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拿着试卷走开,一名男生拿过练习册急吼吼的冲了过来,“拜托拜托,大佬,这道物理题。”
季青临略微扫了一眼,提笔刷刷写下几个公式,工整的字迹跃然纸上,让人一看便一目了然,“套用这几个公式,把已知条件代入进去就能解出来了。”
男生听的双眼冒光,对季青临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不愧是大佬,感谢。”
早自习老师还没来,教室里的许多学生都涌在季青临的周围,但虽然人很多,却依旧井然有序,并没有太过于吵闹。
钟思源在距离季青临最远的座位上,一张脸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此时的他身上好似散发着寒意,丝毫看不出半点小太阳的样子。
钟思源不理解,那个人明明就是有心理问题,努力的把自己缩在龟壳里不愿意接触别人,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是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和心思,才慢慢走进了那人的内心,才让他能够偶尔和自己说上几句话。
可怎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呢?
明明该是“哑巴”一样的人,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能言善辩了起来,而且丝毫不惧怕别人的接触,甚至是有闲心去给班里的同学们讲题。
他才应该是那个最受同学喜爱的人,他才应该是那个众星捧月的人。
可现在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了……
梁霄因为接二连三犯了错,被梁父拘着不许再接触自己,甚至连手机上的联系方式都被梁父给删除了,他现在除了能够每天中午的时候可以和梁霄见上一面,便再也没有机会能够和他说话。
没有大量培养感情的时间,梁霄还偏偏比他高了一届,万一等梁霄高考完上大学去以后再也不理他了,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不行……
钟思源眼睛眨了眨,他得想想办法重新引起季青临的注意才行。
季青临这般的耀眼,轻轻松松就能够拿下物理竞赛的一等奖,说不定后面直接会被保送到top1的学校。
现在趁着他们还在一个班,能够朝夕相处,他必须要下些苦功夫了。
梁霄那边的情况不太能确定,他要做好两手准备才行。
于是,在上午倒数第二节课下课后,钟思源装作不经意间的走过了季青临的座位,随后在他桌子上留下了一张便签。
季青临微微皱了皱眉,钟思源不是和梁霄好上了吗?怎么突然又给他递纸条?
难不成又想要搞什么幺蛾子?
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季青临打开了那张便签纸。
只见上面是钟思源一如既往圆润的字体:桑嘉木同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请你一定要在中午午休的时候来天台见我一面,拜托了,拜托了。
文字的后面还加了一个手绘的卡通图案,看起来十分可爱。
8888陷入了沉思,“钟思源这是想要做什么呀?难不成是看宿主你的人缘变好了,心生嫉妒,想要害你?”
季青临略微思索了一下,否定道,“应该不是。”
钟思源的这话看起来更像是想要和自己和好的意思。
难不成是他和梁霄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了?
不过,不管钟思源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作为他的男朋友的梁霄,应该也是很有必要知道的吧……
用小刀把写着“桑嘉木同学”五个字的地方给裁下来,随后季青临把便签纸递给了林墨,“帮我一个忙,把这个纸条传给高二一班的梁霄。”
大佬最近帮了自己这么多的忙,林墨正愁没有办法回报呢,如今听到季青临的这番要求,林墨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好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中午放学后,钟思源特意绕了个远路路过季青临的座位,甚至还对他眨了眨眼睛专门提醒他不要忘了两人的约定。
给林墨说了一声让他帮忙打包一份饭菜回来,季青临抬脚踏上了去往天台的楼梯。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天台的门没有锁,但季青临在看到钟思源身影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钟思源闻言转过了身来,在看到季青临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嘴唇也哆嗦的厉害,颤抖了半天才喊出了三个字,“桑嘉木……”
钟思源好像精心整理过,在这12月份的寒冷天气里,校服外套还被他脱了下去,他只穿着一件低领的毛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
似乎是因为天气太过于寒冷,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冻的有了一点点微微的粉红。
他的皮肤很白,这一抹淡淡的粉映在雪白的皮肤上,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弱不禁风的味道。
季青临看着都觉得冷,他默默的裹紧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并且稍稍后退了一些,“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钟思源呼吸一滞,气的差点都想要破口大骂了。
他明明表现的已经这么可怜了,季青临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难道看不见自己的皮肤都已经被冻红了吗?为什么不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裹上?
对此,季青临只想表示:我也冷,谢谢。
委屈的眨了下眼睛,钟思源带着满腔的哀怨开口,“桑嘉木,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
季青临:……
我的母语是无语。
话不投机半句多,若不是因为梁霄还没有过来,季青临早就想转身走人了。
此时他已经大概猜到了钟思源的意图,不过是因为觉得继续扒上梁霄的可能性渺茫,就想要转过身来找自己而已。
这种宛若菟丝子一样的人,季青临是十分看不起的。
强忍着心中的恶寒,季青临继续和钟思源虚以委蛇,“我怎么变了?不是你一声不响的换了座位,而且再也不和我说话了吗?”
“我那是有苦衷的!”钟思源感觉自己委屈极了,他不是有意想要换座位,明明都是梁霄逼他的,季青临怎么就不能够体谅他一下呢?
季青临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冷静的看着他,“什么苦衷?说来看看。”
“我……”钟思源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他是来找季青临表白的,又我们能够提及梁霄呢……
“你别管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钟思源咬了咬牙,“我觉得对于我们来说,过去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桑嘉木,我想告诉你,我从刚开学的时候就……”
“等一下,”季青临急忙打断了钟思源的话,梁霄还没来呢,这么精彩的一幕可不能让他错过,“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有些迟了吗?”
“你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梁霄的时候,梁霄找人对我出手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钟思源红着眼尾,都快哭出声来了。
季青临持续发挥胡搅蛮缠的技能,“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两人车轱辘话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季青临终于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因为季青临就站在距离天台的门不远的位置,所以听得比较清楚,而钟思源站在天台中央,再加上楼顶的风呼呼吹着,他毫没有意识到这里有了第三个人的加入。
季青临故意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我就再最后信你最后一次,你解释吧。”
钟思源吸了吸鼻子,毕竟天台上风很大,他为了装可怜穿的太少,已经快要冻出鼻涕来了。
“我从刚开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给你带早餐,和你说话,而且,到现在我心里都还有你,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季青临挑了挑眉,“那梁霄呢?”
钟思源带着哭腔说道,“我不喜欢他的,他那个人霸道又粗鲁,可我没办法,他爸爸是警察局长,我爸爸是他们家的司机,我们全家人都要仰仗他们家生活,我根本不敢反抗他。”
“他之前说过要找人报复你,我也劝了他很久的,”钟思源唯恐季青临不相信,解释的很是详细,“可是他根本不听我的,他对我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我又怎么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万一惹了他生气,他让他爸爸把我爸爸辞退了,我们全家人就都没有生活来源了,”钟思源一席话说的是声泪俱下,让听的人忍不住为其动容,“我不敢反抗他,所以只能装作喜欢他的样子。”
钟思源大声说着表白的话,“所以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而已!”
还以为钟思源给自己送纸条是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的梁霄硬生生掰断了天台的门把手,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阴沉沉的眼眸里染着嗜血的光芒,“你刚才说什么?!”
第30章
钟思源身体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大睁着眼睛,满脸骇然的看着从门口走过来的梁霄。
梁霄神情阴森,宛若厉鬼索命一般一步一步的向钟思源逼近, 阴沉沉的眼睛里几乎都快要滴出血来。
他多次违背父亲的意愿给钟思源出头, 甚至为了钟思源差点被直接送到国外去,他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如此深情的爱着他。
天知道他收到那张纸条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欢乐,他以为像个龟壳一样缩起来的人终于向他敞开了心扉, 愿意接受他的感情,愿意主动开口向他说一句喜欢。
他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来到天台, 以为即将迎接的是充沛无比的情感。
可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
“怎么, 难道我们之前的相处全部都是假的吗?我因为你顶撞我爸, 长这么大挨了第一顿打,甚至是在那狗屁的拘留所里住了十天!”
梁霄越说越激动,额头上青筋一根根炸起, 五官都变得开始有些扭曲,“结果你说你全部都是装的,你之所以和我在一起, 全部都是我逼你的?!”
“你他妈告诉我,我到底逼你什么了?!”
梁霄大踏步上前,双手死死的捏着钟思源的肩,力气大到恨不得直接把他的肩膀都给掰碎,“你给我说,我到底逼你什么了?!”
他真的是太可笑了!
他的所作所为, 在钟思源的眼里全部都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值一分钱!
他做了这么多,全身心的喜欢着钟思源, 结果根本比不上一个对他不假辞色的穷鬼!
真是悲哀……
钟思源原本被冻的有些惨白的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一样火辣辣的疼。
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想要开口解释,可舌头却好似被火燎烧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不是这样的……”钟思源急的憋出了眼泪,“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好啊,你解释啊!”梁霄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钟思源,一双眼睛里没有半分的情感,只有无尽的寒冰,好似把周围的空气都给冻得凝固起来。
“我……”钟思源泣声,想要开口解释说他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抚季青临,想要说他知道自己和梁霄之间的家庭情况差距太大,他们在一起的阻力也太过于强大,而且他根本不敢去赌一个可能会分开的,不确定的未来。
他想要解释,他只是暂且把季青临当做一个备选,他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已。
可季青临就站在一旁,始终都没有挪动过脚步。
他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可他的存在感却丝毫不弱,当着季青临的面,钟思源实在是无法将这些话说出来。
他只觉得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整个人好像泡在黄连里了一样的苦。
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已,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见钟思源说不出解释的话,梁霄冷冷一笑,眼眸里戾气汹涌,“说不出来了,是不是?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