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们钉钉子的地方,没有选中他和安韶暂时待着的灵山,只怕等他们钉完了,严靳昶都不见得能发现。
“靳昶!€€€€”一道声音和振翅声一同传来,严靳昶循声看去,就见安韶站在另一只头上顶着长角的黑鸟身上,朝他招手。
他们若是御剑在天上飞,很容易被地下的修士发现,可若是坐在这种经常在仙府上空盘旋,随时捕食的黑鸟身上,只要没人仔细探查,一般很难发现。
更何况他们也都收敛了灵息。
严靳昶:“怎样,还顺利么?”
安韶亮出了几颗黑色的长钉,笑道:“都拔了,现在就差正四方位的主钉还没拔了,驻守在那里的都是出窍期的修士,不太好对付啊。”
严靳昶:“那些就交给万偃宫那帮人去解决吧,他们刚被算计了一番,心里肯定不舒坦,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去的。”
说罢,严靳昶朝安韶伸出手,安韶从自己所驾驭的黑鸟身上一跃而下,被严靳昶张开的双手接入了怀中。
安韶趁机勾住严靳昶的脖子,在严靳昶脸上偷香一口,笑道:“感觉我们现在正在做坏事,躲躲藏藏的。”
严靳昶挑眉:“我们这分明是在救人。”
安韶捧起严靳昶的脸:“救人还得遮遮掩掩,偷偷摸摸,你就那么不想当英雄么?”
安韶一指下方:“就我们方才掌握的消息,若是话换做他们,早就拿来当成筹码,去和那些灵宫宫主和大宗宗主们商谈此事了。”
“显个脸,卖一份人情,还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拔除聚灵钉,多好的出风头地机会,此事若成了,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严靳昶:“做英雄有什么好处?”
安韶:“这还用问么?崇拜的目光,高昂的呼声,数不尽的拥护……”
严靳昶:“你是想要崇拜的目光,数不尽的拥护,还是稀有的灵植,和数不尽的灵石?”
安韶:“呃……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后者。”
严靳昶:“英雄要分灵植,分灵石,但是我想要灵植和灵石。”
安韶:“……”
严靳昶拍了拍黑鸟,“现在,我们要偷偷摸摸的,去做好事了。”
黑鸟一扇翅膀调转方向,朝下方飞去!
在即将靠近地面时一道灵光从下方飞出,直朝黑鸟的方向袭来!
黑鸟惊叫一声,连忙转向,可那道灵光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竟然也在空中择转,眼看着就要打中黑鸟的翅膀!
“啪!”
紫阶傀儡闪出,挡下了这一击。
“来着何人!”下方传来了一声高喝,其中暗藏着一股来势汹汹的灵识之力,直冲严靳昶和安韶而来!
严靳昶还记得,吕亦曾说过,还有一个出窍期的大能,在钉在最中间的聚灵钉,也就是阵法附近镇守。
第566章 对峙
那股灵识之力如疾风一般冲来,却被一黑一红两道身影挡下。
三股力量相撞与一处,发出一声嗡鸣。
四周的树叶摇晃,地面发出一阵震响,林中鸟雀被惊起,哗啦啦的振翅声渐渐远去。
此人的力量远比严靳昶方才遇到的其他修士更强,连面都没有见,两相交撞的力量,就已经将周围的植物都扫荡开,花草弯下了枝丫,坚硬的树木扛不住这两股相撞的力量,纷纷倒塌,根系崩裂之声不绝于耳。
遮挡视线的树木都倒下了,严靳昶才得以看清,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之人,正站在不远处,他的身旁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阵图,只不过阵图还未刻成。
有好几个修士站在阵图上,似乎正在合力刻出阵图。
此阵上的图案繁复,要完全刻下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这些人应该是在不久之前才开始刻的,到了现在,那么多人一起刻,图才刻了不到一半。
严靳昶和安韶的出现,无疑威胁到了他们。
一群人纷纷拔出了灵器,却不敢冒然攻击。
“看来,就是你们在四处拔除我们的聚灵钉!”那穿着灰色长袍的白发老人手负于身后,冷眼看着他们。
严靳昶一眼认出,这是宸契宫里的一位长老,姓祁名覆,平时很少露面,对外一直放言说在闭关。
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修到了这种境界的修士,一般都会是某个宗门里的,活着的镇宗之宝,外界的人看一个宗门,首先要从他们的这些最高战力,来推断一个宗门的实力。
有这些人在,别人才不敢轻易招惹这个宗门里的人,能避则避。
而到了这个境界的修士,一般不会是那种玩心重的人,他们基本上一心顾念着突破飞升,所以每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要不就是专研如何更快的突破飞升。
若是宗门里有大事,他们才有可能出来露个面,也算是示威,证明他们只是闭关了,不是死了。
按照外面的时间来算,祁覆是在几年前进入宸契宫的,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待在一个名为瞻岳的宗门里。
后来他不知道因何故,和瞻岳宗的宗主闹翻了,在脱离瞻岳宗后不久,就被宸契宫宫主拉拢。
这件事在上辈子也发生过,所以尽管这辈子严靳昶并没有特意关注,也知晓一些。
世人都说瞻岳宗的宗主目光短浅,为了一点小事,连一个出窍期的大能都要得罪,还让宸契宫宫主平白捡了个好处。
至于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却没有人在意,因为在许多人看来,没有什么事,是比留下一个出窍期的修士,更重要的。
瞻岳宗宗主和祁覆决裂,那就是他头脑不清楚,愚蠢又糊涂。
当然,也有一些清醒之人,看出祁覆并非善类,不然瞻岳宗宗主也不可能自断这样强大的助力,给他人做嫁衣。
瞻岳宗宗主和祁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闹起来,外界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而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祁覆不简单,知道用什么方式,能让自己的名誉不受损。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只有瞻岳宗成了个笑话,祁覆拍拍衣袖,不染尘埃,光明正大的进入了宸契宫。
严靳昶原本并不在意这些事的,因为这事与他毫无关系,他没有闲到去管这种事,论这里面的黑白曲直,直到看过了剧情,才发现情况有变。
因为,剧情里的祁覆,根本就没有离开瞻岳宗,宸契宫也没有多了一个强大的出窍期修士。
只是瞻岳宗的宗主换了一个人,不是和祁覆闹翻的这一位。
祁覆一直在瞻岳宗待到了死€€€€被单方异杀死。
没错,祁覆就是将剧情里的反派单方异捡回宗门的修士,亦是剧情里的单方异的师尊。
后来单方异杀了祁覆,灭了瞻岳宗,在追杀之下进入万魔界,一路杀了不少魔修,立威扬名,占地称王,几年后又带着一群魔军攻打灵胤。
剧情里有描述,单方异变成这般模样的原因,其实和祁覆脱不了干系。
因为单方异的体质特殊,不但根骨奇佳,在修炼一事上如有神助,还是罕见的合灵体质。
简单说,就是不管他的修为到了哪一个境界,只要他的心性不稳,就很容易被人夺舍。
这样的身体,对于一个已经在出窍初期滞留了多年的祁覆来说,简直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
这么多年来,祁覆眼看着曾经的一些小辈超越自己,甚至突破飞升,而他却始终驻足不前,他抚着自己的苍白的须发,早已无法平心静气。
他不想驻足于此,却一直没能找到更上一层的办法。
所以在路途中偶遇单方异,并且摸了他的根骨之后,祁覆觉着这就是上天赐予他的宝物,才将单方异带回了宗门,放在身边悉心教导,宗门里有什么好的东西,送到祁覆那里,祁覆都会择选出更好的,交给单方异。
祁覆心思不善,觊觎着单方异的身体,同时也担心别人察觉到单方异的异样。
于是,祁覆找了个理由,给单方异的身体设下了一个禁制,一旦有人试图探查单方异的身体,就会被攻击。
不得不说,在祁覆的阴谋暴露之前,单方异度过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时光,师尊悉心教导,答疑解惑,修炼资源不断,好东西都送到他面前,任他挑选。
也因此,招来了不少嫉妒的目光。
宗门里的平辈弟子,嘴上对他恭恭敬敬,心中有嫉恨,经常偷偷给他下绊子,看着他出丑。
而祁覆只对单方异的修炼之事上心,至于其他的那些弯弯绕绕,祁覆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用各种大道理开导单方异。
其实,看着天赋极佳的单方异,祁覆心中何尝没有嫉妒?只不过是臆想着单方异这身体的未来,会由自己接管,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妒意。
他想得到这具身体,但又不想让单方异好过,他想让这具身体修炼到更高的境界,于是他给单方异选取的功法,都是能尽快提升修为,但前期却需要承受无尽痛苦的功法。
年少的单方异并不知晓祁覆的心思,加之祁覆确实将各种好东西给他,别人对他的嫉妒也是那么的明显。
所以单方异十分信任祁覆,也一心苦修,努力忽视宗门里的其他人对他的不满。
直到,祁覆旧疾复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于是在服用了丹药护体之后,就将单方异唤至身边,骗他入阵,诱他放开识海,强行夺舍。
单方异意识到祁覆在夺舍时,祁覆的魂魄已经钻进了他的身体,两个魂魄在单方异的身体里撕扯。
祁覆完全没有将单方异放在眼里,他觉得,凭单方异心性,根本不足以与他抗衡。
所以他选用了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想将这具身体据为己有。
但他没想到的是,单方异看似软弱好欺,却对“生”有着强烈的执着,执着到让祁覆一个出窍期的修士,都无法在顷刻之间拿下他。
祁覆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早早就挥退了所有的下人,让他们不能上山来打扰。
而这样的决定,竟在这一刻,让他变得孤立无援。
他没能争过单方异,反被盛怒之下的单方异斩杀。
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之后,单方异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他在最信任的师尊眼中,只是一个会动的躯壳,他得到的所有好处,其实都是祁覆在为自己谋划,却要他来承担别人的妒火,承担那种被所有人排斥在外的孤寂和自我怀疑。
可笑祁覆还有脸劝他大度原谅。
浓烈的恨意侵吞了单方异的理智,他在一念得道,一念成魔中,选择了后者。
走出剧情,反观当下,祁覆不知道单方异的存在,也没有那样一个逆天的选择,于是他离开了不能给予他更多好处的瞻岳宗,加入了宸契宫。
宸契宫也因为祁覆的加入,实力大增,一跃挤入了三大灵宫的行列,惹得不少人眼红。
那些人嘲笑现在在位的瞻岳宗宗主,何尝不是因为他的这一举动,间接破坏了曾经的势力平衡。
眼下,祁覆还是那个为了增进修为,不择手段的那些年祁覆,只不过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严靳昶思绪飞转,现实不过几息。
严靳昶和安韶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加上方才那一瞬间的灵识之力对决,也让双方都看出了对方不好对付,所以祁覆并没有立刻亮出自己的灵器。
祁覆轻抚长须:“年纪轻轻,你们能有这般实力,着实了不起,可越是如此,越应该谨小慎微,潜心修炼,不惹事端才对。”
“我若是你们,就算发现有人在四处钉下聚灵钉,也不会去声张,而是默默离开危险之地,保全自己的性命。”
“多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只会要了你们的命。”
严靳昶:“这里可是仙府,你们在仙府里启动这样的阵法,和直接毁了这个仙府,有何区别?大家都是来这里历练的,你们却想将整个仙府都毁了,未免太过霸道了。”
“呵呵……一个无主的仙府在此,你当别人心里都没有所图么?想要占有此仙府的人比比皆是,不然你以为大家为何一进入仙府,就开始往仙府深处闯,不就是为了得到仙府里的源石,将此仙府据为己有么!”他轻抚长须:“别人如此,我们亦是如此,只不过我们的方法更直接,不需要在这偌大仙府里寻找什么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