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的眉心深深蹙起,不详的预感,在刹那之间涌上了心头。
即便他们曾经杀害了数之不尽的夏国人,即便他们就是喜欢看别人临死之前挣扎的面孔。
但他们自己也是畏惧死亡的。
当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的时候,他们也会害怕。
可他们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一股阴凉的风,从他们的身上吹过,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的气息,让他们不受控制的浑身打颤。
“谁?!到底是谁?!”
有人受不了这种恐惧,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
半晌之后,要宛若鬼魅一般的嗓音幽幽的传了出来,“要你们命的人……”
这群人恍恍惚惚,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缩在角落里面。
可即便如此,难以名状的恐惧依旧充满了他们的心田。
“啊€€€€!!!”
突然,凄厉的惨叫声在暗夜之中骤然响起。
悠长悠长,不断回荡。
跌坐在地上的一个人还来不及用双臂抱住自己,死神的镰刀就已经来临。
季青临仿佛是从地狱当中爬起来,复仇的恶鬼,手中拿着一把磨的赠光瓦亮的镰刀,不断的收割着这些侵略者的头颅。
虽然这些侵略者们看不见季青临的神情,但是8888却瞧得一清二楚。
季青临此时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除了手底下不停歇的动作以外,整张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
他的目光平静,淡漠。
充斥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片刻之后,喊叫声彻底消散,挣扎的动静也完全不见。
整个监狱里面只剩下异常腥臭的血腥气息。
€€€€
清晨,当第一缕日光缓缓的洒落在地平线上,上海提篮桥监狱门口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啸。
只见那监狱的牌匾上面,整整齐齐的挂着四十多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鲜血遮盖住了他们的面庞,头发凌乱的被吊了起来,大睁着的双眼里面充斥着恐惧,面容因为极度的害怕而显得格外扭曲。
“这……怎么会突然死了这么多的人?”一个男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一名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确定,“我……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都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倭国侵略者?”
佝偻着脊背的大娘眼眸放光,大喊一声,“不用感觉,就是倭国侵略者!”
少年人喜形于色,奔走相告,“天哪!究竟是哪个英雄豪杰,竟然把这些侵略者全部都给杀死了?!”
一瞬间,人人欢喜,泪涌成行。
没有什么比看下磊磊罪行的战犯们被审判,被杀死,再让人无比兴奋的事。
得知这一消息,江婵看着空空荡荡的天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绍华,堇一,梁老师,司空组长……”
“你们看到了吗?”
“你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们真的迎来胜利的一天了……”
一滚烫的泪水,顺着眼尾缓缓落下,江婵眸光突然变得有些茫,“哎?我怎么感觉我忘了什么人呢?”
“我究竟忘了谁?”
但是,已经没有一个在她最为绝望的时候,保护在她身后的人,回答她这个问题了。
被强制弹出世界的刹那,8888哽咽着声音,“宿主,值得吗?”
“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记得你了……”
季青临戳了戳他的脑袋,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冽,“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去下个世界吧。”
第125章 惩罚世界
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扉, 浓厚的黑云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线,使得整个院子都仿佛笼罩在了黑暗里面。
不大的院子中央,生长着一棵十分诡异的漆黑的树木。
一整棵树木都仿佛是被从地狱里面强行掳到地面上, 不仅树干是黑的, 树叶是黑的,甚至是连它开的花朵也全部都是漆黑之色。
像是浓重的夜,从天空掉落,将所有一切的黑暗都凝聚在一起, 尽数赋予了这颗诡异无比的树。
更令人感到离奇的是,明明下着这么大的雨, 还时不时的有狂风呼啸而过,可这棵树干顶端被点燃的烛火, 却丝毫不受暴风雨的侵袭。
昏黄的灯光在风雨当中摇摇曳曳, 眼看着好像就要被彻底的熄灭,可过了许久许久,那烛火依旧保持着半死不活的样子, 坚强又脆弱。
树干的周围整整齐齐的站了一圈的人,细数下来大概有二三十个,每个人的全身都掩映在了黑色的长袍当中, 几乎不露半点的皮肤在外面。
他们此时紧闭着双眸,微微垂着头,双手交叠。
神圣而又虔诚的,守护着这棵通体漆黑的树。
冰凉的雨丝滴滴答答掉落,砸在满院穿着黑袍的人的头顶。
仿佛是在举行着某种远古而又神秘的仪式,令人头皮发麻。
但在满院的黑暗当中, 正对着那棵古怪大树的房间里却亮着灯。
不同于院子里的凄冷孤寂,房间中是一片热气蒸腾。
整整七七四十九根香烛被点燃, 缭绕的烟雾无风自动。
那烟雾仿佛是有自己的意识,从屋子的四面八方升腾,到最后又齐齐的聚向了床上的人。
朦胧的烟雾构成了水雾般的幕布,使得床上那人的眉眼有些不甚清晰,但单从被子里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来看,就知道这定是一个格外通透的人。
只不过他的指节太过于苍白了,苍白到毫无血色不说,就连甲面上正常人该有的白色月牙都消失不见。
如此情形,无一不再诉说着一个事实。
€€€€躺在床上的人,早已病入膏肓。
床的边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此时的他们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的盯着床上的男子,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眼看着房间里的香烛都快要燃尽,可床上的男子却丝毫没有要醒的意图,站在床边的女人不由得眼眶微红,“巫溪,你说……师父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身旁的男子顷刻之间发了怒,他怒喝一声,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臂,通红着眼眸,仿佛是要吃人,“你再敢再说一遍这样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巫月被巫溪这番行为吓得连连后退,“我……就是担心。”
巫溪的肩膀塌了几分,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说话的嗓音沙哑无比,“就算是担心也不能说!”
他自欺欺人般的咬着牙,艰难开口,“师父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定!”
他哪怕是踏遍这天下所有的角落,也一定要找到,可以让师父活下去的办法!
巫月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露,她眼眶含泪,沙哑着嗓音,“我……我自然也希望师父可以好起来,可是我们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如果供体还不到的话……师父真的坚持不了太久了。”
“闭嘴!”
巫溪呵斥了一声,“收起你的眼泪,师父最见不得的就是你的哭了,你难道还想要让师父拖着病体为你担忧吗?”
“一会师父醒来要是看到你哭成这个样子,指不定心里又要开始自责了。”
“我知道……”巫月不停的用袖口擦着泪水,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泪水却偏偏越擦越多,到最后她只能无力的蹲在地上,将头死死地埋进膝盖里面。
几不可闻的抽泣声传来……
巫溪皱了皱眉,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就在这瞬间,点了满屋子的香烛忽然熄灭了。
屋外冰冷的寒意不断的向内涌进,和屋内温暖的空气一相撞,迅速的融化成了淡淡的水汽,整个房间都变得湿润了起来。
巫溪和巫月赶忙去看床上的人。
但此时,原本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样的男子,却突然陷入到了极度的痛苦当中。
颈侧浅青色的血管一根一根的爆裂开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面颊不断的涌出,转瞬之间,整张棉被都好似被汗水给湿透。
“怎么会没有用?”巫月手指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每一个指节连接着掌心的位置都在刺痛。
“巫书上明明说了……”巫月感觉自己的喉咙处仿佛是被人强硬的塞进去了一块梗塞,发硬的黄连,又苦又涩,那种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传到了全身,鼻子也忍不住有些发酸,“怎么会没有用呢?!!”
“还有别的办法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巫月大吼了一声,疯了一样打开门就冲进了漫天的大雨里。
“师父……”
巫溪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抽离了一样,一寸一寸的发疼,他抬手紧紧的握住男子的手腕,着急不已,“再坚持一下,我求求你……我已经派人去找供体了,很快就可以找到的,我求你……”
他非常的着急,甚至是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那双饱含担忧神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唯恐对方在他稍微一不留神的时候就会停止了呼吸。
屋外狂风肆虐,雨下的越来越大,那棵通体漆黑色的树干上面的烛火也变得越发的微弱了起来。
忽然,床上的人猛然间一个颤抖,紧接着便发出了一连串痛苦的喘息声和呕吐声。
滚烫的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口腔,鼻子,耳朵等地方喷涌而出,转瞬之间,床前以及地面上就已经积下了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巫溪的脑袋一片空白,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堵住那些鲜血的涌出,可流出的血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无论怎么堵都堵不住。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巫溪满目狰狞地冲到了房间门口,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句,“供体呢,让你们找的供体呢?!”
“为什么还没有带过来?!”
他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喉咙里硬生生挤出喑哑的怨怼,“不是说下午就已经找到供体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带过来?!”
磅礴的雨幕里,一个掩映在厚重黑袍当中的人影抬起了头来,“圣子殿下,刚刚接到消息,还需要半个时辰供体就可以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