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拿着铜碗接在下面。
一边接着血,她的目光落在了巫溪的身上。
看着巫溪如此谨小慎微的护着岑爻的模样,巫月狠狠地皱了皱眉。
她不理解,不过是一个用来给师父治病的供体而已,即便长得和师父有几分相似,又怎么可能真正的能够和师父比拟?
巫溪竟然这样温柔的护着这个必死的人,他是疯了不是?
接满了一碗血,岑爻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几乎马上就要昏过去。
巫月将铜碗拿开放在桌子上,正准备用巫力治好岑爻手腕上的伤口,巫溪却早已经快她一步。
甚至还十分温柔的半搂着岑爻靠在了他的怀里面,细声细语的问着,“你感觉怎么样?”
巫月仿佛是傻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巫溪,你脑子没有问题吧?”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看到这么离谱的一幕?
“巫月,”巫溪仿佛是瞬间变了一个人,“注意着点你的身份!”
虽然在有大祭司在的时候,圣子圣女平等地掌握着圣殿的权利,可巫月的实力比起巫溪来是要略输一筹的,而且在原主重伤昏迷的这几年,巫溪早已经把圣殿的绝大部分势力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圣女巫月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如果不是看在她也是师父的徒弟的份上,早就把巫月赶出圣殿了。
巫月人都要傻了,她用力的捏紧手指,不断的哆嗦着嘴唇,“你就为了一个必死的供体,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
巫溪和岑爻见面加起来总共都不超过两个时辰,他们却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再加上五年的互相勉励,比不过一个供体?!
巫溪不断地安抚着岑爻的情绪,看着巫月的目光越发的冷了,“既然收集好了血,那就请你快点离开。”
巫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以血入药难道不应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做吗?
可巫溪却只是将目光落在岑爻的脸上,留着一个后脑勺对准巫月,嗓音无比的冰冷,“需要你来管我?”
巫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好……”
算她看错了人!
巫月气极,离开的时候把房门摔得哐哐直响,差点将房子都给拆了。
巫溪捏了捏眉心,低着嗓音轻声说了一句,“跟上去看着她,师父的药不能出半点差错。”
一直站在一边,仿佛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墨奴突然动了,“是。”
一股凉风吹过,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巫溪和岑爻。
岑爻微红着脸,挣扎着想要起来。
巫溪勾唇一笑,“怎么,我抱着你不舒服吗?”
岑爻的脸更红了,他仿佛是害羞一般的低下了头,“这……这样不好。”
可实际上,那双弯的仿佛月牙一样满带笑意的眼眸里,隐藏着深深的寒意。
感受着抱着自己身体的那双手,岑爻几乎快要恶心的吐出来,他要是还不低下头,他可能就再也忍不住了。
巫溪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反而是直接将他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你刚才贡献了那么多血,一定累坏了,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
岑爻表现出了对于巫溪全心全意的信任,十分不舍的拉着他的手,“那你呢?”
巫溪哑着声音,“我就在这里陪你。”
岑爻乖乖闭上了眼睛,“好。”
片刻之后,岑爻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
已然是睡熟了。
就在这个时候,巫溪突然从床边上站了起来,然后躬下了身体,一点一点的凑近了岑爻的脸。
“怎么会这么相似呢……?”
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死死的落在那双略微有些红肿的唇上,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巫溪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一头野兽在狂跳,猛烈到他完全没有办法压抑的住。
于是,巫溪忽的一下闭上了眼,嘴唇正正好好的贴在了岑爻的唇瓣上。
微凉的触感传来,巫溪脑子里的那根弦“嗡”的一下就断了。
“师父……”
压抑了五年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巫溪恨不得彻底的将岑爻给拆吃入腹。
渐渐的,他眼前的那张脸变了。
变成了带着淡淡疏离,又充满温柔的面庞。
唇齿交融之间,巫溪低声呢喃,“师父……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想彻彻底底的拥有你……”
如此肮脏的心思,他不敢拿到师父的面前,只能在夜深人静,无人知道的时候,用一个替身来解一下苦楚。
巫溪心中酸涩不已。
如果师父知道他对他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定会把他逐出圣殿去吧?
“嗯~~”
岑爻恶心的几乎快要吐出来,再也没办法装睡下去,只能晃晃身体发出一声呻/吟。
宛若晴天霹雳骤然炸响,巫溪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怎么能把这人当成师父?!
巫溪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紧随其后落荒而逃。
岑爻等了好一会,确定不会再有人来以后猛地一下睁开了眼,随即冲到桌子上抓起水壶就猛的往嘴巴里面灌。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他明明一个正常的男人,却偏偏要在这里演断袖之癖,简直快要恶心死了。
€€€€
细雨敲击着窗扉,传来阵阵沙沙的声。
虽然天色已然亮起,可屋外的雨水却没有停,视线当中依旧是一片昏暗。
季青临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比昨日刚刚穿过来的时候要稍微松快了两分。
昨晚一夜未眠,倒也算是效果显著。
“宿主,”8888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累不累呀?”
原主自从遭到反噬以来,这五年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而且绝大部分都在昏睡当中,清醒的时刻少之又少。
这就导致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吸收月华之力。
巫力的反噬不停的破坏着他体内的脉络,又没有新的力量去和反噬抗衡,就只能等待着消亡。
但是,虽然季青临的灵魂强度比原主大上很多,能够保证着脑子的清醒,也可以去主动吸收月华之力。
可这个方法终究治标不治本,只是能够多苟延残喘几年罢了。
季青临顶着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轻轻笑了笑,“感觉还不错。”
8888眉头紧锁。
他感觉他的宿主可能坏掉了,否则怎么会觉得这么一副残破的身子很不错?!
但季青临却是真的觉得挺好的,毕竟昨日那种随时随地都要咯血的感觉消失不见了呢。
应该可喜可贺。
8888:就……行叭……
自己宿主高兴就好。
季青临撑着身体坐起来,冲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
“大祭司,”端着水盆的侍女推门而入,“奴伺候大祭司洗脸。”
“不必了,”季青临拒绝道,“你把东西放在那就行,我整理好了会喊你进来收拾。”
原主本就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所以侍女并没有因为季青临的拒绝而有所怀疑,她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大祭司若有需要,随时喊我。”
“嗯,”季青临应了一声,“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季青临忽然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喊了一声,“出来吧。”
然而,半晌之后,除了细雨落下的沙沙声以外,再也没有丁点的动静。
季青临低着头笑了笑。
这属于大祭司的圣殿,恐怕在这五年的时间当中,已经彻底的易主了呢……
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托住了一只杯子,姿态无比的温柔,仿佛捧着的不是一个空杯,而是潋滟着无尽浓香的清茗。
却突然,那手高高的举起。
杯子应声落地,转瞬间四分五裂。
破碎的完全拼不在一起。
在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里,季青临微微挑眉,“怎么……”
“我这个大祭司使唤不动你了?”
是这些秘卫们飘了,还是他提不动刀了?
或许是……
这些人都嫌命长了?
一道劲瘦的身影从窗边掠过,转瞬之间单膝跪在了季青临的面前,“黎奴拜见大祭司。”
季青临定定的看了他几息,忽然幽幽开口,“你也知道你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