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
玉罗刹只看出两人都有易容,一时半会并没有往熟人身上想,但瞅着瞅着,瞧出不对劲。
这二人似乎都很看不惯风萧,目光里火花带雷光,没有一点欢喜与惧怕,和旁的茶客截然不同。
玉罗刹嘴角一抽。
难不成他们也是熟人?
风萧慢悠悠地将老板送上来的小食吃完,时间也过去了快两刻钟。
期间没有搭理身边的三个人。
王怜花看了他一次又一次,他俩打的交道多,即使不想猜测,他也猜想风萧是不是已经认出了他们。
就看谁更有耐心是吧?
王怜花憋着气和他耗,心里有点不甘心。
风萧放下筷子,说:“我不说话的话你们也都不开口么?”
晏游觉得他们也太贴心了,还特意等他填肚子。
三人表情都变了。
玉罗刹道:“你不觉得是没人想同你说话吗?”
王怜花和石观音向这位“不知名的倒霉蛋”投去赞赏的眼神。
王怜花道:“非要我说的话,我只能说你很碍眼。”
石观音也想对风萧说点难听话,蠢蠢欲动,可想到自己的伤势,便息了心思。
“我说话之后才敢开口,你们也就这点胆量了。”风萧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们难听的话语,漫不经心地说道,“啊,还有个连话都不敢说的家伙。”
石观音:“你!”
王怜花倒是更直接一点,他和风萧的斗嘴往往都会演变成斗殴€€€€他直接一脚踹上了风萧的腿。
风萧伸手揪着他的衣领给他重重一圈。
两人扭打起来,滚进茶棚外的草丛里,茶馆里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起身,将玉罗刹和石观音围了个严严实实。
石观音目光沉沉,她不知道与风萧不对付的那名少年是王怜花,如今见两人一言不合便打起来立刻猜到王怜花便是传闻中那名总是与风萧打架的少年。
玉罗刹站到她身边,低声问:“要走吗?”
茶客们全神贯注看热闹,两人渐渐从人圈中退出。
石观音听他这么说,表情微顿,转头打量他的脸。
易容。
“你同蛊师是什么关系?”
“仇人。”
石观音心中仍有顾虑,只是机会难得,便抓住这一线生机,当机立断道:“走。”
两人在人群的遮掩下往茶棚外走去,跳上风萧的马车,由玉罗刹扬鞭,马车绝尘而去。
风萧与王怜花齐齐从草丛里坐起来,茶客们如油锅上的老鼠似的蹿回原位,生怕被蛊师记住看热闹的人有谁。
事实上不用记也知道,没一个不看热闹的,连老板也瞪着眼看得津津有味。
风萧擦着嘴角的血站起身,茶棚外的马车只剩下王怜花那一辆,他冷冷地笑了一下。
王怜花跟着站起身,揉着手臂上的青紫,眼皮直跳,还不忘冷嘲热讽:“你说你图什么?那人是谁?”
晏游:……先踹人的好像是你啊。
王怜花倒打一耙的技艺炉火纯青,晏游为之钦佩,不愧是千面公子,脸皮够厚。
“逃跑的两人中有绑架小晏的人,你觉得她是谁?”王怜花说,“想用我的车便求我。”
只剩一辆马车,都要去追人,合作是唯一的选择。
王怜花得意洋洋地俯视着风萧。
“你当我是笨蛋?”
风萧一把拍开他,钻进车厢。
王怜花嘴一撇,将车驾得摇摇晃晃,专往崎岖不平的坑上走。
幼稚。
晏游在车里颠来颠去,心中琢磨这边的路怎么还没修好。
步明灯那边得再催催皇帝陛下了。!
第224章 有的放矢
汴京。
追命难得有空,跑到樊楼为小晏捧场,台上晏游笑意盈盈,握着扇子眉飞色舞。
故事精彩绝伦,叫好声不断。
他之前来过两三次,每一次都能看到几个眼熟的人,要么同休夜有仇,要么同蔺风萧有怨,或是有求于步明灯……
甚至也有想与神侯府搭上关系的人找到这儿来。
人人都奔着小晏先生来,将这打发时间放松心神的好地方弄得不伦不类。
等说完书,晏游一手握扇,一手提着他的茶壶走下台子,同沿路熟识的客人一边道别一边向追命走来。
“一起走一程?”
晏游笑嘻嘻地邀请他,声音有点沙哑。
追命挑挑眉,起身同他一起离开。
“你不同方小侯爷说说话吗?他这么给你捧场。”
追命语带调侃。
方应看今天又来了,就在楼上,年轻俊秀的面孔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而他只是含着笑专心倾听小晏先生的故事。
“他想说话的对象不是我。”晏游摇着扇子吹风,一边毫不在意地回答,“况且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追命若有所思,笑着说:“可我记得他一直很喜欢你的故事……我以为你们已经是朋友了。”
他甚至记得晏游还在汴京时两人私下时常见面,似乎不该是“没什么好说的”那种关系。
“喜欢我的故事不代表喜欢我这个人。”
晏游耸了耸肩,他和方应看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有几分相似,比如说心里都有许多事情。
就像方应看如今对他不冷不热,晏游也决定用他的态度回应他,热脸贴冷屁股实在太没意思,所以晏游果断放弃了。
毕竟方应看如今同步明灯做了邻居,七天能有四天登门拜访,安嘉侯府里面住着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今天是追命的休沐日,时间充裕,两人一路走着去熟悉的酒楼喝酒吃菜,酒楼掌柜笑着同两人问好。
晏游笑着说:“我带着小追捕头来照顾你们的生意啦,你们可要做好酒窖被喝光的准备啊。”
掌柜笑道:“还请两位高抬贵手,悠着点儿来。”
这是六分半堂的酒楼。尽管追命已经习惯了晏游的左右逢源,但一想到晏游在金风细雨楼的铺面里也是同样的姿态,便忍不住钦佩之意。
哪有人敢跟没事人似的来回照顾两个敌对势力的生意的?
只有晏游那么特殊。
酒菜上来,两人天南地北地侃,聊聊江湖上的新闻八卦,晏游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地提到休夜,“休夜”两个字一冒出口,追命立刻夹起一筷菜叶堵住他的嘴。
在六分半堂的地盘说起休夜不是找死吗!
晏游嚼着青菜,嘻嘻地笑,准是故意的。
追命嘴角直抽,有点头疼。
……手痒。
“步公子的身子好些了吗?”
追命问起步明灯的病情,这两天是陛下给步明灯的休沐日,本该去听晏游说书的步明灯一次都没出去,安嘉侯府的药味被风刮到了神侯府,味道十分浓郁。
晏游道:“还是老样子。”
追命担忧道:“需要找蔺大夫回来看一看吗?”
“步明灯没有提,可能是没必要。”晏游说,“他说过听天由命,蔺大夫已经帮了他很多,一次不能根治,之后的治疗只是提着一口气罢了。”
追命沉默了一下。
晏游说这话时显得很平淡,仿佛这也是他的想法一般。
追命对晏游的过去一无所知,但晏游面对病重的朋友所说的话如此平静,也许他也有相当复杂的过去。
“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追命由衷地说道。
“我也这么想。”
晏游如是说,笑容明朗。
活着很简单,但健康的活着很难。
他却在心里想。
日落西山,霞光万丈,两人离开酒楼,在城中各处遛弯,消食散步。
追命莫名地有点遗憾,说:“应该将小天才带出来散散步的。”
小天才虽然闹人,但很有意思。
晏游说:“那你等会儿和我一起去见它。”
两人回到安嘉侯府,顾惜朝与韦恒光已经用过晚饭,晏游对顾惜朝眨了眨眼,背在身后的手举出一包点心。
韦恒光蹦蹦跳跳地伸手去够,够不到,于是抱着晏游的腿往上爬,晏游吃了一惊,立刻将点心交给顾惜朝,将韦恒光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