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绿谣:“……”
侍从将箭尖所向之处调转向了地上的焦尸,飞快地射出了几箭。
他们的这些箭都是用特殊的木材制作的,只要注入灵力,箭头在扎入实物之后,里面的灵力就花炸开。
这几箭若是落在了那焦尸之上,本就已经烧焦的尸体,肯定会被炸得粉碎,虽然他不明白北宫绪忱为何要这样做,但遵照北宫绪忱的命令,总是没错的。
不过,那几箭并未能落在傀儡的身上,反倒是被一股力量弹震开,散落到四处。
云绿谣飞落在了那焦尸身前,视线扫过那焦尸的手,肯定道:“少宫主,方才我从那盗贼手中救下你时,在他的手上划了一道伤口,你仔细看这具尸体,虽然已经被烧焦了,但是确实能看到焦黑之处。”
云绿谣的视线在北宫绪忱身边的侍从脸上一扫:“方才我一直在与这个盗贼缠斗,只为了尽快救下你,所以我对这家伙的身量,还是看清记清了的,我宗门里的弟子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你的这些侍从们记不记得清了,他们方才喊声挺大,但是离得比较远。”
“你这家伙什么意思啊!谁说我们离得远了!”闻言,北宫绪忱的一侍从赶紧反驳,“我们当地看清了,这家伙就是……”
话到嘴边,却被身边的其他侍从一齐捂住了嘴。
他们的少爷都说了,这焦尸是那两人偷梁换柱,并非盗贼之体了,现在他们又说是,岂不是打了他们少宫主的脸?
那位被捂嘴的侍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改口:“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家伙根本不是那贼头,明明就是你们这些人瞎了眼!”
“就是!我觉得少宫主说得对!就是那个男子,一定是他换上了人皮面具,假做无辜之人!”
“没错,肯定是因为他戴着人皮面具了,还故意选了一张俊美的脸皮,就是想让大家掉以轻心,真是用心险恶!”
云绿谣:“……”早知道就不该接下这个任务,一群人又弱又爱惹是生非,明明都已经得救了,贼头都死透了,这时候就该原地疗伤,或者寻找出口。
怎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玩指鹿为马这一套!
就为了趁机除掉那两个人?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伸手一指,若是你这些废物侍从们打得过他们,就罢了,若是打不过,是不是还得要我们的人来善后?
这鬼地方,前路有多少凶险,尚且未知,仅仅因为一己私欲,就耗费大家的灵力,若是真到了凶险之时,又该如何是好?
方才就应该多与那盗贼周旋一番,让这北宫绪忱累到没有精力再管其他的事。
云绿谣满腹怨气,冷笑看着那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侍从,“行,你们选择睁眼瞎,你们想找理由铲除异己,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我想我需要先说清楚,我们的弟子们方才一直在与盗贼们战斗,现在需要调息恢复,没精力陪着你们在这胡闹,而且这种事也不在任务之内,你们就自己解决吧。”
“你!”小心思被云绿谣一语道破,北宫绪瞬间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你们难道是想拿着光灵石不办事吗?”
严靳昶趁着他们争执期间,终于挤出了一丝灵力,从赤玉璃戒里牵引出了一些削好的木块,并对苏澄阳道:“快!”
苏澄阳赶紧将严靳昶往自己背上一甩,而他的身体里则浮现出了一团橘红色的妖火,妖火开始扩大,他身形也随着妖火,在一瞬间延展开,变成了一只有着橘红色毛皮的狐狸!
这狐狸少了一只手臂,在变大之后,身形不自主地朝着一侧偏移。
于是那些被严靳昶带出来的木块很快堆叠起来,块块扣上,直至延伸到了狐狸的身上,撑起了它那半边的身体!
莫成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在他的眼中,就是那突然从白烟中现身的俊美男子,一开口就唤了苏澄阳的名字,而原本还在与他争执的苏澄阳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半抱住了那看起来很虚弱的男子。
无数飞箭落下,苏澄阳将男人护在身后,而现在,更是娴熟地将男人放在了背上,还化出了妖兽的形态!
而那男子也像是习惯了坐在苏澄阳的兽态背上,第一时间抓住了苏澄阳的发尾,待苏澄阳彻底兽化之后,就等同于抓住了苏澄阳的毛发,方便他固定身形,哪怕苏澄阳到处跑跳,也不会滑落下去。
莫成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苏澄阳曾邀请他坐在自己的背上,但他拒绝了。
现在,他突然有点后悔。
因为,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候,已经有其他人,曾坐在苏澄阳的背上,并被苏澄阳带着,到处跑,四处飞。
这狐妖后背的毛发,是不是很柔软,很舒适?
“你这毛怎么变得这么扎了?”严靳昶面露嫌弃:“手都被刺红了。”
苏澄阳不满:“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的皮肤太娇嫩了!”
莫成:“……”
第339章 右臂
云绿谣拒绝参与这种没事找事的战斗,他们接到的任务是保护北宫绪忱,若是北宫绪忱被人袭击,他们自然会出手,可是现在是北宫绪忱要去招惹别人,还找出这么一个毫无依据,全凭猜测的理由,云绿谣才不想奉陪。
云绿谣是金昀宗这些弟子的带队之人,其他弟子们自然听从她的号令。
北宫绪忱见这些金昀宗的修士不出手,出声威胁了几句,云绿谣却不为所动。
见此,北宫绪忱只好命令自己的侍从们,去拿下苏澄阳和严靳昶。
他带出来的侍从虽然多,但这些侍从们的修为并不高,境界在心动初期的修士,也才两个而已。
北宫绪忱执意将他们带出来,只是因为习惯了他们无微不至地照料,以及花言巧语地吹捧。
这些侍从们伺候北宫绪忱久了,修行突破全都是靠各种灵丹妙药,别人只是在突破的关键期时,借着丹药来辅助,更上一层楼,而他们却将丹药当成必须之物,生生将修为堆砌上去。
这样的方式,或许适用于一些体质特殊之人,但绝不适用于所有人。
所以,侍从们只是修为虚高,既没有战斗的经验,也没有保护别人的经验,只会油嘴滑舌地逗北宫绪忱开心。
不然,宓虚宫的宫主也不会向金昀宗递帖请护。
眼下金昀宗修士们只是看着,侍从们只好自己召出灵剑,冲了上去。
站在远处射箭,他们还可以找机会偷闲,但拿着灵剑攻上去,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方才在与那些凶猛的盗贼战斗的时候,他们不敢冲得太近,现在只剩下苏澄阳,和坐在他背上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北宫绪忱的侍从们便找回了自信。
苏澄阳一边躲闪攻击,一边尝试着熟悉自己的新右臂。
严靳昶浑身剧痛难忍,光是抓住苏澄阳的长毛,就已经费劲力气,根本没法再调动更多的灵力,只能口头解释这傀儡右臂的用法。
那些侍从们的攻击来势汹汹,苏澄阳一开始不熟悉这新的右臂,总是会不小心将它弄散架,只能又花上一些时间将它们重新合于一处。
苏澄阳:“你为何总是将木块切割得这么小!直接用两块大的木头,再拼接几下,不就可以了吗?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严靳昶:“可是,当你化作人形的时候,巨大的木头不就成了累赘了么?”
苏澄阳:“我可以将它们扔进乾坤袋里!”
严靳昶:“但是这傀儡若是用熟练了,就算你化成了人形,也能组合成你的手臂。”
苏澄阳:“……”瞬间觉得又可以了!
在又一个侍从举剑劈砍过来时,苏澄阳突然大喝一声,操控着散落下去的傀儡快速拼合起来,后足猛地一蹬地面,直朝那修士扑去,并张开了血盆大口!
那修士大惊,想退却已经来不及,被苏澄阳一口咬了个正着!
苏澄阳这一跃便跃到了河对岸,前足先落地,稳稳地站住,并带着后足一齐,落到了实处。
而这一次,他的新右臂,没有散开。
“我,我成功了!”苏澄阳兴奋道。
严靳昶:“可喜可贺,不过这傀儡能做到的,可不止这些,你再试着打开上面的一个机关。”
正巧此时,那些侍从也飞到了这边,苏澄阳打开了其中一个机关,就听“嗖嗖嗖”地几声!
苏澄阳听这破风之声不太对,赶紧抬起自己的后腿,于是几道利刃正好擦着它的腿飞过去,刺中了站在那个方向的侍从!
侍从痛叫不止,苏澄阳也后怕不已:“这暗器方才差一点就射中我了!”
严靳昶:“……是你在操控傀儡,你自己打开面朝你身后方向的机关,怪得了谁?”
苏澄阳:“我怎么知道什么地方会出暗器?”
严靳昶:“基本上,开关朝着哪个方向,暗器就朝着哪个方向。”
在严靳昶的指引下,苏澄阳不再被动迎战,很快打趴了所有攻上来的侍从。
北宫绪忱:“……”
方才他这些侍从们混在金昀宗修士当中,和那些盗贼打得难解难分,北宫绪忱还以为他们都很厉害。
却没想到,他们现在一起上,都输给了苏澄阳。
北宫绪忱勃然大怒:“废物!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连一只妖兽都解决不了,还说什么会护我安全!”
此时苏澄阳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那手臂傀儡了,正在原地跑跳,看起来十分嚣张。
北宫绪忱的视线就落在了莫成的身上。
不过,他喊了莫成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疑惑看去,就见莫成的视线落在苏澄阳身上,直勾勾地盯着,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颇为复杂。
“莫成!”北宫绪忱提高了声量。
莫成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北宫绪忱。
北宫绪忱:“你还看我作甚,没听到我方才说了什么吗?赶紧将他们俩拿下,你不是很讨厌那个总是缠着你不放的妖修吗?我都把机会送到你面前了,你就趁现在解决了他!”
莫成:“绪忱,我与他有……”灵魂契约,若是他现在死了,我也会没命的。
但是这话莫成却没法对北宫绪忱说出口,他并不想让北宫绪忱知道自己和苏澄阳有这样一层关系,所以之前他只告诉北宫绪忱,是苏澄阳一直在纠缠他,试图用家族长辈们的期望来束缚他。
北宫绪忱蹙眉:“有什么?”
北宫绪忱相貌极好,不管是任性嚣张时的表情,还是拧眉抿唇的模样,都十分勾人。
至少,莫成是看得脸颊微红,赶紧道:“没什么,他怎么说也是来救我的,我总不能恩将仇报。”
北宫绪忱:“救你?你刚才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苏澄阳是与别人合谋来害我的,那些盗贼也是他招来的,他不过就是想玩一出英雄救美罢了!”
“呵呵!”云绿谣在一旁轻嗤一声:“有些人说假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还妄图让别人也信,你们明明可以直接恩将仇报的,却还找了个理由,真是费心了。”
“云绿谣!”北宫绪忱狠瞪向云绿谣,“你若不想出手,就闭上你的嘴!”
云绿谣:“这就恼羞成怒了?唉,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你!”
莫成:“绪忱,此事应该是有误会,不如我去将他们带回来,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眼下大家都身处于这巨大的洞窟当中,还不知前路是否有危险,若是在这里消耗太多灵力,之后遇到危险时,我们又该如何保护你呢?”
北宫绪忱微微眯眼,打量着莫成:“你这算什么态度,难道你是不想杀了他吗?”
莫成:“我只这是在为你考量,现在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若是此事能顺利解决,消除误会,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北宫绪忱看向对岸,又看到那群倒了一片的侍从,顿觉心梗不已。
莫成又劝说了一番,强调此事只是误会,也算是给北宫绪忱递上了台阶,让北宫绪忱用“误会”这两个字来解释他方才的怒火和杀心。
于是北宫绪忱只能勉为其难地让步,“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便听你一次。”
顿了顿,北宫绪忱又道:“不过,待他们过来之后,你要找机会撕了那个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盗贼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