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思索了一下, 迈开长腿迅速走了过去,在路过梁霄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季青临的动作很快,梁霄没有察觉到其他的异常,只以为季青临是恶意报复。
一想到等一会儿季青临可能会因为情绪崩了而发挥失常,梁霄就不打算计较季青临如此对他的态度了。
梁霄撇了撇嘴,带着嫌弃的语气对同行的同学开口道,“看吧,因为咱们刚才在车上孤立他还生气了呢。”
“还是霄哥大气,”同伴顺着他的话讨好,“咱不跟这种人计较。”
梁霄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像这种穷鬼,你给他眼神才是正如了他的意呢。”
“谁说不是呢?”同伴也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来,“等到时候霄哥在比赛成绩上碾压过他,看他还怎么得意!”
“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考了几次第一名就可以和我们霄哥叫板了。”
对于这些算得上是拍马屁一样的夸赞,梁霄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是早已习惯。
在他看来,自己比季青临高一个年级,而且为了这次比赛,家里还专门请了特级教师一对一辅导,他就不信季青临一个只能依靠自己看书死学穷鬼还能超过他。
更何况,他还做了其他的准备。
就算季青临能借到笔,也能搞一波他的心态。
梁霄心里如是想着,脸上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狞笑。
€€€€
参加竞赛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老师宣布了考试需要遵守的纪律后就发下了卷子。
季青临拿到试卷后并没有着急提笔先做,而是先拿着卷子将上面的题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整张卷子题目并不多,共5道选择题、每题6分,5道填空题、每题10分,6道大题、每题20分,共计200分,考试时长三个小时,时间很充裕。注①
题型也全部都是季青临所练习过的力学,热学,电磁学,和近代物理相关的题目,没有什么特殊的偏题,难题。
很中规中矩的一张卷子。
心里有了大概的思路,季青临便提笔开始解起了题目。
然而,不同于季青临这边的游刃有余,梁霄那里简直可以堪称是灾难现场了。
比赛一开始,梁霄很是胸有成竹的拿出一支笔来,开始在卷子上写自己的名字,然而,随着他动作的落下,笔尖却只是在雪白的卷子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根本没有黑色的墨汁流淌出来。
梁霄心中闪过疑惑。
怎么回事?笔坏了吗?
他抓着笔用力的甩了两下,试图将里面的墨汁甩出来,随后再次动笔,可卷子上依旧没有留下任何字迹。
心头猛地一颤,一股不详的预感盘旋在脑海当中,梁霄扔下那支笔又将笔袋里其他的笔全部都拿了出来,可他试了一支又一支,写名字的地方纸都快被戳破了,却依旧没有写出任何一个字。
梁霄人都傻了,明明这些不下墨的笔应该在季青临的手里才对呀,怎么突然变成他的了?
难道是那个发放考试用具的老师给错了笔?
可是不应该呀,他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梁霄不信邪一般又将所有的笔都试了一遍,可结果终究是没有改变。
每一支笔都不下墨!!!
太阳穴一阵一阵突突的跳,梁霄心中涌上一抹恐慌,该怎么办?
要向别人借笔吗?
他抬起头四下观察了一番,想要看看能和谁借一支笔来用一用,可当视线落在季青临身上的时候,梁霄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的凶狠。
他看见那个原本应该在此时焦头烂额的人,却正低着头做题做得认真,哪怕看不清此时季青临的神色几何,只从侧面看见半边身影,也给人一种难以打扰的专注。
淦!
梁霄气得想骂娘了。
看到此情此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势必是季青临在进考场之前撞他那一下的时候,把笔给换走了。
可笑他还自以为算计到了别人,在那里沾沾自喜。
梁霄气的几乎要咬碎满口的牙,抓在手里的笔都快要被他给单手掰断,笔尖狠狠地滑在草稿纸上,将其戳的到处都是洞。
一名监考老师在梁霄环顾四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如今见他不动笔像疯了一样的在那发泄,更是心中怀疑。
抬步走到梁霄身边,为了不打扰到其他正在做题的学生们,监考老师特意压低了声线,“这位同学,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梁霄很想有骨气的说一声不要,可如此重要的比赛,容不得他胡乱发脾气。
咬了咬牙,梁霄从齿缝里里挤出一句话,“我带的笔不下墨。”
监考老师看了一眼他的卷子,发现确实上面没有写任何一个字,而且连写名字的地方也是空白一片。
“好,稍等一下,你先别着急,”对梁霄微微点了点头,监考老师将视线转向了其他的学生,“请问哪位同学有多带的一支笔吗?能不能暂时先借给这位同学用一下?”
季青临听闻此言立马举起了手,“老师,我这里有多的。”
“多谢了。”监考老师走过来,季青临把刻意准备好的一支笔拿给他。
这支笔是季青临从那一袋子不下墨的笔里面专门留下来的一支,就是提前预备着这样的一个情况。
梁霄想要搞他的心态,让他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到比赛当中,他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梁霄虽然非常不想用季青临的笔,可老师已经把笔拿过来了,他不好再要求换一支,只能愤恨的接过。
见他什么都没有表示,就直接拿走了笔,监考老师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悦的神色,这学生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人家好心借了他笔,却连谢谢都不说一声。
被监考老师默默吐槽的梁霄这下心态彻底的炸了。
€€€€季青临给他的这支笔依旧不下墨!
梁霄死死的咬紧牙关,捏着那支笔的手背上血管都崩紧了来。
他知道,他拿到这样一支不出水的笔,绝对是季青临故意的!
“这支笔也没有墨,”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梁霄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开始张口询问监考老师,“能不能再帮我借一支?”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季青临在梁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开了口,好像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他一样,“我不知道我拿给你的那支笔是坏的,我重新给你拿一支吧。”
说着这话,季青临从笔袋里又掏出来了一支笔,为了防止这支笔不出水,还专门打开笔盖在草稿纸上写了两个字,随后将笔交给了监考老师,信誓旦旦地开口道,“这支笔绝对是好的。”
“诺,”监考老师再一次把笔递给梁霄,带着一点别样意味的开口道,“这次的笔没有问题了。”
他总觉得梁霄的行为有些奇怪,这么重要的考试,每个学生肯定事先都会准备好考试用具,笔肯定也不会只带一支,梁霄也确确实实带了好几支笔,可每一支都坏,每一支都不出水的几率也太小了一些。
难不成是他想要在借笔的途中做一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这个监考老师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对其他几个老师也都说了一遍,希望其他老师们在监考的过程当中,重点“关照”一下梁霄。
于是,等梁霄刚刚在卷子上把自己的名字写完的时候,就察觉到几乎整个考场的监考老师视线几乎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好像他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事情的犯人一样,每一个老师都在审视着他。
那一双双颇不信任的眼神像针扎一般戳的梁霄浑身难受。
他从来没有这样被怀疑过。
一股火气憋在胸腔里无法散发出来,让梁霄整个人都有些头晕脑胀,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卷子上的题目都快要看不清了。
梁霄用力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戳着题目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读。
然而,就在他刚刚读完题目准备解题的时候,一开始的那名监考老师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对方低着头,视线落在了他的卷子上。
即便监考老师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梁霄还是被那视线盯得如坐针毡,完全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恍恍惚惚之中,三个小时的时光转瞬即逝,梁霄的卷子尚且没有做完就已经被监考老师给收走了。
考试结束以后并不会直接出成绩,而是在2至3天的时间后才可以在考点查询,于是交了卷子以后,考生们便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考场。
季青临早早的就把卷子做完了,甚至检查了好几遍后,还提前一个小时交了卷。
走出考场时,他曾回头看了一眼梁霄的方向,在监考老师“如狼似虎”的眼神的注视下,梁霄的心态早就已经崩了。
不用等到出成绩的日子,季青临也能猜到梁霄此次的竞赛成绩并不会太好。
看到季青临提前这么久出考场,此次竞赛的带队老师很是惊讶了一番,“卷子做完了吗?题目难不难?”
带队老师并不是给季青临发放了写不出字的笔的老师,因此季青临很是乖巧的和带队老师打了个招呼,“还可以,不是很难。”
听到这话,带队老师明显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此次参加竞赛的学生除了梁霄以外都是在一起集训的,做的训练的题目也都差不了太多,若是季青临觉得题目简单,那么,卷子对于其他高二年级的学生来说应当也是很容易。
带队老师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他感觉自己都已经看到好几个省一,省二,省三在对他招手了。
也不知道今年会有多少个学生可以符合各大高校自主招生的门槛。
“那就好,”带队老师轻轻拍了拍季青临的肩膀,“你先到车上去休息一会儿吧,等其他同学出来了以后,我们一起回学校。”
“嗯。”季青临应了一声,抬步走上大巴车,那个负责发放考试用具的老师就坐在大巴车的第一排,看见季青临第一个出来以后,整个人宛如见鬼一般瞪大了双眼。
他仔细的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确实没有把笔给错人,给季青临的文具确实全部都是坏的。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季青临还是第一个出考场了?
而且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失落,全然一副提前交卷的样子。
一想到自己的事情可能办砸了,这个老师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突突。
梁霄是自己请了家庭教师一对一辅导竞赛的题目,因此并没有和季青临他们一起参加集训,不知道季青临已经开始慢慢改变了桑嘉木的人设,从一开始的完全不说话转变成了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倘若有人和他主动搭话的话,还是会很有礼貌地回答一两句。
所以,这个老师是知道他问的问题季青临是会回答的。
他努力强压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摆出了一个充满善意的表情,带着试探性的语调问道,“桑嘉木同学,你怎么出来这么早啊?”
季青临目光平淡的看向他,神情中没有任何异样的色彩,说话的语调也一如平常,“卷子做完了就出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他低着头讪讪的笑了两声,只觉得内心一阵煎熬。
完了……他可能真的换错笔了。
事情被他搞砸了……
丝毫没有理会那位老师究竟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季青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开始闭着眼睛假寐。
虽然他现在不困,但放空一下脑子也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
难得享受了一会儿秋日午后的阳光,大巴车里逐渐开始变得吵闹。
从考场出来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了车上,梁霄在人群之中铁青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冒着簌簌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