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靳昶再次操控着傀儡避让开,余骋的斩击再次落了下来,而这一击正擦过了杨万挥的头皮,削断了他一大截的头发!
余骋明显并不想让在这里的任何活物死去,因为他还需要他们来继续陪他试出这场婚宴成功的办法,所以即便他很愤怒,他的攻击都尽量避开了所有人的要害处。
在这么多人集中的地方战斗,还要避开所有人的要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但余骋显然不是普通的鬼怪。
“云明彦”见这些傀儡和安韶几乎快要钳制住余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一个开光期的人修和一个妖丹期的妖修,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吗?
这到底是因为余骋经过几百年的消磨,实力下降了太多,还是这两个修士在压制自己的修为?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于他而言,都是有利的!
“道君,请听我一言!”
“云明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严靳昶的脑海里。
严靳昶眉头微蹙,正想用识灵体加固识海的防御,就听那声音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离开这里,而我想带他入阴冥,至少现在,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余骋已经在这天阴之地待了很多年了,在天阴光景未曾出现,阴阳并未交融时,他就一直在这重复做着今日你们经历的这些事,只不过现世的人看不到罢了。”
“眼下此地的阴阳融合,你们误入此地,被他抓来重现此景,想必你们都不会是心甘情愿的,而我这里有一法,应该能帮到你们,也会有利于我。”
严靳昶这才回道:“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这里的修士这么多,修为比我高的也大有人在,你想办法解开他们身上的缚灵锁,岂不是更快?”
“云明彦”:“坐在席位上的一些修士虽然修为高,但是他们仅仅只是这场婚宴的“宾客”,而并非成婚之人,他们没办法做到那件事,只有你们几个可以。”
严靳昶:“你现在不是附身在被拉来成婚的修士身上了吗?你自己做不了?”
“云明彦”:“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严靳昶:“……”
“云明彦”:“虽然我正是因为看到他的实力是你们当中最低的,才会选择附身在他身上,但这也意味着,他这身体不能容纳我的魂体太久了。”
严靳昶:“你先说说该怎么做。”
“云明彦”:“这场婚宴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余骋直到现在都没有进去过,当然,他也没法进去,那里面应该会有破除着延续了几百年的迷阵的阵眼,那地方就在这慕府当中,是百年前就已经布置好的婚房。”
严靳昶:“应该?”
“云明彦”:“此事说来话长,余骋当年信了他的挚友所言,认为只要四对真心相爱之人一起成婚,就能抵抗那落在他身上的诅咒。”
“后来的事情想必你应该也能猜到,这个方法根本不行,诅咒还是在我们第三拜的时候应验了,他的心爱之人……没了,他悲愤欲绝,怒不可遏,但他不信是他挚友诓骗了他,而是认为我们这几人当中有人在欺骗他。”
“他不知从哪得知我和我的心悦之人只是半路相逢,相识不久,于是便认定了是我们这里出了岔子。”
“我们最后大打出手,而那一天又恰巧是天阴光景现世之期,我心悦之人拼尽全力将我推出了余骋设下的结界,可等我去搬来救兵时,天阴期竟然提前结束,模糊的阴阳边界彻底消失。”
“这些年我找遍了各种方法,都没法再次打开天阴之地,但我却在不断地探查中得知,这天阴之地下方有一个大墓,墓中隐藏着一股可怕的力量,而镇守这大墓,需要阴阳两界合力,阳界的力量倒是好寻,可是阴界那一方的力量却难找。”
活着的人需要金钱,修士需要灵石,还有各种东西。
只要人间欲望不消弭,总能找到乐于办事之人。
可是人死之后,要么就是寻仇人复仇,要么就是下黄泉入轮回,努力让自己再投生活过来。
又有哪个鬼魂会心甘情愿的在一个地方守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墓地,永不超生呢?
这不是没事找罪受吗?
“……所以,余骋的那个挚友欺骗了他,就是为了能让他一直待在这锋啸城里的阴冥浅层,待在这阵法当中,这个阵法会吸收余骋的力量,用来镇守那个大墓。”
“余骋一直没有找到这阵法的阵眼所在之处,所以一直不相信他的挚友欺骗了他,还在这里苦苦寻找着能解除诅咒的办法,所以我猜想,那个阵眼,应该就在婚房当中。”
“因为那是余骋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严靳昶:“就不能将他扔进去?”
“云明彦”:“方才打斗时,我就一直在将他往婚房的方向引,可你也看到了,远处只有一片白雾。”
严靳昶:“这些白雾不是你的爱人释放出来的么?”
“云明彦”:“……”
严靳昶:“他是雾灵根,我方才看到了。”
“云明彦”苦笑一声:“他其实是想用白雾挡住那些鬼怪的视线,让它们寻不到那些修士们的,谁料那些修士主动去攻击鬼怪们,又打不过,就被抓过来充数了。”
“云明彦”:“不过就算没有他的白雾遮挡,我们方才也没能抵达婚房,一直在这附近转悠,所以我在想,如果是你们,或许可以做到,相信你们也很想赶紧离开这里,而击毁那个阵眼,便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严靳昶:“你句句都是猜测,却似乎很肯定阵眼就在多年前布置好的青庐里,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云明彦”叹气:“因为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地方,能藏着阵眼了,余骋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相信这里所有他能走的地方,都走遍了,之前因为人少,复现不了当年的景象,他连慕府的门都进不去,现在他进来了,却还是像之前一样被诅咒阻挠,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那处了。”
说罢,“云明彦”看向了“云明津”,“云明津”点了点头,猛地一挥手,其中一个方向的雾气便散去了。
远处还真如“云明彦”说的那般,只有一片模糊,严靳昶试着先操控傀儡飞过去,却发现触上了一片屏障,根本穿不过去。
严靳昶犹豫了一会儿,干脆自己飞了过去
余骋看到严靳昶从灵器当中出来,冲了过来,却被“云明彦”和“云明津”齐齐拦下,缠斗于一处。
严靳昶见“云明彦”和“云明津”这样,又多信了几分,飞到那屏障近处,抬手触碰。
“嗡!”
一阵奇异的嗡鸣之声传响,严靳昶的手竟然穿过了那个屏障!
安韶从天上飞落下来,“这是什么?”
严靳昶便将“云明彦”方才说的那些话简述了一遍。
安韶摸着下巴:“他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若是阵眼必须要藏在余骋看不到的地方,那目前来说,确实只有那处了。”
严靳昶:“你想进去么?”
安韶:“我们进到这锋啸城,不就是要找到阵眼吗?与其被困死在这里,倒不如到处走走看看,还能有机会找到出路。”
顿了顿,安韶又朝严靳昶伸出手,笑道:“要不要牵手进去啊?”
严靳昶的视线落在了安韶的手上,
安韶见严靳昶一直没动,便收回手:“哈哈哈,我开玩……”
话音为落,严靳昶已经一把握住了安韶的手,率先走进了那个屏障当中!
第183章 燃烛阵
一阵清幽的香味迎面而来,严靳昶环顾四周,发现在穿过这屏障之后,他们就直接来到了一个看着十分宽敞的院子里。
他们脚下的这条铺好的石路直直穿过了这个院子,路的两边是一片看不清的模糊光景,路的尽头是一间房屋。
房屋里透出了摇曳的烛光,也映衬得房门上的窗花双喜字格外明艳。
房门外面的走廊上挂着好几个大红灯笼,看着十分喜庆。
严靳昶走到那房门前,还未作何动作,那门竟吱呀一声打开了。
许是因为开门带起的风,房间里布置着的那些红色纱帐飘动起来,纱帐上还挂着好些打着结的红绳,绳上的每一个结都串着金珠。
正对着门的墙上贴着一个大红双喜字,透过这些飘扬的红色纱帐,能依稀看到房间里的雕花屏风,以及屏风上绣着的鸳鸯图景。
房间四周点燃了很多的红烛,烛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十分敞亮,与外面那阴森森的景色相比,这里就显得温暖许多。
严靳昶:“这里面的布置,是百年前的婚俗?”
听闻声音,安韶的视线才从两人相握的手上收回,看向了这个房间,道:“这是百年前鬼族喜好的布置,阴冥没有阳光,只有鬼火之光,放眼望去一片青绿,待久了,难免腻烦,所以到了这种喜庆时候,他们就喜欢找各种鲜亮的颜色来装饰,不论是看到大红大紫,还是金光灿灿,都是正常的。”
严靳昶:“你好像很熟悉鬼族之事。”
安韶得意地扬起脸:“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何止是鬼族,妖族魔族仙族神族的一些野史趣闻,我也知道不少,你若是感兴趣,日后我与你慢慢道来。”
一人一妖跨入了房中,就见房间里点着的烛火摇曳,火苗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严靳昶环顾四周,发现这些红烛摆放的位置明显十分奇怪,若说它们是为了照明,那也不必集中摆放在同一处,还围成了一个圆形,若说是为了装饰,可它们这数量却是阳数,尤其是那摆放在最中间的红烛,烛蜡上还印着金色的字。
因为有不少红蜡流滴下来,正好挡住了那三个字,严靳昶仔细辨认了一下,前面两个字已经被化开的烛蜡黏住,糊得看不清,最后那一个字倒是勉强辨得出来。
严靳昶:“冢?喜烛上竟印着这种字。”
安韶也看清了那根红烛上的金色字,沉默片刻,才道:“你觉得,谁会在洞房的花烛上,印这种字?喜剑的剑柄上的雕花和喜剑剑刃上刻的字,都比这吉利。”
严靳昶:“方才那附身在云明彦身上的鬼怪说,这锋啸城下面有一个大墓,需要阴阳两界一齐镇守,那余骋便是被人骗着在此地驻守阴界一方的,看来这些红烛确实与那大墓有所关联。”
安韶试着吹熄其中一根红烛,然而这些红烛上的火苗就像是钉死在上面似的,不管安韶怎么吹,烛火都未曾熄灭。
严靳昶撩开红色纱帐,走过那屏风,便看到了里面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已经摆好了杯盏和酒,还有一些成婚时所需要的物什。
照那附身于云明彦身体里的鬼所说,这里应该已经尘封了几百年,可现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像是不久前新布置的一般,就连那些烛火都未曾燃尽,这些物什上也没有蒙尘。
严靳昶和安韶在这房间里转了好几圈,而这里最像是阵法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些摆成圆形,且怎么都吹不灭的红烛了。
严靳昶以前倒是听说过烛火能布阵,也见识过一些,但却从未见过眼前这种用九九八十一根红烛摆出来的阵。
不过照常来说,破除烛火布下的奇阵之法,不外乎三种,一种是知阵懂阵,照其之法破阵,一种亦是知阵懂阵,并且能上手改阵,以新阵破除原阵,还有一种……那就是直接吹灭这些该死的蜡烛!
当然,后者虽然简单粗暴,但是造成的后果也无法估量。
而且还有可能会出现另外一种尴尬局面,那就是€€€€吹不灭!
于是,等茂锦翰和云明溯也冲进了屏障,穿过那石头铺成的长路,一路来到这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朝房间里面张望时,就看到€€€€
大红色的纱帐缓慢飘动,串着金珠的红绳摇摆,在正对着大门的红色双喜字之下,在一堆点燃的红烛中间,在摇曳的橙红色火光里,两个穿着正红色婚袍的男子,跪坐在正当中的一根红烛的两侧。
那是两张弧度极好的侧颜,甚至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在地面上投下了两道几乎紧贴在一起的侧影。
他们的掌心向上,一人手中冒出了一团浅金色的灵光,一人手中涌出了一团深绿色的灵光。
两股灵光交汇,集中于那明艳的烛火之上。
浅金色的灵风翻涌而起,疯狂地吹卷着烛火,试图将它吹熄,深绿色的灵光覆盖于烛芯之上,试图阻止它复燃。
四周的烛火也被灵风波及烛火疯狂摇曳摆动,投落在地上的影子也不断翻腾颠转。
云明溯:O_O
茂锦翰:=口=
茂锦翰愣愣道:“他们这是要,吹息蜡烛吗?”
云明溯面不改色:“是。”
茂锦翰:“该不会,除了拜堂之外,其他的事情,也,也要复现出来吧?”茂锦翰边说边看向了远处的屏风,因为严靳昶和安韶方才出来时打开了屏风,所以从这里依稀能看到里面那布置得红彤彤的喜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