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靳昶:“神主和妖皇既然有意联姻,想必是有共同利益,刚开始得知消息,肯定会有大发雷霆,可为保住颜面,不成为外人谈资,应该会选择商榷,暂时压下这件事,日后若是找到了帝姬,再换回来就是了,反正你们相貌相似,哪怕性格不同,不熟悉你们的人,也察觉不出来。”
安韶:“等等,不对啊!帝姬的人就紧跟在化卿他们身后,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将帝姬带回去!就用不着做这种先抓我回去顶包,等找到帝姬再换回来,这种麻烦的事了。”
严靳昶:“你方才说,你明明带了人皮面具,化卿还是认出了你。”
安韶:“嗯,确实有点奇怪。”
严靳昶:“如果他也心悦帝姬,十分熟悉帝姬的那张脸,那么不管帝姬如何伪装,他应该都能从细节处看出来,所以在辨认你时,就容易多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梦里时,化卿拉着那个刻着安韶的脸的傀儡,到处跑的样子。
每次严靳昶出现,化卿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傀儡紧紧护在身后,这种本能,不像是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该有的。
安韶:“……”
严靳昶:“他们两情相悦,他当然也不希望帝姬和神子成亲。”
安韶怒摔,“一群不安好心的家伙!”
“轰!”侧方的泥墙上,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一堆青色的藤蔓争先恐后的冲了出来,卷住了金虎。
金虎大吼一声,开始张嘴撕咬那些青色的藤蔓,藤蔓没有痛觉,在被咬断了之后,断口处还生出了新芽,并迅速长出了新的藤蔓。
破开的洞口,也在藤蔓的挤压下变得更大,一个人影随后冲了过来,对着安韶道:“殿下,求求您别跑了!”
来人不是化卿,是化卿的手下,安韶继续往前打洞,根本没有搭理他。
严靳昶直接扔了一个傀儡过去,塞到那洞口上。
那妖修跑得太快,一时刹不住,直接撞在傀儡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咚响。
其他的妖修也随后赶到,开始攻击傀儡。
而在此期间,安韶已经迅速打通了通往上方的洞,带着大家往上。
于是,等那些妖修撞开了傀儡之后,前方早已人去楼空。
“上面!他们往上跑了!”
化卿一眼看到了光亮处,立刻跑过去,却被往下落的泥土砸了一脸。
“轰隆隆!”大堆的土石落了下来,把这个刚打出来的大洞,填埋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妖修们再次化出自己的藤蔓,继续往上。
然而,这一次,等他们从土里冒出头时,看到的,就是一片巨大的阴影。
“现在应该还是大白天啊,怎么这么黑?”他们不解的抬头看去,就见一只身形如山一般的偃兽,正低下两个脑袋,看着他们。
那两个兽头的眉心处,都有着明显的印记。
第956章 花种
化卿眉头紧蹙:“这是天阶上等傀儡,还是双印!”
其他几个从土里冒出来的妖修,脸色都有些难看。
化卿都追了安韶他们这么久了,原以为安韶他们所有的招数都使完了,却没想到,在漫长的半个月之后,竟然拿出了一个天阶上等傀儡。
不是他们对付不了,而是打起来很消耗仙力,若是换做神君过来,使用神器攻击,就容易破坏天阶傀儡,可他们不是啊!
严靳昶站在兽首之上,看着那一个个满身沾着土,疲态尽显的妖修,道:“何必强人所难呢?”
化卿苦着脸:“殿下,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啊,您不和我们回去,我们没法和大殿下交代,再说了,永盛之城仙气充裕,还有各种灵丹妙药,有助修行,此地仙气稀薄,浊气繁杂,要修行好几年,才抵得过永盛之城的几日,和我们回去不好吗?您何必如此抗拒?”
安韶心念一转,道:“永盛之城确实是个好地方,谁会不想去呢?只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劳烦二位转告妖族大殿下,若是真心想带我回去,待我的事情解决完了,再等神子与帝姬大婚之日,我们便去喝一杯喜酒啊。”
化卿:“……”
安韶摊手叹道:“本来几天就能解决的事,生生让你拖了那么久,若非如此,我无事一身轻,说不定就已经能跟你们一道回去了。
化卿一时无语。
若是安韶早就有此打算,何必等到现在才说,无非是因为之前打不过,只能到处跑,眼下亮出了双印天阶上等傀儡,有了底气了,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还是那句话,抓活的就是一个苦差事。若是只有安韶和那些妖兽,他还能有些把握,现在加上一个拥有天阶上等傀儡的偃师,就不好打了。
化卿只能暂退一步,“能否容我先回禀大殿下?若是大殿下允许,我等即刻离开。”
安韶:“请。”
化卿当即联系了那位大皇子,告知了眼下的情形,得知他们正在僵持,妖族大皇子要求和安韶谈话。
严靳昶便用灵气丝将那块传讯玉牌卷了上来,悬在安韶耳边。
从玉牌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温柔清缓,似乎从未做过派人追捕了安韶大半个月的事,“这些日子,我调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不知公子可有兴趣听一听?”
安韶:“没兴趣。”
“这是事关于父皇和父后在还未飞升到神弥界之前的事,”玉牌里显然不管安韶的答复,自顾自道:“听说他们当初还在灵胤界时,曾被阴冥界的鬼差和灵胤界的修士追杀,几经波折,好几次陷入险境。”
安韶瞳孔微缩,捏紧了拳头。
玉牌里的声音,“偏偏,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父皇到了花期,不可避免地陷入虚弱状态,无法战斗,于是被对他们穷追不舍的修士们围剿。”
“等父后赶到时,父皇已经身陨。”
“自那之后,父后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复活父皇,最后他成功了,父皇苏醒了。”
安韶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曾经看到的那个画面€€€€男人将他点化成人形,却又在看到了一个更好的幼苗之后,将他扔到了一边,将那株看起来更健康的幼苗点化成人形,并带着他离开了那片火海。
玉牌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说,那个时候很乱,父皇和父后在那段时间孕养的花种,散落得到处都是,那些修士们找不到想要的,干脆放了一把火,多数花种都被大火烧没了,父后搜寻多日,都没能找到,悲伤离去。”
安韶微微蹙眉。
“后来父皇和父后一直在休养,因为担心旧事再现,迟迟没有继续孕养花种,直至到了神界,才开始孕养新的花种,这才有了我和妹妹。”
“所以,若是他们真的有花种流落在外,也只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
“现在,我便想问一问你,你是在那个时候幸存下来的花种吗?”
安韶一时怔住。
如果说,之前只是从他和帝姬的相貌,以及从化卿那些手下口中套出来的话猜测,感觉这位神弥界的妖皇妖后,很可能就是他的父母,那么现在,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基本上就已经能完全确定了。
安韶深吸一口气,“你是调查到这些事的,还是从你的父皇和父后嘴里听说的?”
玉牌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件事,而你很有可能就是当时遗失的花种。”
玉牌里传出的声音变得更柔和了,“回来吧,父皇和父后想看看你,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他们想好好补偿你,我和妹妹也会好好接纳你,妹妹就要成亲了,我们一家团聚,岂不是双喜临门?”
“听化卿说,你还有了道侣,也一起带回来吧。”
安韶:“……”
玉牌里,“悬赏令的事情,不必担心,虽然你们是以特殊的方式进入神弥界的,但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有神君发现,报上去,我们也可以说,你这是回家,不坏规矩。”
显然,尽管安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那时的花种,对方还是已经确认了。
其实,他会这样说出来,肯定是已经确认了,只是通知安韶而已。
安韶却冷声道:“你确定你听到的,就是事情的真相吗?”
“……”玉牌里的声音,“你这话是何意?”
安韶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你的父皇是如何复活的?你说他们到了神界,才孕育出了新的花种,而你又是长子,那么……”
那么,当初那一株被那个男人点化成人的幼苗呢?
那个才应该是长子啊!
安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答案,感觉有点荒谬,但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挥之不去了€€€€如果那个点化他的男人,就是这位妖皇子口中的父后,那么妖皇的苏醒,会不会和被那位父后抱走的幼苗有关?
玉牌里的声音:“父皇能苏醒,自然是因为父后的努力,父后是鬼修,他有很多常人用不了的办法,若是你对此感兴趣,待我们一家团聚之后,让父后好好同你说一说。”
安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事实上,这其中的细节之事,迄今为止,他只和严靳昶说过。
他和玉牌里的家伙素未谋面,没必要说那么多。
总不能说,我亲眼看到那位鬼修化作的男子,在把我捡起又扔下之后,带走了另一株幼苗,并且怀疑妖皇借着那株幼苗的身体还魂复活吧?
若真是如此,那么那株幼苗算什么?我算什么?同一批的所有花种算什么?
为了助妖皇复活而生的工具?
确实,在外人看来,用几颗种子,就能养出新的身体,相比于其他那些更邪恶的法术来说,这不算什么。
可他就是那些种子之一啊!别人不在乎,他却没办法不在乎!
越想头越疼!
安韶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那待我处理好了我这边的事,就回去。”
玉牌里的声音:“你有什么事,命令化卿他们去做就行了,我让他们日后全听你的吩咐。”
安韶看了一眼正杵在下方的化卿,“好。”
玉牌里的声音消失了,安韶将玉牌扔给了化卿,道:“你们大殿下让你们听命于我。”
化卿方才应该已经得到命令了,所以没有质疑,只抱拳道:“是!”
安韶:“你叫化卿是吧,把你带来的人,都清点一遍,点够数。”
化卿:“大家都在这里了,全凭殿下差遣。”
安韶:“站直,收腹抬头挺胸,不许说话不许动。”
一群妖刚站好,地下就冒出了一堆黑色的根藤,卷住了他们的腿脚。
在他们说话期间,安韶已经让自己的根藤,顺着天阶傀儡,蔓延到下方,深入地下,又从土中冒出来,一部分束缚化卿他们,一部分深埋于地下,即便安韶断开了根藤,还能拖延他们一会儿。
化卿正疑惑为何要如此,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吼:“化卿!€€€€”
化卿:“……”
严靳昶也在这时收起了天阶傀儡,放出了七钰剑。
一道绿光划过天际,一人一妖的身影自原地消失,化卿倒是想追,只不过那些束缚着他们双腿的黑色根藤还在,他们这一用力,纷纷摔倒在地。
帝姬也在这时赶上,亲自抓住了化卿,“你还想往哪里跑!”
化卿几乎是哀求道:“帝姬殿下,我是在替大殿下办事!您这样,我真的没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