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应了一声,随后便各自忙碌去了。
季青临则是在丫鬟的带领下,又来到了裴鹿野所居住的那间屋子。
他过来的时候,裴鹿野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然睡过去了,只有裴夫人一人在旁边照顾他。
裴夫人没有武功,是个十分温婉的江南女子,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儒裙,眉宇间闪烁着几分忧愁,看到季青临后急忙起身拜了拜,“江神医,让您见笑了,我现在就把相公喊起来……”
“不用,”季青临摆手拒绝,“让他睡吧,被砍下来的那半截手臂在哪里?”
裴夫人躬了躬身,“请随我来。”
绕过屏风后面,从一道小廊穿过去,来到了一处地下的密室里,密室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码着满满一地的冰块,密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千年紫檀木制作而成的盒子,盒子里面赫然盛放着裴鹿野被砍下来的半截手臂。
裴夫人将盒子递给季青临,“这是我们之前找的另外一名大夫所说的存放方法,那大夫虽然可以保证我相公的手臂不腐,可他却不能够彻底的将手臂连接回去,所以便暂时只能这样放着了。”
“嗯。”季青临点了点头,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盒子里面除了盛放着手臂以外,还有种种名贵的药材,挤挤挨挨地堆放在一起。
季青临将药材拨到了两边,这才看到了那被砍下来的半截手臂,手臂被保护的很好,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皮肤脉络都和刚刚被砍下来的一样,手指饱满圆润,指甲上还带着浅浅的粉。
见季青临看了半天都没有说话,裴夫人有些忐忑不安的询问了一声,“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季青临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可以把这手臂给裴小友接上去,只不过接上去简单,想要恢复到原本的水准,还需要耗费一段时间。”
裴夫人瞬间喜极而泣,“不要紧,不要紧,耗费多长时间都不要紧,只要相公能恢复如初……”
丈夫就是她的天,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自从丈夫倒下了以后,虽然漳州城里其他的名门夫人们当着她的面没有说过什么,可背地里那传的,却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如今能有这样的一个好消息,让她付出再多她都愿意。
回到房间,季青临将所有的人都清了出去,裴鹿野还在睡,季青临直接用一根银针扎进他的穴道,让他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随后他拿出针线,将裴鹿野断臂处的经脉,血肉以及皮肤全部都和臂膀处对准齐以后缝在了一起。
如此简单粗暴的缝合,自然不会让失去活性的手臂能够自由活动,但是季青临有外挂啊。
他体内的血液能够让原主保持上百年的时间不老不死,让断臂恢复如初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季青临又从针盒里面取出一枚银针,在自己的指尖上扎了一下,挤出一滴鲜血,滴落在了裴鹿野刚刚缝合在一起的伤口处。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8888:……
“宿主,”小系统疑惑地晃着脑袋,“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只要多挤一些血,就可以很快的让裴鹿野的断臂长到一块了,又何必像现在这样一滴一滴的挤,弄得这么麻烦呢?”
季青临慢条斯理的将所有的一切收拾干净,擦去因为缝合而滴落下来的血迹,这才开口回答,“二十万两黄金都还没开始筹备,我若是如此迅速的治好了裴鹿野,你付我诊金吗?”
“况且……”季青临勾着唇浅笑,“只有拖长一点时间,才能够让那些躲在暗处的妖魔鬼怪现原形不是?”
8888恍然大悟,贱嗖嗖的笑了一声,“宿主,还得是你啊~”
“怎么样了?”看到季青临走出来,裴夫人立马迎了上去,“还顺利吗?”
季青临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勾唇浅笑,“已经缝合在一起了,很成功,想必用不了多久,裴小友的手指就可以活动了。”
“太好了,太好了……”裴夫人看着季青临的眼眸当中充满了崇拜和感激,“江神医肯定是累着了吧?要不要吃些什么?我现在就让下人去准备。”
她可是没有错过江神医的一举一动,江神医方才擦汗的时候身形都晃动了一下,而且脸色都变得比刚才苍白很多了,肯定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相公的手臂给接上的,她可一定要照顾好江神医才行。
8888撇了撇嘴,“真笨,这都看不出来。”
什么脸色苍白,什么疲惫不堪,全都是他的宿主装出来的,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的宿主抢了他整整两本小人书啊喂!
8888怨念很深,宿主抢他的小人书就罢了,抢完竟然还不还他,简直是太过分了!
季青临摆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裴夫人急忙让丫鬟带着季青临回去,等人踏出院子的一瞬间,她立刻又招来了另外一名丫鬟,“快,吩咐小厨房做一些滋补的膳食给江神医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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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每日这么一滴血,在江听白等人成功的把漳州城的七杀阁分堂给端了的时候,裴鹿野发现他竟然可以活动自己的三根手指了!
即便手指只是可以轻微的勾一勾,动上那么两三下,也让裴鹿野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几乎是喜极而泣了起来。
自从彻底的失去了手臂以后他才知道,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究竟是有多么的重要。
什么裴家,什么剑圣的名声,什么江湖大侠的排名,裴鹿野现在通通都不想管了,他只想快点让裴云声凑齐那二十万两黄金,然后让季青临快点把他的手治好。
将裴云声叫到跟前,裴鹿野十分高兴地动了动手指给裴云声看,“诺,瞧瞧,可以动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恭喜父亲。”裴云声面无表情的开口。
他实在是笑不出来,毕竟是任谁在看到即将到手的鸭子飞了的时候,都无法高兴的吧。
裴云声原本以为自己即将就能够升任裴家的家主,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活在父亲的光芒下,可没想到,裴鹿野竟然这么快就好起来了,不过才几天的时间,手指头就可以动了,那如果再多一段日子……
裴云声根本不敢想。
自从裴鹿野手臂被砍断了以后,所有人对待他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即便是家族里面那些比他辈分高的长老,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多了几分恭敬。
裴云声非常的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回到当初做少主的日子。
可是……
裴鹿野的手要好了,他该怎么办?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有一丁点的高兴,裴鹿野突然想到了季青临刚刚来到裴府的那一天,他看到的裴云声满含怨恨的眼眸,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裴鹿野问出了声,“江神医来的那天,你因为什么而怨恨?”
裴云声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了,他父亲还能够记得这么清楚,他的神情瞬间抖了抖,“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裴云声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孩儿就是有些怨恨江神医要这么多的金子,二十万两黄金,都要将裴家都给搬空了。”
“这有什么的?”毕竟是自己亲手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这点信任度还是在的,对于裴云声临时找出来的借口,裴鹿野没有丝毫的怀疑,“就这么点事儿,何必呢?等你爹我手臂恢复了,挣回二十万两黄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对了,”说到这里,裴鹿野又问了一声,“你筹备的怎么样了?”
根本没有筹备的裴云声:……
他不敢看裴鹿野的眼睛,低着头轻声道,“还没凑齐。”
裴鹿野皱了皱眉,“你抓紧时间,别到时候惹怒了江神医,他不给我治手了。”
听到这话,裴云声眼眸瞬间亮了亮,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迅速的应了一声,“是。”
裴鹿野也有些累了,他挥了挥手,“去忙吧。”
“是。”裴云声转身离开,带着些许阴翳的眼眸当中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他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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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几天过去,商时胥带着大队的人马从卞京赶到了漳州,来到漳州城后,就一路直奔裴府。
因为主人家受了伤,不太好宴客,因此就是裴云声陪着商时胥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商时胥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裙,娇艳的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般林纾晚。
说实话,商时胥是挺喜欢林纾晚的,毕竟在这个世上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长相如此漂亮的美人,可美人再美,无用也不行。
当知道林纾晚被季青临逐出了神医谷以后,商时胥对待林纾晚的态度就淡了下来,然后林纾晚接受不了他如此的冷淡,独自一个人跑走了。
商时胥原本以为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离开了而已,可如今,时隔几个月再次看到林纾晚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心还是在为对方而跳。
但是,商时胥是一个十分理智且又克制的人,他此次来到漳州的目的是为了解自己身上的毒,因此,他只是随意的撇了一眼林纾晚,便再也没有理会对方了。
林纾晚气得想跺脚,可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怒而离席。
商时胥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意的扯了几句后就转换了话题,“听说,江神医在你们府上?”
说起这件事,裴云声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十分冷淡的应了一声,“嗯。”
商时胥再三追问,可裴云声却始终爱搭不理,到最后竟是直接率先离席了。
天一捏着手里常见的手在抖,“这个裴云声,如此的不识好歹,要不要属下……”
“不必,”商时胥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不易起争执,咱们先去见过江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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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季青临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男主,说实话,商时胥能够在原主江唯卿,裴云声,以及祝衍之当中坐稳男主的位置,长相还是非常不赖的。
倘若说原主是宛若天上的月光一般清冷,那么商时胥就像是一柄经过无数工匠打磨的宝剑,凌厉万分。
剑眉星目这个成语,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即便是身中剧毒,受了十九年的折磨,但商时胥整个人却并不羸弱,他只是站在那里,就锋芒毕露,带着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霸气。
季青临挑了挑眉,这男主是想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
眼眸掀了掀,季青临嗓音清冽,略显冷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林纾晚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不会替你解毒的。”
商时胥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好像丝毫没有听到季青临所说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开口道,“商某知晓,先前商某让令徒解毒的事情惹恼了江神医,这事是商某人的不对,商某这里向江神医道歉了。”
季青临:……
就无语,他都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究竟说了多少遍林纾晚不是他的徒弟了,感情男女主就是听不懂人话呗?
季青临懒得再解释,“你走吧,你说再多我也不会同意给你解毒的。”
商时胥神情微顿,随后又挤出了一抹笑容,“我听说江神医为剑仙治疗手臂索要的诊金是二十万两黄金,如若商某可以付得起四十万两黄金,不知江神医是否愿意为商某解毒?”
眼眸当中掠过一抹浅笑,季青临淡淡道,“你觉得呢?”
商时胥“扑通”一声就直接跪下了,“看来还是商某人的心不诚,所以才没有办法打动江神医,商某人愿意长跪于此,只等江神医答应为止。”
果然不愧是男主角,能屈能伸。
只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季青临微一勾唇,嗓音清烈好听,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随便你。”
说完,他直接关上了大门,徒留商时胥还跪在原地。
天一气得咬牙切齿,“岂有此理,不就是一个大夫……”
商时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冷静,他可不是一般的大夫。”
一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商时胥黝黑的眼底闪烁上了几分凶光。
韩信尚且能忍胯下之辱,他商时胥,自然也跪得一个大夫!
等他毒解了,再来和他们算总账也不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很快,月儿挂上了枝头,夜里的风也更加的冷了起来。
天一皱了皱眉头,“主子,夜里风大,属下去给你拿一个大氅。”
商时胥因为中毒的原因很是畏寒,虽然他现在需要跪在这里表诚心,但披个大氅也是需要的,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