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里摆放的窗被屏风隔开,敞开的窗外能看到百偃阁外面的风景。
清冷的月光下,那些环绕在百偃阁四周的云雾闪烁着点点银光,就像是有一片繁星闪耀,且近在眼前,美不胜收。
百偃阁门前的誓灵石上有刻着,一旦进入百偃之后,若离开了百偃阁,便自动失去定阶资格。
所以即便这窗口没有任何的屏障,能随时离开,也不会有人这么做。
“那几个人真奇怪,你定了全阶,按理说需要战斗很多次,正常来看,他们应该会觉得你的体力和精力大有可能跟不上之后的战斗,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为何还要专门找到你跟前来说这些?”
严靳昶:“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这一次定阶比试的方式了。”
安韶:“什么?”
百偃阁的定阶比试一向是用混战的方式来定胜负,因为这样只需要记下最后留在场上的十位偃师及其傀儡,并给那十人定阶,就能开始筹备后续的事宜了。
可这个方式虽然能迅速定阶,但用得久了,免不了被有心人利用€€€€很多人会在混战中联手。
强宗大族那些同行来定阶的师兄弟姐妹们自不必说,他们甚至会为了让其中一两个人得成功定阶,牺牲其他人的这一次机会。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选择用灵石招揽还未定阶成功的偃师,并给他们鎏金木叶,让他们在选阶时,选择和自己一样的,而后加入这场混战,保护自己。
有些实力不上不下的偃师,甚至将此当成了赚取灵石的门道之一,他们知道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是没法定阶成功的,于是便干脆收了别人的灵石,助别人一臂之力。
总之,在混战的这种定阶方式下,这些影响真正的定阶名额的手段层出不穷,“公平”二字似乎成了笑话,嘲笑着百偃阁的默许,不作为,又或是无能为力。
“……我上辈子并没有这么快参与定阶,但也依稀记得,有一次的百偃阁定阶,出现了极大的更变,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这一次,所以我方才才会出言试探。”严靳昶给安韶的识海传音道:“从那女修的话来看,百偃阁这一次应该是做出了改变。”
安韶挑眉:“所以你知道这一次比试规则?”
严靳昶:“嗯,如果这一次定阶比试,正好就是上辈子那场出现大变更的比试,那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我上辈子是会关注百偃阁这些地方,百偃阁每一次的定阶结束之后,参试者们离开了百偃阁,肯定都会讲述自己在里面的经历,比试规则这些,肯定会有人说出来,藏不住的。”
不过,严靳昶知道,是因为重生归来,而其他人若是知道……
安韶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椅背,“所以这一次的规则是什么?”
严靳昶:“抽签,在现场制作好傀儡,而后双人对决,胜者进入下一场,败者再用同一个傀儡与其他的败者战斗,直至傀儡彻底损坏至无法修理,亦或是参与定阶者受伤过重无法再战。”
“这方式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对决的场次比混战多出了很多,裁决比试的人要看很多场,要么就是要请很多个裁决者,而对于参试者来说,也算是一种折磨吧,尤其是对于选择了全阶的偃师们来说。”安韶一手支着下巴,“因为你们要参与的比试,真的太多了,若是在那一场受伤太重,就算是赢了,也会影响到下一场。”
“定阶并非易事,哪怕是之前的混战,也都是血淋淋的厮杀,只有从一众偃师当中脱颖而出,才能成为有阶位的偃师。”而有阶位的偃师制作出来的傀儡,才能拍出更高价。
安韶:“这个方式明显比混战要公平一些,按理说,无论你选了什么,对那些人的影响都不大吧?”
“不,”严靳昶缓缓摇头:“若是他们早知规则,并对此做出了安排,那影响还是有的,因为双人对决意味着对人数有要求,若是人数不足,会有人轮空。”
“诶?”
严靳昶:“若是他们定下了能直接轮空入选的人,且早就知道原清凌会选择全阶,并将原清凌也算入他们的安排当中,那么我这个既来得晚,又选了全阶的人,就算是打乱了他们之前的安排了。”
顿了顿,严靳昶又道:“当然了,这都是我的猜测,一切还得等定阶比试开始之后,才能有定论。”
严靳昶走到安韶近前,微微俯身,视线在安韶的脸上游走。
安韶被严靳昶这样注视着,被掩在人皮面具之下的脸不住泛红,“怎,怎么了?”
严靳昶表情严肃:“若是不出意外,这一次的定阶比试,还有一个与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
“映蝶会在全场飞舞,北垣城里放置的许多映玉石,会实时呈现出这一次比试场上的景象。”严靳昶抬起手,指腹轻抚着安韶的脸:“旭霆宫的人还在追杀你,尽管因为我们入了秘境的关系,你现在的年龄已经与悬赏令上的不一样了,但也不排除他们料想到你的年龄有变的可能。”
“他们若是往这个方向猜测,那估计就不会再看容貌,而是专注于寻找他们留在那东西上的印记。”
安韶:“放心啦,我是不会把那东西拿出来的,至少在弄掉那旭霆宫的印记之前,我都会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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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定阶比试还有两日,严靳昶和安韶在房间里贴上了符€€,让符€€撑起了一个结界。
若是有外界之人试图强行窥视结界之内,亦或是想强闯结界,他们就会立刻有所感应。
在设下了结界之后,他们才面对面坐下,分别抬起了左右手,让有着临夙印环的手交握于一处。
绿色的光芒很快自他们的身下浮现出来,巴掌大小的万森试炼塔逐渐凝形在他们面前。
严靳昶和安韶并不急着攻上万森试炼塔的第三层,所有依然是在试炼塔的第二层修炼。
黑色红钿花也被严靳昶带了进来,而它进入试炼塔第二层的首要之事……就是去找那两个白水之灵,愉快地“玩耍”。
不多时,第二层试炼塔里就传来了那两个白水之灵的惨叫声:“你不要过来啊!€€€€”
安韶见它们一口气在试炼塔第二层转了好几圈,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了那把妖剑,道:“你总是待在剑里,应该很闷吧?可以去和他们一起玩。”
活了几百年的剑灵:“……”你当我是小孩?
“当!”白水之灵被追急了,奋起反击,卷起地上的一些残剑,扔向黑色红钿花,黑色红钿花伸展开巨大的树叶,将朝自己飞来的残剑拍开。
残剑在空中打了个转,正好砸到了妖剑身上。
妖剑:“……”
黑色红钿花张开花苞,突突突地吐出自己的花种,那些种子已经异化得十分尖利,嗖嗖嗖地从白水之灵身上穿过。
白水之灵到处飞,黑色红钿花就到处突突,有不少花种“叮叮叮”地砸到了妖剑剑刃上。
妖剑:“……”
于是,等严靳昶腾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准备打坐修炼时,就看到,在四周追逐的灵物中,多了一把妖剑。
安韶:“靳昶,你看,他们相处得真好啊。”
严靳昶:“……”这相处方式,可真是,杀气腾腾。
第242章 发芽
严靳昶盘坐下来,却并没有马上开始修炼,而是将灵识探入了赤玉璃戒当中,照常去给他埋入灵壤当中的种子浇水。
可就在他来到那小院前时,却发现那平日里只有一堆泥的地方,竟然冒出了一根白色的小苗。
严靳昶以为自己看晃眼了,定了定神,再认真看去,发现那地方真的冒出了一株白苗!
这地方竟然真的能种出灵植!
不过,这是什么灵植的种子来着?
严靳昶努力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当时是在灵壤的中间放了好些绿生草的种子,绿生草是二阶灵草,根茎小,叶片大,味甜且脆嫩爽口,生食即可补充灵力。
相比于其他能补充灵力的灵草来说,绿生草的等阶虽然是最低的,但是它对环境的要求没那么高,大概一个月之后就能食用。
最关键的是,若是一直不食用它,它的叶子随着生长而败落之后,会融入灵壤当中,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灵壤当中的灵力。
相当于把它从这赤玉璃戒里的空气当中吸收到的一些灵力带入了灵壤当中。
这也是严靳昶会选择先种植绿生草的原因之一。
除了在灵壤的中间放了绿生草种之外,严靳昶还在灵壤周围洒上了金沐栩的草种,金沐栩是一阶灵植。
金沐栩也是一种能让灵壤更肥沃的灵植。
这个从灵壤中间生长出来的白苗,显然是绿生草。
严靳昶给这绿生草苗浇了水,从乾坤袋里拿出了那把用阴湛石制作的石伞。
这石伞能汇聚四周的灵气,只不过汇聚的速度很慢,当汇聚到的灵气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它就会停止汇聚,直到那些灵气自伞下消失或者散去之后,才会继续聚灵。
之前严靳昶担心这地方种不出植物,便没有拿出这把石伞,现在既然都看到有白苗长出来了,当然不吝于助它生长。
离开赤玉璃戒之后,严靳昶又进入自己的识海当中,准备再去试一试那深潭,看看这次能不能窥见潭底。
严玄在深潭附近盘了一个坑,正窝在里面,很是勤奋地吸收着识海当中的力量。
自从它上次被那披着藤四尧的妖皮的家伙震飞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识灵体是凝聚了修士识海当中的力量,凝形成蛋,再破壳而生的,它有了自己的意识,只不过它的意识绝不会反抗主人。
与其说这是识灵体的绝对忠诚,倒不如说这是生存的本能。
因为识灵体的诞生方式和地方,决定了它的生死与主人相系,护主等同于保护它自己。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和主人的性格是相似的。
严靳昶抬手揉了揉严玄的圆脑袋:“量力而行,莫要逞强。”
严玄睁开眼,缓缓点头。
严靳昶转身跳入深潭当中。
几息之后,便被那些黑漆漆的潭水哗啦一下冲上岸,严靳昶不甘心总是以这种方式结束,又继续往潭水里跳!
目睹全程的严玄:“……”说好的量力而行呢?
在识海当中尝试了无数次之后,严靳昶才离开了识海。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欢快的琴声传来。
严靳昶睁开眼,就看到那块赤色的菱丹玉简悬浮在安韶的面前,而安韶此时正对照着菱丹玉简上的琴谱,指尖在石琴上飞快撩拨。
不过,他没能弹一会儿,就皱着眉收了手,揉了揉手腕,“这个谱,好难弹啊,也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说归说,安韶还是在继续尝试,大有一种不弹顺便不罢休的气势。
严靳昶嘴角微勾,飞快地变换手势,将四周的灵气聚集到周身,又将它们引汇入丹田当中。
严靳昶在这试炼塔里修行了一年多,在这期间,严靳昶几乎不间断地将灵气聚入丹田里那颗灰色与幽绿色相间的圆球当中。
圆球在灵气当中转动,一道幽绿色的环状光芒在它的周围若隐若现。
当这些环绕着圆球的光芒完整的显露出来,且不止是幽绿色,要连同灰色一齐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严靳昶能晋升到心动中期了。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加上定阶比试将近,百偃阁会提前半天召集所有参加定阶比试的偃师,宣讲这一次比试的规则,并且让他们签字立誓,简单说,就是签下生死状。
比试一旦开始,便是堵上了性命,若是修士自己不愿意认输投降,死在了比试场上,那也与百偃阁无关。
严靳昶倒是想在试炼塔里晋升到心动中期时,再离开,奈何时间不允许,只能先和安韶一起离开了试炼塔。
这时间算得很好,严靳昶才刚离开试炼塔,换了一身衣服,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洪亮的钟声。
那是百偃阁顶上吊着的那口大钟撞响的声音,这钟声每多响一次,震开的声音就会越大,若是响得久了,就连地面都会颤动起来。
古钟响五声,意味着召集。
安韶不解:“这是怎么了?”
严靳昶:“叫我们赶紧去签生死状了,免得耽误明日一早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