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组团攻略的灭世boss 第185章

那双眼正温柔的凝视着他,似乎尊重他的所有选择。

毕竟,“他”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是痛苦的清醒?还是幸福的沉沦?

赢舟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他发现自己竟然妥协不了,也做不到。

“可是,”赢舟听见自己说,“它只有我了,如果我都不去救它,谁……还能救我……”

他的人称代词很是混乱。

两行泪从赢舟的眼里流了出来,他站不稳,死死握紧了元问心的臂弯:“对不起,哥。让我去吧。”

元问心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

“赢舟,我不理解。”

他抱住了赢舟的脑袋,大滴大滴的眼泪汇聚到了下巴上,然后滴落。

他感受着自己怀里的小孩。呼吸,心跳,温度。还有痛苦的眼泪。

元问心太熟悉赢舟了。他们一起长大,而且父母都在生命中缺席了最重要的一环。

元问心既是哥哥,也充当着父亲和母亲的角色。

赢舟是他对“家”的锚点。

赢舟长得很好看,又聪明。别的臭小子都各种各样的味道,赢舟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香的。

是一种温暖又让人眷恋的气息。

并不是元问心养育了赢舟。

是他们互相养育着对方。

元问心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对不起,我一直希望你幸福快乐。我也觉得,我有能力让你快乐。更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抑郁到精神分裂。”

他松开了抱紧的手:“但如果真实和痛苦也是你想追求的东西,那就去吧。你没有义务去遵循别人的期待活着。”

第144章 第 144 章

144

元问心红着眼睛和鼻子,狠狠拍了几下赢舟的背。

然后转头,朝着一边看呆了的荀玉咆哮:“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荀玉精神一振,然后丢掉了手里的防护服和降落伞包:“我也不走,我留下来看着赢舟。”

元问心气得牙痒痒:“万一出事了,我不好跟你爹交代。”

他们家也算世交。虽然荀玉他爹很早就迁走了,还有些家道中落的味儿。

荀玉:“你不要这么乌鸦嘴,我们一路上好着呢!”

危险肯定是有的。

可是赢舟很固执地要留下,荀玉也不乐意走了。

第一是他的确不放心赢舟的安全。多个人好照应。

第二是他走了,那不就只剩下赢舟和裴天因两个人了。荒郊野外,孤男寡男的。

难不成班花还真的要被辍学的鬼火少年拐走??

赢舟也跟着劝:“……你还是回去吧。”

但荀玉态度很是坚决,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元问心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然后怒骂:“随便你们!老子回家吹空调了!”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但他留下了新补给好的信号弹。

救援队肯定会继续在山区附近待命的,元问心也不差那点钱烧。

这次地震的震源中心是在无人区,损失很小,可以忽略不计。真有那么几个在地震中被砸死的老羌民,大家也只能砸巴砸巴嘴,说一声“倒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直升机虽然没带走赢舟,但是留下了新的物资:食物和水,还有一把穿透力很强的复合弩。

复合弩自带水平仪;发射物配的有远距离的箭和近距离的钢珠,都是精钢锻造,除了杀伤力会小一点,完全能拿来当枪使。

救援队的人行走江湖多年,知道“民风淳朴”是小概率事件,多的是穷山恶水的刁民。为了一两千块钱就能嘎掉一个人头。裴天因是个见过血的。

这把弩,能提升一下赢舟和荀玉的自保能力,可惜他们这次也只带了一把。

裴天因感觉有些轻微地被冒犯到,不过他能理解。这是面对威胁的本能反应。

譬如一只兔子从门前路过,裴天因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如果是一只棕熊,哪怕它什么也不做,裴天因也会开始提防。

荀玉对这把复合弩爱不释手,就是背在身上,有点重。

救援队走了。

裴天因看了眼天色,道:“今天休息吧,不要赶夜路。”

他晚上也没有去打猎,大家用矿泉水配压缩饼干应付了一顿。

赢舟咬了口嘴里又干又硬的饼子,问:“你以前吃过压缩饼干吗?”

“吃过。”裴天因回答,“帮忙找人,后勤发的物资。还有之前跟什么专家地质考察。”

经费可抠了,向导费500块都没有。

不过裴天因平时也是会进山的,也就顺路带上了。而且每次专家来的时候,县上给护林队的经费都批得特别快。申请个餐补啥的也不错,算是附带好处了。

亲自打猎,这是元问心砸了十万块的VIP待遇。

但裴天因又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赢舟想吃的话,五百块钱也没关系。

赢舟总是让裴天因回想起三毛刚出生时候的心情。

三毛是二毛的孩子,有些先天不良,捧在手里小小一团,稍微用力都害怕捏坏了。

那种心情,大概是喜欢和怜惜,但又有些不一样。

赢舟凑近一点,他会觉得鼻子痒痒的,手也痒痒的。再靠近一些,会有点热和晕,他不知所措。

当然,后来三毛长大了,裴天因时不时就会踹它一脚。

因为它经常偷吃别人家门口挂的腊肉,还喜欢栽赃给别的土狗。

更重要的是偷回来的腊肉总是藏在裴天因的被窝,大概是想分他一口。

嗯,今晚没去打是因为天色太黑了。

山里还有动物跑了出来,把赢舟和荀玉留在这,他不怎么放心。

三个人待在毕摩家里。裴天因摸索了一会,在屋子点亮了篝火。

地板上有一个正方形的凹陷,大概往里凹了30cm。火焰就从正中升起。

火光照耀着周围人的脸,暖洋洋的,不算明亮,但足以驱散夜里的寒意。

“这是我们彝族的火塘。”裴天因说,“以前是不准火塘断火的,成年后分家也要从火塘里带走火种。不过这只是当时村里没电,需要火。”

这和什么精神传承没有关系,纯粹是为了应付恶劣的生存条件。

后来大家搬进砖房、瓦房,又通了水电,也没人继续在家里修火塘了。

裴天因的手握着根长树枝,隔三岔五就会进火塘翻那么一下,避免篝火熄灭。

火光给他的手背上染上一层红光,手背上的黑色刺青很是显眼。

赢舟问:“这些纹身是什么?好像没见过别的彝族人身上有。”

裴天因把袖子捋到了臂膊处,然后把胳膊凑到了赢舟的眼前。

深黑的图腾从手背一直到脖颈处。

他的右手点上了左手的手背:“我阿妈说,那是因为我刚出生就没了呼吸,阿爹说我是死胎,阿妈不信,背着我去找了山里的老毕摩。”

“老毕摩是个瞎子,在我身上文了长生咒。纹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我醒了。”

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据,裴天因父母都死了,当时也没有别人看见,听上去不太科学,但很浪漫。

“这是火焰的图腾,旁边是彝文,不是文身。‘天上掉下一个祖灵来,掉在恩安吉列山,变成烈火而燃’……”*

赢舟凑近了些,用手指,戳了戳他胳膊上的图腾:“那这个呢?”

裴天因:“这是森林和山风。”

以前也有人问过,但裴天因总是爱答不理,要不然就装听不懂汉语。

赢舟的手指往上,触摸到了他脖子上的纹路。

裴天因微微抬起了头:“这是大火熄灭后,在乞求延续和繁衍……”

他说话时,赢舟才发现,自己不怎么礼貌地把手指搭在了人家的喉结上。会颤。

而在话音停下后,裴天因映着火光的眼眸正凝视着他。

火塘对面、一直在琢磨复合弩的荀玉:“嗯嗯?€€€€咳咳咳!咳!”

赢舟觉得自己脸很热,他把手收了回去,不动声色地说着:“它们很好看。”

“嗯。”裴天因收回目光,轻轻笑了一下,继续拨弄着篝火。

木柴燃烧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轻响。

赢舟躺进睡袋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按理说他的身体是很疲惫的,但大半天都没睡着。

他们的对话看起来很礼貌,但其中的氛围,只有当事人能察觉到。

一些隐藏在火光下的东西,正在悄悄流淌着,而且比火光还要炙热。

从小到大,对赢舟表达过好感的人不少。

赢舟其实能感觉到,但不怎么在乎。

这些情绪在他脑海里过了一圈,就像是水雾一样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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