了过去。
“到我了吗?”
护士:“没到你,一个一个来。”
“好的。”
陆铭初转身,正要找张椅子坐下,就听黎珩在身后叫他。
“陆铭初。”
“嗯?”
陆铭初回头,看到黎珩口罩上方染着笑意的眼睛。
护士“啊”了一声,再次确认了一遍单子上的年龄,发现是自己看错了。
“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哈。”护士笑了笑,“跟我进来吧。”
走进注射室,上一个人还没打完。
帘子后面看不见人,却传来阵阵惨叫。
至于么。
陆铭初不以为意。
直到他在圆凳上坐下,看见医生拿出一个硕大的针筒,他的嘴角抽了抽。
“我打的是狂犬病疫苗,医生。”陆铭初说。
医生在准备器械:“没错啊,一针狂犬,一针免疫球蛋白。”
陆铭初指着那根大到夸张的针筒:“这是哪个?”
“免疫球蛋白。”
“一定要打吗?”
医生大概习以为常了,眼睛都没眨就开始安抚:“钱都交了,来都来了。”
陆铭初正想说“没事,不差钱”,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抬头,就看见黎珩正垂眸看着自己。
不知怎么的,他被口罩遮住一般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虽然含着关切,但看起来好像更欠揍了些。
医生适时补充一句:“你不会是怕疼吧?”
“……”
在黎珩面前说自己怕疼,跟杀了他有区别吗?
没区别。
碍于脸面,陆铭初把话都咽回肚子,把手放上去。
接下来就是撩袖管,涂碘酒之类的准备工作。
医生正式收拾好,拿着那根针筒,说了句:“还是挺疼的,你忍忍。”
这流程就像是,先激起你的胜负欲,再把狗骗进来杀。
他针头刚一戳进去,陆铭初头皮立刻一麻,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针头一边刺入,一边往里推入透明液体,薄薄的手背皮肤下立刻肿了起来。
或许是最近黎珩“止痛药”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遵循着止痛本能,陆铭初的手下意识往旁边一划,抓起黎珩垂在身边的手,按在自己口鼻上。
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虽然不能完全止痛,但起码缓解了十分之一。
黎珩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铭初将他的手抓得很紧,严丝合缝扣在自己下巴和鼻子之间的位置。
手指也陷进了皮肤。
手心里陆铭初灼热的呼吸,潮湿的水汽透过指缝,像是一点一点钻进了他的心脏。
医生专心致志地打针,没看到他们之间的动作。
硕大的针管内药剂量很大,不可能一次性全推进去,只能在伤口周围分四次注入。
等全部打完,陆铭初的手背已经肿起了一个三指宽的凸起。
几分钟过去,医生顺利打完免疫球蛋白,对陆铭初的淡定表示赞赏。
“不错嘛小伙子,打免疫球蛋白很少有一声不吭的,在我手底下痛哭流涕的能排队到隔壁那条街。”
一抬头,就看见陆铭初紧紧抓着身边人的手,而那人脸颊转向门边,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医生:“……”
原来是爱情的力量。
这种恋爱期间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在这间注射室里见过太多,他放下工具,摇了摇头。
打完免疫球蛋白,陆铭初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自然而然松开黎珩。
黎珩立刻收了回去。
接下去还有一针,针管很小,打进去时一点也不疼,陆铭初放松许多。
但黎珩还是把手伸了过来。
“嗯?”陆铭初茫然回头。
“不用了?”
黎珩的声音很低。
陆铭初的大脑突然宕机,思绪从刚才令人抓狂的痛感中回笼,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陆铭初尴尬地笑笑:“不用,不用了。”
回停车场的路上,天色忽晚。
街道边已经亮起路灯,陆铭初脚步有点慢,磨磨蹭蹭走在后面。
黎珩一声不吭往前走,只给了陆铭初一个后脑勺。
陆铭初的眼神从他身上掠过,半是尴尬半是不爽道:“哎,你是不是偷偷在笑话我。”
黎珩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
“没有。”
“睁眼说瞎话。”陆铭初无语道,“你耳朵都红了。”
作者有话说:
替小陆狡辩一下,打免疫球蛋白真的疼。
第37章 你们玩这么花的吗
黎珩的下颌线清晰,嘴唇偏薄,因此戴上口罩遮住下半张脸时,冷感就会削弱。
而且近距离对视时,显得眼尾更长了。
陆铭初看到他瞳孔中倒映着自己,一时走了神。
黎珩停顿片刻,才说:“没有,口罩闷的。”
然后丢下陆铭初,先上了车。
车上无需用口罩遮掩,黎珩动作稍快摘下,收回口袋,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陆铭初不紧不慢跟上来。
因为右手不方便动作,改用左手关门扣安全带,稍微多花了点时间。
开车后,黎珩还是一如往常,安静不说话。
陆铭初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只泛着薄红的耳廓,越想越不对。
耳尖的位置,应该跟口罩没关系才对啊。
而且,刚才打针的时候,黎珩眼神飘忽,似乎不敢看他。
是因为抓他手不好意思了?
想到这里,陆铭初心里划过一种异样的情绪。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晃出去。
这种想法和情绪对于陆铭初来说很陌生。
但确实不是第一次出现。
在他望着黎珩那张过于耀眼的脸时有过;在叶旭问他黎珩是否去过Hunter时有过;还有一些是在日常的对话和来往中,也偶尔出现。
就像土壤中萌芽的小尖牙,即将刺破表面的那层保温膜。
密密麻麻又闷又痒。
有点不舒服。
陆铭初强行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晚高峰市中心堵起了车,即使在高架上也一步一堵,回宠物医院的路上花了来时两倍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