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十里清欢) 第118章

高大的宫墙外面,是几个太监的絮絮叨叨,“如今,是咱们九殿下登上了皇位,以后咱们的好日子,也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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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从天边慢慢燃起,缓缓地染遍了远山,长长的官道上面,一辆马车正在慢悠悠的前行着。

江听白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脚踩在车椽上,不紧不慢地挥动着马鞭,“师父,七杀阁已经被铲除了,接下来咱们去哪里呀?”

车帘被一只小巧白皙的手掀开,江柠笑意盈盈的开口,“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她回头看向靠在车窗旁边,一身青衣白发随意飘散的青年,“师父,我说的对不对?”

抬起素白如玉的修长右手,季青临低笑一声,“这是自然。”

江听白恍然,反正现在江湖上面也没有了危机,他们师徒三人走到哪里,自然也就义诊到哪里,天下之大,又何必局限于一城一池之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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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杀手头头的小番外€€€€

天二十回到了那个曾经让自己彻底的失去了人性的地下斗猎场,这里常年见不到阳光,到处都充斥着一股阴森冷寂的气息。

看着墙壁上那道道斑驳的血痕,回想着曾经死去的那些儿时的伙伴,天二十伸出手指摸上了那粗糙的墙面,指腹下的触感和记忆当中一样的冰冷刺骨,但心里面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那种抵触之感。

因为他知道,这里再也不会有杀戮,再也不会有丛林法则,适者生存。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拿出钥匙打开了巨大的铁门,随着“吱呀”一道沉重的声响,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型囚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每一个囚笼里面都蜷缩着一个孩子,这些孩子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最小的甚至只有三四岁,他们缩在囚笼的角落里,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试图给自己些许的安全感。

但当那个玄铁制作的大门被人打开的时候,恐惧就在刹那间弥散了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道门每打开一次,他们就需要进行一次杀戮,能够活着回到这些囚笼里的同伴们,不到一半之数。

即便身体颤抖的控制不住,可他们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因为一旦承认自己害怕,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一个个孩子都在努力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在心里面默默的祈求着,这次被拉出去进行杀戮的人不是自己。

天二十目光扫过这些瑟瑟发抖的孩童,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他自己,一时之间,天二十心里面五味杂陈,曾经的他也和这些孩子们一样,缩在角落里,怀揣着恐惧和害怕,渴望有那么一天能够有人把他救走。

可是没有,和他同时来到这里的上百个孩子,到最后只活下来了他一个。

血腥,残暴,杀戮,仿佛才是这些孩童们该有的生活。

但是现在……

天二十想要带给他们不一样的童年。

他抬起步伐走到了其中一个囚笼的前面,那小孩看到他以后吓得眼球都快从眼眶里面凸出来了,双手紧紧的攥着笼子,指节都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发生了扭曲变形,可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用那一双惊恐万分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二十,眼底流露出几分无声的祈求和绝望。

天二十叹了一口气,“乖,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打开了笼子,还伸出手试图去摸摸那小孩的脑袋,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小孩的发丝的一瞬间,他被那小孩眼里的深深的绝望给震惊到了。

伸到一半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天二十心里默默叹了一声,他又将手掌收了回来,然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对小孩说道,“你暂时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说完这话,天二十站起了身体,随后将那些囚笼一一打开了来,将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孩都放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商时胥觉得七杀阁的最终任务已经完成了,也不需要再培养那么多的杀手,所以这里的孩子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二十四个。

一群小孩各自占据一方,谁也不敢信任谁,即便是被从笼子里面放出来了,他们也依旧恐惧。

天二十知道,这些孩子们的心理创伤是没有办法在一朝一夕之间得到彻底的解决的,但是没关系,他愿意用余生来赎罪。

他曾经期待着能有个人能够救他于水火之间,但是他没有等到,不过现在,他可以做这些孩子的英雄。

天二十蹲下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盛气凌人,“七杀阁已经覆灭了,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自由了,如果你们谁还有亲人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将你们送回去,如果想要自己生活也可以,现在就可以离开,要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存活下去,想要跟着我,那就站到我身边来。”

话音落下以后,整个地下斗猎场陷入到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静当中,静的就连众人的呼吸都快要听不见了。

这些小孩子们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早就没有亲人了,如果能够活得下去,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心甘情愿的来到这里。

一群小孩都开始犹豫。

他们曾经以为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人是心地善良的,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的,可到头来他们却发现,或许流落在外,乞讨度日尚且有活着的可能,但在这里却只有一个死。

他们不敢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害怕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进入到又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当中去。

天二十也不着急,他就静静的看着这些小孩,等待着他们的选择。

过了许久,久到天二十蹲的双腿都有些麻木了,被他第一个打开笼子的那个小孩忽然踌躇着迈开了步伐。

小孩身上脏兮兮的,裤子都短了半截,裸露在外的脚腕上全部都是伤痕,他瘦瘦小小,踩在地上的脚丫子仿佛是烧焦了的鸡爪子一样。

但小孩的眼神却不似之前那般的绝望,那里面多出了一道名为“希望”的光芒。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带着满心的希望,走向一个新生,他的每一个步子都走的格外的认真,就如同他在犹豫当中做出的这一次选择一样。

伤痕累累的手,轻轻的搭上了天二十的膝盖,小孩张了张口,嗓音中带着一股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沙哑,“我想相信你一次。”

刹那之间,这个曾经视人命如草芥的男子,身受重伤,差点死去都没有红过眼眶的男子,却在转瞬间泪如雨下。

天二十颤抖着双手将小孩搂在了怀里,像是拥抱着这世间少有的珍宝一样,紧紧的拥抱着他,“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一次,谢谢你让我知道,在这世间,我终究还是值得信任的。

那小孩思索了一瞬,犹豫着抬起了双手,回搂住了天二十的腰。

当感受到还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臂的时候,天二十再也抑制不住的放声哭嚎了起来。

从有记忆开始,他的生命当中就只有血腥和杀戮,只有冰冷的兵器在不断的收割着人的性命,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半分的善意和温暖。

可是现在……

一双手轻轻地抱住了他,那双手上面伤痕累累,还在流着血,可却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背,那双手的主人还在温柔的安哄他,“你别哭呀……”

天二十终于如愿,他苦苦追寻了几十年的温暖,在这一刻,由一个陌生的小孩,毫不犹豫的给予了他。

有一就有二,在天二十缓和了自己的情绪以后,其他小孩们也慢慢地聚集在了他的身边。

因为他们相信,如此一个容易就流眼泪的人,应该不会再做出那种穷凶极恶的事情来。

作为天字辈的杀手,每执行一次任务得到的奖励还是挺多的,天二十将自己准备的棺材本全部都拿出来,在崇州稍微偏僻一点的城南买下了一个大院子,然后将那二十四个小孩全部都接了过去。

他应聘成为了一个员外家里的护院,白日里在那个员外的家里面当值,回来后就教这些小孩习武,偶尔也将自己偷学来的几个字教给他们。

有了在地下斗猎场的经历,这些小孩们一个个都学得非常认真,而且他们也都很聪明,他们不忍心让天二十独自养育他们这么多人。

所以在天二十出门当值的时候,他们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会接了旁人家仆从的衣服拿来浆洗,赚取一些微薄的铜板。

即便生活很苦,但小孩们都很开心,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不用受冻,不用挨饿,而且,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随时就会没了命。

这一天,天二十当值回来,然后就看到小孩们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准备着什么东西,这群小鬼一个个人小鬼大,只要不做什么烧杀抢掠的事情,他都是不会去管的。

因此只是疑惑了一瞬,天二十就直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他从屋子里出来,却发现一群小孩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列,站在队列的最尾端的一个小孩手里端着一碗长寿面,歪着脑袋冲他笑得格外的甜。

“义父,生辰快乐。”

天二十眨了眨眼睛。

真是奇怪,明明没有下雨,为什么他脸上却落满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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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

青山脚下,荒僻的树林里面安静极了,空荡的树影摇晃,一片凄凉。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打在干燥的土地上,落下片片斑驳的阴影。

一连串猩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了满地,在血迹的尽头,一个男人瘫倒在地面上,他的左边肩胛骨的地方洇出了一大片鲜血,一个匕首形状的竖条状伤口格外显眼。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宽大的衣袖当中伸了出来,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灰白之色。

在配合上落了满地的鲜血,俨然一副杀人抛尸的现场。

第64章

斜下的夕阳宛若是那将熟未熟之时被捅破的蛋黄, 汹涌的橙黄色流淌而出,在转瞬之间铺满了整片天空。

昏黄的光芒底下,在稀碎的树影之间, 依稀能够看清楚趴在地上的青年的侧脸。

青年眉目如画, 高鼻薄唇,带着一股如水墨画般的清隽写意,但此刻,那宛若鸦羽般卷翘纤长的睫毛上面, 却沾满了灰尘,脸色也泛着一股不正常的惨白, 在这城郊的荒林里面,显出几分格外的诡异。

远处, 一排排高楼大厦在夕阳当中悠悠矗立, 晚霞将它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扯得悠长悠长。

近处的青石板小道上,每隔几米就竖立着一个路灯, 即便还没到天黑的时候,但那些路灯已经散发出了淡淡浅色的光芒。

很显然,这是一个经济正在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

然而, 青年的衣着打扮却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身上穿着一袭复古的宽袖道袍,道袍的用料很朴素,就是十分简单的棉布,看上面的花纹却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工厂里量产的机械无法绣出来的那种。

而且他还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满头的青丝宛若绸缎一样顺滑, 十分简朴的用一根青色的布带系了起来,披散在脑后。

只不过如今青年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糟糕, 身上的道袍沾染了些许的血污,就连那满头的青丝也略显的凌乱,几缕调皮的发丝从布条里钻出来,在清风的吹拂之下,肆意的遮盖住了青年的半边脸庞。

他宛若是一个穿越到这里的古人,和周边的景物格格不入。

滴落在草丛里面的血滴已然干涸,凝固,由鲜艳的血红色变为了混合着泥土的黑褐色,而青年那无比惨白的脸色,也逐渐的开始往灰白的方向扩散而去,俨然即将成为一具尸体。

却突然,青年紧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抖落了些许的尘埃,他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过了半晌,才终于站起了身子。

几百米开外的高速路上,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伴随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之声,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尘世的喧嚣。

但此时的荒林里面却是格外的寂静。

青年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独自一人,面无表情,如料峭的山雪,冰冷刺骨,让人望而退却。

忽然,青年抬眼向着四周望了望,然后选择了一条小路离开。

哒哒哒哒……

寂静无人的青石板小路上,只有青年轻快的脚步声不断的响起,他行走的速度很快,宽大的道袍遮住了他的双脚,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个游荡的幽灵一般。

“宿……宿主,你……”8888有些害怕,他跟着自家宿主走过五个世界了,也在一起相处了好几百年的时光,可却从来没有在宿主身上看到过这般令人惊悚的神情来。

自家宿主一言不发,一个劲的往前走着,在配合上这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地方,8888只感觉自己身后凉嗖嗖的。

他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宿主,你还好吗?”

季青临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微微上挑的眼眸眯了眯,只勾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我好得很。”

话虽这样说,但无论是季青临说话的语调,还是他脸上的神情,都给人一种极其的怪异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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