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听白和祝衡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又静谧的场景。
在满地堆积的黑色尸体中央,白衣男子发丝飘荡,衣摆飘扬,俨然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水墨画了。
只不过这副水墨画,还是被几滴鲜红的血色给破坏了。
江听白一路走过去,整个人心惊肉跳,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宛若发了疯的小鹿一样,几乎快要把他给撞死。
捏紧了手里的剑柄,江听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师父……这是怎么了?”
祝衡之也迅速的狂奔了过来,然后在看清楚那些黑衣杀手身上的标记的时候,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竟然是七杀阁?!”
“江神医,你怎么会惹上七杀阁的杀手?”
“唉!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呀?”江柠面带不悦的看着祝衡之,“什么叫做我师父惹上七杀阁的杀手了?就不能是七杀格这些为非作歹的恶人,想要对我的师父出手吗?”
祝衡之立马选择了道歉,“是我说错话了,抱歉。”
“不过……”祝衡之话锋一转,“这么多的杀手都死了?你们怎么做到的?”
江柠高傲的扬着下巴,“这就不知道了吧?当然是我师父厉害啦!我师父兵不血刃的就解决了所有的人,要是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祝衡之仔细的看了一眼满地杀手的尸体,确确实实每一个尸体身上都没有半分的伤口,若不是因为他们面目狰狞,神情扭曲,恐怕他都要以为这些杀手们只是睡着了。
这是祝衡之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见识到季青临的厉害之处,原本因为自己有求于人而不得不跟随季青临一行的心理,在一瞬间变成了浓浓的敬佩。
果然,能够在江湖上闯荡出名号,仅凭自己就创建出如此一个神医谷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不会武功的“废人”呢。
祝衡之看着季青临的眼神从未如此的透亮过,他双手抱在身前施了一礼,“是晚生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怠慢了,还望江神医不要和晚生介意。”
季青临的态度依旧清逸,丝毫没有因为祝衡之行礼而变得和蔼,他淡淡的冲对方点了点头,缓缓吐露出两个字眼,“无碍。”
江柠适时的开了口,“我师父就是这种性子,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并不是对你有意见啊!”
祝衡之轻笑着点头,“在下知道。”
江听白倒不像祝衡之想的那么多,他只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师父和师妹,确定他们俩没有受伤以后就松了一口气。
他皱着眉头,指着满地堆积的尸体,“师父……那这些尸体怎么处理啊?”
这么多的尸体,不能就这样曝晒在林子里,一旦日头升高,尸体腐化,一定会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引来乌鸦甚至是野狗的啃食。
而且,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上面七杀阁的标志非常的明显,一旦这件事情落到有心人的眼中,说不定他们会被七杀阁无穷无尽的追杀。
季青临正要说话,躺在地上宛若死人一般的杀手头头忽然动了动。
“咳……咳咳!”稍微缓和了一些,杀手头头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他右手撑在地上努力了半天,才终于站起了身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季青临一眼,眼眸当中充斥着恐惧。
“我们奉命来这里围堵江神医,即便尸体被处理了,七杀阁也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我天!你是个什么东西?!!”江听白瞬间往后倒退了一大步,拔剑直指着杀手头头,将季青临和江柠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听白,”季青临抬手拂开了江听白持剑的手,“不用担心,他已经中了我的断肠草之毒,每隔七日不服用一次解药的话,他就会常穿肚烂而死。”
杀手头头:!!!!???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他眼皮狠狠的跳了跳,整个人震惊的无以复加,恐惧和愤恨的情绪在一瞬间交织而起,让他的面容变得格外的扭曲,“你之前没有告诉我你给我下了毒啊!”
“啊……”季青临轻轻叹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不过你现在知道了,也是一样的。”
杀手头头:一样个屁啊!
他都想好了,他先假意示好取得季青临等人的信任,然后再在暗中解决了季青临。
他连计划都做好了,甚至给七杀阁留下了线索!
结果现在季青临告知他,他中了断肠草之毒。
到底是要闹哪样啊喂?!
季青临斜着眼睛撇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杀手头头瞬间瑟缩了下去:不敢有,不敢有,他怂。
按照季青临刚才杀人不眨眼的样子,杀手头头思来想去,为了自己的小命,他终究还是把自己留下标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江柠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满脸怒容的开口骂道,“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这个坏蛋!”
杀手头头可怜兮兮的缩着脑袋,要不是因为胸口处的伤口疼的厉害,他都想要直接跑开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呜呜呜……”
破坏掉了杀手头头留下来的线索,江听白问季青临,“师父……这些尸体要就地掩埋吗?”
“不必那么麻烦,”季青临摇了摇头,递给江听白一个小瓷瓶,“将这些药粉撒到那些尸体上面就行。”
于是,随着药粉的落下,满地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的化为了灰烬。
杀手头头看的眼睛都直了,现在的他无比的庆幸,刚才自己把那些留下的线索给说了出来,否则,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在清风的吹拂之下,那些化为了灰烬的尸体,就随之而飘散在了尘埃里。
连个渣都没有剩下。
杀人,毁尸,灭迹,一整套的行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第56章
杀手头头这下终于是彻底的害怕了, 按照季青临如此毁尸灭迹的方法,他恐怕在死了以后连个坟都不配拥有,到最后只能化作这天地间植物的养料。
太可怕了……
杀手头头整个人颤抖不已, 面若白纸, 汗如雨下,胸腔当中涌现起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他努力地张了张嘴,试图保下自己的小命,“我……我可以带你们去到七杀阁的总部, 我带着你们走,但你们不能杀我, 否则的话,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总部的所在地, 那些杀手都是从各个分部培养出来的, 你们就算抓了他们也没有用。”
这是杀手头头在惊惧之下能够想出来的唯一一个能够保全自己的方法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现在就把总部的位置说出来, 他非常有可能会和那三百多个杀手一样,连个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必须要让自己有利用价值,只有这样, 他才能够活下去。
他从上百个孤儿当中厮杀出来,一步一步的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绝不能就这样彻底的断送了。
季青临淡淡的一点头,“可以,接下来我们往哪个方向走?会经过哪一个城池?”
杀手头头思索了一下,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漳州。”
一幅地图迅速的从季青临的脑海当中展开,他略一沉吟, “去漳州之前,先往青山脚下的山河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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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夕阳缓缓从天边落下,彩色的云霞在青山之间缭绕,久久不散,不远处的村落里飘出袅袅炊烟,和金色的阳光互相掩映着,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树林间时不时的有鸟飞起又落下,带着几身细细碎碎的声响。
在成功的让那些七杀阁的杀手们随风飘散以后,闯荡江湖的四个人队伍就变成了五人行。
虽然祝衡之依旧背着那个大包袱,但他挑在肩膀上的扁担终于消失不见了。
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杀手头头挑着扁担哼哧哼哧的流出了满身的汗,他好像是受了些刺激,一路上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胆小,遇到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一大跳,低着脑袋缩着脖子,看不出半点之前七杀阁杀手头目的样子。
虽然很是看不上这种行为的恶人,但是身为同样被前方那师徒三人压榨着的苦力,祝衡之感同身受般的和杀手头头搭了话,“你们七杀阁的杀手这么容易丧命,为什么还能够源源不断的培养出来啊?”
杀手头头:……
我的母语是无语。
虽然谢邀,但是我并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祝衡之丝毫没有察觉到杀手头头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反而是以为对方没有听见,又凑上前去更大声的问了一遍。
杀手头头眉毛狠狠地跳了跳,眼神当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哪里是他们七杀阁的杀手这么容易死,明明就是那个神医太变态了好不好??!
你到江湖上去打听打听,哪一个门派不惧怕他们七杀阁?谁人不怕被他们七杀阁追杀?
也就是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满口仁义道德,救苦救难,悬壶济世,实际上内心比谁都黑的超级大变态的江神医,能够兵不血刃的把他们这么多人都给秒了。
可怜他一世英明,到现在只能沦落为扛行李的随从,也太过于凄惨了些。
也不知道这两个扁担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重的要命。
他胸口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那什么狗屁神医好歹也是捅穿了他的心脏啊!
废了他的武功,还捅了他这么重的一刀,就给他喂了那么一颗药丸,然后就开始压榨他。
挑着这么重的扁担,每走上一步,他都觉得自己的胸口沉闷无比,喉咙当中时时刻刻都有气血翻涌上来,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掉。
可那个变态神医却偏偏能吊着他一条命,让他难受无比,却又不至于真的死去。
杀手头头满脸怨念的抬头看了一眼祝衡之,眼眸里的苦涩都快要浓郁到化成水流出来了,也就面前这个傻大个还苦哈哈的帮人背着行囊,啥也不知道,还乐得个自在。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祝衡之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杀手头头那样一双万般复杂的眼眸,看的他都有些心惊胆战,咬了咬牙,祝衡之下意识的开口,“我之前应当不认识你吧?”
“我也没有对你的妹妹姐姐什么的,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吧?”
你这一副看渣男的眼神,究竟是闹哪样啊?!
杀手头头:……
你个看不懂眼色的玩意儿!
活该你被人压榨!活该!!!
担心自己会被祝衡之传染上蠢笨,杀手头头提足了一口气,挑着扁担三两下就超过了祝衡之,直接走到了他前面去。
祝衡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杀手头头怎么就突然生了气,他加快步伐追上去,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再次开口,“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要不是因为那十分变态的神医废了他的武功,杀手头头高低要把祝衡之给打的说不出话来。
这人真的太烦人了啊喂!
他从来没有见过话这么多的人。
杀手头头背负着沉重的行礼本就很心烦了,祝衡之还像是一个麻雀一样,不停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吵得他心中的烦躁更甚。
他侧过头幽幽的看了祝衡之一眼,“你家里人从来都没有嫌你烦吗?”
祝衡之摸了摸后脑勺,咧着嘴巴呲出一口白牙,脸上还带着些许的茫然,“没有诶,为什么这么说?”
杀手头头:……
确定了,这人是真的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