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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遮盖了所有的视线和声音,一处人迹罕至的小河边,张伯喘着粗气开口,“殿下,我们歇歇吧。”
昨日傍晚他们从密道出了城后不敢走大道,一路翻山越岭,没有分毫敢停歇的行走至此,已然走出200多里路。
他身矜玉贵的殿下虽未曾抱怨过一言,可他却透过殿下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庞看出对方俨然已经到了极限。
翻过前面一个山头便是胶州,封锁不似燕都那般严密,他们便可以购买马匹,殿下便不必这般辛苦。
季青临活了十八年从未走出过医院,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情除了透过窗户的玻璃观看病人们在楼下花园晒太阳,就是观察那些小孩子们围在一起蹦蹦跳跳。
他很是艳羡那些能够自由奔跑的小孩。
如今一路疾驰,虽然身体很是疲劳,但季青临心中却是曾感到半分惫累。
只不过,张伯年岁有些大了,不似他这般年轻人“身体强壮”,有些吃不消也是情有可原。
他点点头,“好,那便休息休息吧。”
8888: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捏。(大无语jpg.)
“殿下渴了吧,先喝口水。”赵纪捧着从小溪里刚刚取来的清水冁然而笑,像是一个等待着长辈夸奖的孩子。
季青临谢过,接过葫芦喝了几口,在对方满含期待的视线当中夸赞道,“很甜,润喉刚刚合适。”
赵纪憨憨的挠了挠脑袋,手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殿下客……客气了。”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殿下夸他了ing~
开心jpg.
作为仅剩的羽林卫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其他人总喜欢逗逗赵纪,“你这不公平啊,光给殿下取水,我们还是不是你的好哥哥了?”
赵纪羞红了一张脸,这些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平日里拿他打趣也就罢了,如今当着殿下的面竟然也还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他暗戳戳瞪了那几人一眼,小跑着离开,“殿下肯定肚子饿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抓几只野味回来。”
一直沉默不语,像个透明人一样的朱子谦耳朵轻轻颤了颤,仿若听见了什么声音,神色一变,他迈步追了上去,“赵纪一个人不太安全,我去看看。”
张伯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子,“赵纪打来的猎物肯定是给殿下了,我们这些人可是没口福的,想要吃东西,还得自己动手哦~”
杨蹇看着朱子谦离开的背影面露疑惑,他是这么关心他人的人吗?
在南黎的这些年,朱子谦似乎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而且昨日在刑台之上他还议论殿下。
不过转而一想,杨蹇又有些释然了,朱子谦之前肯定是因为和殿下没有相处过而误会了殿下,如今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定然已经被殿下所折服。
朱子谦一路来到没人的地方,左右看了看后,将两根手指曲到唇边用力吹了一声。
片刻后,几声树叶沙响,一名武功高强的黑衣出现在他面前。
朱子谦指了指季青临等人所在的营地,接着又转身朝赵纪的方向赶去。
赵纪捉来两只又大又肥的兔子,手脚麻利的在小河边剥了皮,一边将其架在火上烤,一边呲着个大牙傻笑,“殿下,不是我吹,我烤肉的技术可是相当不错的。”
季青临凑近嗅了嗅兔肉上飘来的香味,神情莞尔,“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然而,一群人说说笑笑,手中的食物都还未曾吃完,影十一猛然间脸色大变,“有人追来了!有马蹄声!”
“快!”张伯反应迅速,“十一和十七带着殿下先走,我们其他人断后。”
季青临并不是那等矫情之人,他不会武功,强迫的留在这里只会给他们拖后腿。
他点点头,神情严肃,“不必和他们殊死搏斗,尽快甩开追兵,留着性命才是要义。”
众人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吊儿郎当,眉眼中充满着坚定,“属下遵命!”
没有什么,能比有一个时刻把他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主子更值得他们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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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肢断臂,淹没在密林里望不见尽头,鲜血在打斗声中四处飞溅,一大片碧绿被染成了猩红。
追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即便他们的武功都很高,但杀到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已经力竭。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而且他们已经拖了足够长的时间,影十一和影十七定然已将殿下带到了安全的地带,他们留下来的目的达到了。
一刀挡下向自己挥来的长剑,张伯大喝一声,“分开走!”
赵纪满身满脸都是血,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追兵的。
听到张伯的声音,赵纪呲牙笑了笑,一刀砍掉一名黑衣人的手臂,任由对方断臂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呲了他一脸,“我要去找我的殿下,不和你们玩了!”
奋力甩开追兵,赵纪踉跄着躲在一处山坡下,被鲜血遮盖在下方的嘴唇上早已是一片惨白。
他呲牙咧嘴的扯开胸膛上满是鲜血的碎布,对着那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洒下了半瓶金创药,“流年不利啊……”
他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突然,赵纪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他赶忙缩回了身子,微微扬起脑袋顺着山坡上望去。
“朱大哥!”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赵纪心头一喜,“你也没事那可真是太好……”
一句话未曾说完,赵纪脸色一变,抓起地上掉落的长刀就要跑。
€€€€眼前的朱子谦衣服干净的太不正常,没有沾染半点血迹的衣裳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厮杀的人。
怅然赵纪的反应很快,可终究身受重伤。
在朱子谦的冷笑声中,强弩之末若弓弦崩断,赵纪重重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第9章
刚刚洒了金创药的伤口再次被利刃划开,鲜血随之狂涌而出,赵纪的脸色迅速变得煞白一片。
他万般狼狈的仰躺在山坡下,若泉涌般的鲜血堵在喉咙处,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只有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如一只绝境垂死的孤狼般染着血色的恨戾。
电光石火之间,赵纪嗬嗬撑扶站起,奋力的抓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刀,自上而下劈落而来。
“不自量力!”朱子谦暴喝一声,陡然间弹起,重剑横扫而去。
“当啷€€€€”
卷了刃的长刀应声而落,它的主人则是被从半空中扫下,于山坡上滚落下去,陷入下方水流湍急,冰寒刺骨的波涛汹涌当中。
“啧,”朱子谦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这死的也太容易了些,一点没有挑战性,就凭这么点儿人,这么点儿战斗力,竟然还妄图完成复国大计,简直是可笑至极。”
此时的他全然忘记,赵纪一个人单挑数十追兵不死,只是因为重伤力竭被他占了便宜。
陆霆慢悠悠的从朱子谦身后走出,晦暗的眸光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终究也是自己人,还是个小孩儿呢,你也下得去手?”
他冷冷的盯着朱子谦,目光中充满深深的怀疑和防备。
朱子谦眨眨眼睛,“陆统领说笑了,我是皇后殿下的人,和他们这些北齐的余孽可不是自己人。”
“哈哈哈哈,”陆霆大笑两声,“是我想岔了,陆某人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朱子谦恍若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转身走过去捡起了赵纪落在地上的长刀,随后将其交给陆霆,“我可不能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回去,劳烦陆统领让我受点伤了。”
陆霆信手在朱子谦身上砍了几刀,低着头神情平淡,“这一手苦肉计,也是难为你对皇后殿下的忠心。”
“不不不,这叫做嫁祸于人,”朱子谦疼的呲牙咧嘴,说话都在打着摆子,“你们这么快就发现密道追过来,按照我们的太子的聪明程度,不可能猜不到我们当中有内鬼。”
朱子谦缓了半晌,才又继续开口,“我得清清白白的留在他们当中,才能够继续为皇后殿下办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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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州城西南方向的一处破庙里,柴火映衬着一张张凝重的脸。
就连平日里总是笑眯眯,面对无尽的追兵都面不改色的张伯,此时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可赵纪,杨蹇,朱子谦三人却始终不见踪迹。
按照沿途留下的记号,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可能找不到这里,但即便殿下派出了武功最高的影十一出去找人,此时也没有丝毫的讯息传来。
季青临坐在菩萨雕像旁边,神情淡然,看不出半点忧虑。
可若是熟悉他的人则会知道,此时的他心情实在算不上晴朗。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火光,季青临在脑海当中询问8888,“你给我的剧情是不是有问题?”
用辣椒粉迷了禁军的眼睛以后,他们没有丝毫的停留就通过密道离开了燕都城,即便是为了防止惹人怀疑他们没有买马匹徒步行走,只走了200里的路,可那种深山密林当中,他们三四十个人根本不会留下太多的踪迹。
况且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外,没有人知道杨蹇的家里有一个通往城外的密道。
按道理来说,当禁军意识到他们早已经离开燕都,最起码需要五天的时间,五天足够他们在胶州购买马匹,远离南黎的中心地界。
除了他们当中有叛徒以外,季青临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来。
8888快哭了,“我不知道呀。”
他捕捉到的剧情就是这样的,原剧情里只有影十一和影十七在皇宫里救原主的时候被乱箭射死,其他人根本都没有出现过。
他的宿主才刚刚进入到任务世界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将剧情完全打乱了。
他真的,要哭死。(摊上事了jpg.)
季青临一时心绪复杂。
是他太过于想当然了,本以为提前知道了剧情便能够掌握一切,可这里已然不是按照固定走向的小说,每一个角色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这之间,变数太大。
季青临决定再等等,无论叛变与否,他都需要知道具体的缘由。
傍晚时分,影十一风尘仆仆的归来,同时,也带回了一个浑身被鲜血浸透的人影。
“殿下!”小心翼翼地将杨蹇放在稻草堆上,影十一气喘吁吁,“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他们当中没有大夫,身上带的也只是一些只能够止血的普通金创药,可杨蹇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而且影十一发现他的时候,杨蹇整个人泡在雨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的污水当中,整个人发着高烧,伤口还起了炎症。
“我先看看。”用热水稍微浸了浸手,季青临缓慢的掀开了杨蹇湿透了的衣裳,他身上伤口很多,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最为严重的一处刀伤贯穿了整个背部,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拦腰斩断。
伤口处皮肉翻滚,因为泡了脏水,已然感染发炎,肉都有些烂掉了。
一群人看的头皮发麻,只觉得杨蹇此番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