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叭……”8888哀叹了一声。
8888缩回识海当中去看小人书,季青临开始思索起能够一劳永抑制服桑国富的办法。
他慢条斯理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在看到桌子上桑国富的手机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
季青临唇边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他动手将桑国富喝过的所有的酒瓶子全部都摔碎在了地上,然后把家里的桌椅板凳也全部都推倒,使得本就脏乱不堪的屋子变得宛若一个猪窝一样。
满地的玻璃碎片当中,季青临眉眼含笑站立着,无数的碎片拼凑出一张略微有些模糊的脸,但他那双眼睛却外的透亮,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凌凌的冷光。
站了一会,季青临将自己身上的校服换下来折叠整齐装进了柜子里,毕竟这是他唯一一套没有破,能够称得上体面的衣服了。
桑嘉木的衣柜空荡的可怜,里面放着的几件衣服不是袖子短就是裤腿短,而且每一件上面都还有各种撕裂的痕迹。
就连穿在身上的衣服都能够被打烂,可想而知桑国富在打桑嘉木的时候究竟下了多么重的手。
季青临挑挑拣拣,选择了一件破的最为离谱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的个子很高,短了半截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很是滑稽,但任何一个人看到他此时的样子,恐怕都无法笑出来。
实在是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的伤痕太过于触目惊心了。
瘦骨嶙峋的四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即便如此,上面的伤痕也是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
如此多的伤,全部都是桑嘉木的亲生父亲桑国富动的手。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里,桑嘉木没有黑化成一个变态杀人犯,已经很了不起了。
季青临带着这样一身的伤痕来到了卫生间里唯一一面镜子前,他沉默着,抓起一块玻璃碎片划向了自己的肩膀。
他的动作十分缓慢,满是青紫痕迹的皮/肉在他的手底下一寸一寸的绽开,斑驳的血迹流淌而下,滴在破破烂烂的衬衫上。
季青临从头到尾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他的眼神漠然而冰冷,沉静的有些恐怖。
8888缩在识海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原本想要劝解的话也在看到季青临那冷漠的眼神以后,被他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做完这一切,季青临幽幽一叹,将那块玻璃碎片扔到桑国富身边,然后拿过桑国富的手机按下了110。
“喂?是警察叔叔吗……”他的声音低落而绝望,充斥着无比的惊恐,像是濒临死亡的小兽发出最后的哀求,“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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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笛声在傍晚响彻了嘈杂凌乱的城中村。
不少人打开房门四处观望,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青临旁边的屋子大门被打开,一名烫着卷发的中年大妈探出了脑袋,当她看到警车停在自家院子门口的时候,顿时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惊恐万分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该不会是隔壁那个小孩被他爸给打死了吧?”
刚刚下车的女警听到中年大妈的话连忙叫住了她,“你刚才说什么?”
“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大妈怕摊上事儿,连连摇头。
女警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作为人民群众,你是有义务向警察汇报你所知道的情况的,若是因为你的隐瞒妨碍了我们的公务,我可是可以把你抓起来拘留的哦~”
女警的话吓到了大妈,她神情讪讪的开口道,“其实也就那么点子事儿,隔壁那男的听说是养了个小三,然后小三卷着钱跑了,他啊,就天天喝酒,一喝醉了就打他儿子,他那儿子被打的惨的哟……”
说到这里,大妈忍不住摇了摇头,很是唏嘘,“那半大的小子,都快瘦成了一根竹竿了。”
“好,谢谢,”女警把大妈的话记在心里,“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再找你。”
“别再找我了,能说的我都说了。”妈对于穿着制服的警察终归还是有些惧怕的,再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立马把门给关了起来。
毕竟看热闹是次要的,万一要是因为看热闹而被带到警察局去,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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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在打完报警电话以后季青临便立刻恢复了原本的神态。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惧怕,就好像刚才那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8888:……
咱就是说,如果宿主进娱乐圈演戏的话,高低能把那演技方面的奖项给拿个大满贯。
季青临不知道8888的吐槽,只继续翻动着桑国富的手机查看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
虽然这次任务世界的大致背景和季青临所在的原世界大差不差,但因为作者在构建小说时,只是披了一个悬疑的壳子来描写攻受之间的爱情,所以这个世界的很多法律条款都是十分模糊的。
否则在上学时期诬陷同学作弊导致其退学,最终毁了一辈子的梁霄也不可能通过政审,当上警察。
毕竟在原本的小说里,梁霄身为主角攻因为吃醋而打击一个路人炮灰什么的,还成了他的高光时刻,引得粉丝们嗷嗷尖叫呢,只觉得他为爱吃醋这一行为简直是太帅了。
对此季青临只想表示:……
大致了解了一下社会的背景,警笛声便也传入到了季青临的耳朵里。
他迅速扔下手机,一手捂住桑国富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另一只手重重的按在了他的内关穴上,顺带还替他把掰骨折的手腕又给按了回去。
片刻之后,桑国富幽幽转醒,浑身上下所有伤口处传来的疼痛都在这一瞬间齐齐涌上了他的大脑皮层,让他控制不住的嘶喊了出来。
但因为季青临牢牢的捂住了他的嘴,桑国富终究也只是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呜咽。
见他清醒,季青临松开手转身就跑。
桑国富此时也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任打任骂的儿子,竟然会把自己给打昏了过去!
一瞬间怒火涌上头皮,他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凶狠的冲着季青临逼近。
“你个白眼狼,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还敢打老子?!”
季青临努力瑟缩着自己的身体,躲在桌子底下,害怕的不停抖动,嘴里还在苦苦的哀求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平日里无论桑国富打桑嘉木打的多狠,桑嘉木都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独自一个人忍受着痛苦。
即便手下发了狠,桑国富总也觉得不够尽兴。
可如今季青临惊恐万分的嗓音落在桑国富的耳朵里,就宛若是一只大肥羊突兀的出现在了一头饿的快要昏过去的狼的面前,让他整个人激动不已。
桑国富一步一步逼近,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跳,通红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的狰狞,“想让老子不打你?想的倒是美!”
凌厉的掌风迅猛的挥洒而下,直直的对准了季青临略微苍白的左脸。
那双幽深漆黑的瞳孔深处透露出明晃晃的嘲讽,季青临双手抱头向后躲去,随即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我真的错了,求你别打我了!”
属于少年人独特的嗓音中透露出了几分无助,几分惶恐,更多的则是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的害怕。
如此声音让桑国富越发的兴奋了起来,满是脏污的胡须抖动,他嘴角咧开,露出里面发黄的牙齿。
但与之伴随着的,是桑国富更加用力的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桑国富的巴掌即将就要落下的时候,房子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哄而入,“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
几名见多识广的警察看到屋子里的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唏嘘。
逼仄的屋子里凌乱不堪,满地都是碎裂的酒瓶,中央那一大滩鲜红的血迹更是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男人身上血迹斑斑,鼻子下面还凝结了一大块血痂。
可更为触目惊心的则是,那一名瘦骨嶙峋的少年。
他整个人茫然又无措的躲在桌子下面,裸露在外面的四肢上到处都是伤痕,肩膀处的衣裳更是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
和少年那惊恐万分的神情相比,男人凶狠的脸色和爬满红血丝的双眼显得他像是地狱中的魔鬼。
更何况他们刚刚还亲眼看见男人在打那名少年!
“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警面露鄙夷的神色,他最见不得这种无能的,只能拿老婆小孩撒气的男人了。
在给桑国富戴手铐的时候故意下了狠手,桑国富刚刚被掰断过的手腕遭受如此重击,疼的他立马呲牙咧嘴的叫唤了起来。
此时,从邻居大妈那里了解了基本情况的女警也进到了屋子里,桑国富的痛呼只换来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么点疼痛你就受不了了?你想过你儿子被你打成那个样子,他究竟有多疼吗?”
“不是……”此时的桑国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前的这几个警察好像是要把他给带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啊?”桑国富用力的挣脱着手铐,即便他再过于愚蠢也知道,被带到警察局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女警气的都想给他两拳了,“你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情节严重的话是要判刑的。”
桑国富立马就不干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打我自己的儿子犯什么罪?你问问周围这么多人,哪个小的时候没有挨过父母的打?”
“真是反了天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听说过打儿子还要去蹲大狱的。”
“你可别欺负我不懂法律,”桑国富一脸的豪横,完全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态度,“你信不信我到领导那里举报你去?”
不过是一个女人,竟然还想要给他判刑,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女人了,一个个的只知道钱钱钱,根本看不见他的内在。
桑国富冷哼,“你少在那吓唬我。”
“随便你举报,”女警斜着眼睛撇了他一眼,咬牙的开口道,“但你这个牢是要坐定了我给你讲!”
眼看着女警的态度如此的强硬,桑国富心中也带上了隐隐的不安。
他该不会真的犯了法吧?
毕竟警察都已经来到他面前了,而且靠在他手腕上的这一双手铐也做不得假。
但就在桑国富心中有些担忧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转变。
“别胡说八道,”男警走过来碰了碰女警的肩膀,虽然他很能理解女警现在的心情,但是他们作为公职人员不能如此的恐吓嫌疑人,“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到医院去做个鉴定才行。”
听闻此言,桑国富又呵呵的笑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就说,女人家的话哪能当真去听,你当什么警察啊,就在家里做做饭,带带孩子多好。”
女警:……
我非得搜集证据让你去坐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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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多处打击伤,多处肌肉组织遭到破坏,长期营养不良,有贫血的现象,胃部也有毛病……”
随着医生一条一条的列举出季青临身上的伤势,女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一拳重重的砸在医院的墙壁上,满脸的愤恨,“简直就是畜牲!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父!”
她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虐待自己亲生孩子的父亲,他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坐牢!必须要让他坐牢!”女警义愤填膺的开口,“像他这种人绝对是屡教不改的,这次如果不给他一个沉痛的处罚,他绝对吸取不到教训,桑嘉木以后说不定还会受到更加粗暴的虐待。”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出声,任由医生给自己上药的桑嘉木,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心疼,“这一次是桑嘉木幸运拿到手机报了警,那如果下一次没有这份幸运了呢?”
“他如果被桑国富打死了怎么办?”
“他才十六岁,还有那么好的年华。”女警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少年逐渐变得绝望。
她真的是十分愤恨国家的法律,为什么不能把家暴纳入死刑,难道一定要等到事情到了彻底无法挽回的地步的时候才去伸张正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