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外面巡视的花妖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又让外族之人闯进来了?”
“不久前就有南曼族的花妖闯进来偷取了我们的契魂花,这一次该不会又是他们吧?”
在上方喊话的花妖正好在这时道:“闯入我族结界当中之人修为不低,至少要比在外面巡视的修士们都要高,他的易容之术骗过了所有的巡视者,所以应该不是南曼族的花妖,他们族里,有这个实力的人,现在还在闭关。
现请大家务必留意身边的同伴,若是大家发现身旁的族人们不对劲,也不要立刻声张,以免对方报复,请偷偷地传达给我们!”
此话一处,四下妖心惶惶,大家“哗”的一下散开,警惕地看着自己周围的族人,不敢靠近。
喊话的花妖:“目前只混入了一个外族人,大家需要防备,但也不用防备一群……”
下方的花妖们:“……”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族里混入了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的外人,这些花妖们也没了继续逛街或者售卖货物的心思,都匆匆收拾一番,朝着中央花海走去。
族里出了事,他们也想知道该如何是好。
严靳昶藏身于房屋之间的暗处,看着这些妖修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也从小路跟了上去。
如果真是他们全族的花妖都聚集到了一处,说不定安韶也会在,那这样倒是省得他去找了。
西曼族的中央花海,就如字面上的那般,遍布着已经盛放的血红色彼岸花,花的上方飘散着一些金色的光华,明显和外面那些种来划分界限的花不太一样。
花海的正西方,有一个拾级而上的高台,高台是黑色的,目测是由一块黑色巨石雕刻而成,台侧面刻画着很多凶兽模样的纹络,凶兽张牙舞爪,口中含着红珠,看起来凶神恶煞。
高台的上方,靠近阶梯的两旁,用红石雕着两朵盛放的彼岸花,花柱的下方连着长满了尖刺的黑根,当然了,那些黑根也是是石头雕刻的,只不过用的是黑色的石头。
严靳昶随着那些妖修抵达这中央花海的时候,高台上已经站着三个身影,一个站在前方,两个并排站在他身后。
站在前方的花妖穿着一看就很精致华贵,以艳红色为底,衣袍上绣着一朵朵灿金色的花,外面还套着银色的罩衫,连罩衫上都绣着红色的花瓣。
灰色的长发被编成了几簇小辫,里面嵌着金珠和红珠,头上还戴着一个黑红相间的高冠,冠上刻着花纹,还有朱玉嵌入其中。
这一眼看过去,光是看着那些复杂的装饰,就足以令人眼花缭乱了,至于那人的模样,似乎都被他身上那些繁杂且亮眼的饰物模糊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人应该就是他们这西曼族的族长了。
照安韶的说法,他们族长是一个年迈的老者,现在这位应该是新上任的。
族长的身后左右分别站着一个穿着一袭雪白色长袍的男子,和一个披着一身暗红色盔甲的男子。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下方的花海上,看着那些陆陆续续汇聚到花海花妖们,试图辨认出到底谁是混在其中的外族之人。
眼看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族长发话了,“为了避免那意图不明的外族之人,藏于大家的家中,趁夜偷袭,我已经派人挨家挨户地搜寻,沿着每一个街巷搜寻,大家先在此地稍等一会儿,待搜寻完毕之后,还没找到可疑之人,就说明那家伙现在一定藏在聚集到这里的人当中。”
族长的目光犀利地扫过,试图看穿这里每一个花妖的想法,“希望我们其中并没有包庇者。”
一群花妖议论纷纷,惶惶不安,生怕那修为比他们高的外族人就在附近,随时有可能无差别攻击他们。
穿着白衣的男子适时站出来,安慰道:“大家稍安勿躁,族长将大家聚集到此处,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
顿了顿,他又道:“在处置了那外族之人后,族长还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宣布。”
闻言,下方有花妖忍不住问道:“祀师大人,是关于魂契仪式的事情吗?”
此言一出,瞬间如水入油锅,下方响起了无数的声音。
字字句句,都是在质疑,为何要将珍贵的魂契名额,让给几天前才回到族里的安韶。
尤其是安牟赛的亲友们,个个义愤填膺,为安牟赛打抱不平。
他们细数着安牟赛这些年为族人做出的贡献,再对比于一走多年未归的安韶,纷纷觉得此事不公。
听着这些花妖你一言我一语的诋毁着安韶,严靳昶只觉得心头火起,默默地用仙识扫了一遍还静静躺在自己赤玉璃戒里的,那些安韶多年辛苦收集回来的宝物,心里不由升起一个想法。
就说自己不小心把这些东西遗落在忘川里了,让他们自己找去吧!
下方闹哄哄了许久,族长才轻咳了几声,站在他身后那穿着暗红色盔甲的男子立刻粗声粗气道:“肃静!”
这一声暗含威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震荡了一瞬,下方的喧闹很快消失,一时间安静得连风吹花瓣轻碰的声音都听得到。
族长长叹了一口气,面露愧疚无奈之色,“我知道诸位对此有异议,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欺瞒大家,此事实乃上任族长遗嘱,我也只是遵照其嘱咐行事。”
“什么?”
“竟然是先族长的遗嘱?”
“为何先族长要这样做啊?”
族长垂眸,神色似有些沮丧,“先族长生前一直袒护着他,不然,他又怎么会……唉,罢了,旧事不再重提,大家只需要知晓,魂契之事,实非我本意,对于安牟赛,我心中也十分愧疚,日后我愿赠以更好的资源,来辅助安牟赛修行!”
“族长……”安牟赛的亲友们顿觉自己方才的话说得太重了。
“嚯!好热闹啊,老远就听到声音了。”就在这时,一道红影自远处飞来,落在花海里。
听闻此声,严靳昶立刻站起身,朝那边看了过去。
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站在花海当中的,不是安韶又是谁?
第810章 名额
许是因为花色的缘故,这些花族的妖修们穿的大多都是红衣,只不过有些衣裳红得艳丽,有些衣裳则是深红暗红。
真要对比出其中的区别,似乎是身份越尊贵的花妖,衣衫上的红色越是艳丽,反之,身份越低的花妖,衣衫上的红色就越是暗沉。
衣衫的料子和上面的装饰,也会有些区别。
在这里,穿着最艳丽的自然要属族长,其次就是下方那些在族人当中站在最前排的花妖。
而安韶身上那长袍的颜色,几乎和花海当中的那些站在前排的花妖相似,甚至比他们更艳丽一些。
安韶的出现,让刚四周都安静下来。
西曼族的族长刚向大家坦露了要将稀有的契魂花让给安韶一根的“真相”,已经对此事不满很久的族人们得知真相竟是如此,又是震惊又是不解,并觉着自己冤枉了现族长,心中泛起了愧疚之意。
他们还未能完全消化这些,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韶。
当然,准确来说,是安韶的实力摆在那里,就算大家心中对先族长的遗嘱,对于安韶一回来就占去一根契魂花,很是不满,也没谁敢先出声。
只不过,他们看着安韶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尤其是安牟赛的亲友们,那眼神恨不得将安韶给片了。
安韶对上这群人的眼神,心中泛起了一点疼,但已经不像过去那般,会觉得痛苦难受到愤怒并失去理智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和上辈子相似的境遇,相似的眼神,相似的态度,他再面对时,竟然觉得无所谓。
无所谓这些花妖心里怎么想,无所谓这些花妖是否接纳他,无所谓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是好是坏。
以前他觉得十分重要,拼命想要争取的东西,现在在他的心中,竟然轻薄得让他不屑一顾。
因为,曾经空洞洞的心里,现在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不需要其他,也容不下其他。
“唷?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方才在这里一起说我的坏话了?所以那几个花妖催命似的把我催出门,叫我来这里,就是让我过来看你们一起瞪着我的?”安韶也不憋着。
大家原本还不敢先开口,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可是安韶这个在他们眼中占尽了便宜的家伙,竟然不憋着忍着,还敢如此嚣张跋扈,瞬间激怒了他们。
一些气性大的,忍不住道:“你不就是仗着先族长偏爱你,专门立下遗嘱,给你留一株契魂花吗?不然就凭你,哪会有竞争契魂花的机会?这稀少的名额怎会落到你头上?你有什么好狂的!”
有花妖打头阵,其他花妖也纷纷附和,“就是啊!”
“真不知道先组长在想些什么,凭什么要把契魂花给你啊!”
“得了便宜就闭嘴受着吧,真以为自己名正言顺啊!”
安韶:“首先,契魂花是先族长派我出去寻回族宝时,答应会给我的奖励,我离开阴冥时,契魂花还没有盛开,所以这个奖励需要等我回来之后才能兑现,现在我带着族宝回来了,新继位的族长帮助先族长兑现给我契魂花的诺言,有什么问题?”
“其次,族里的契魂花又不止一朵,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那一朵,只是剩下的契魂花该如何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最后是谁没能得到契魂花,也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安韶直直地盯着安牟赛,“你们说是我抢走了安牟赛赢得的契魂花,这简直可笑至极,明明就是安牟赛的实力和对于西曼族的贡献,比不过剩下的九个花妖,才被筛选出去了!”
“你胡说!”安牟赛心里本就积着一团火,方才他一直隐忍着,让大家看到他的委屈和憋闷,这样大家才会可怜他,心疼他,为他说话。
所以他方才什么都没说,尽让别人帮他说话了。
眼下安韶直接贴脸说他不如其他几个能得到契魂花的花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说谁比不过!”
安韶:“那你自己说说,那九个妖当中,你比谁厉害?你比谁更配得上得到契魂花?”
安牟赛:“……”
安韶此话一出,分别站在队伍各处的那九个花妖,以及那九个花妖的亲友们,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了安牟赛。
安牟赛这才意识到,安韶挖了一个大坑给他跳。
这话要是随便说,可就真的得罪妖了,所以他只能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若不是你回来,这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安韶摊手:“我可不是自己回来的,你们还不知道吗?我是被安梓兴派人强行拖回来的,啊对了,安梓兴总不可能自己做主,所以这应该是族长的意思吧?若让我自己回来,可能还需要等上个十多年,那会儿魂契仪式早就结束了。”
安牟赛:!!!
他还真的不知道这回事!
其他花妖也面面相觑,他们都以为安韶是自己回来的,毕竟那日他回族时,可隆重了,街上比过节时还热闹,好几只兽骨给他抬轿子呢!
原本在上方看戏的族长,听到安韶把话扯到了这上面,赶紧给站在他身后的花妖使了个眼神,那穿着盔甲的花妖再次提气道:“够了,都闭嘴,族长将大家聚集在这里,不是让大家在此争执的!”
他想以势压人,可惜,其他花妖被压的噤声了,安韶却不是他能压得住了,其他花妖没声音了,倒是显得安韶的声音更响亮了,“我也不想吵啊,可是有些妖非要和我争出个上下来,我可忍不了,这事儿明明就是族长定下来,是族长在十人当中排除他,他凭什么不服?”
安韶意味深长道:“我这才刚回来,也不知道你们十位当中到底谁最强,自然都听族长的,族长说什么就是什么,族长在那十人当中选择放弃了你,那就是你比不上他们,那九位他们没有把契魂花的名额让出来给你,说明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比你厉害。”
族长:“……”
另外九只花妖:“……”
不对劲,这话不太对劲!
安牟赛指着安韶“你”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适合反驳的话。
说到底,在他得知自己这一次不能使用契魂花的时候,他心里何尝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就不能是其他的妖吗?
安韶现在只不过是把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埋怨的话,以质疑他实力的方式说出来罢了。
其中一个得到了魂契名额的花妖安乙忍不住道:“安韶,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这就是在挑拨离间!”
安韶:“那你把你的名额让出来给他啊。”
安乙:“……”
安韶就等着有妖先开这个口呢,“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觉得他的实力比不过你吗?”
安乙:“不是!”很好,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剩下八只妖都闭口不言了,他就不该嘴多!
“都住口!”族长终于还是亲自出声制止了€€€€方才站在他身后的安江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安韶根本不受影响,直接当做没听到。
安韶做足了“尊敬”族长的样子,还真的闭嘴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