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习惯喊陛下,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喊,称呼老板又显得生疏。
因此,白一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身份,“悄悄”地定位成了“友人”。
Y国皇子还待继续劝说,那就把友人一起带上啊!
他一定都奉若上宾!
王妃在一边笑语盈盈地插了嘴。
不知何时,她居然已经和楚深和并排走在了一起,此时听到两人的“推拉”便笑着指了指身边的青年:“白一,你的朋友是楚吗?”
深和两个字的发音,对她来说暂时还有些难。
白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对上了楚深和无奈含笑的双眼。
他身体僵硬了瞬,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时,R国首相突然在一旁幽幽地开口了。
“好巧。”
“姜医生也说因为楚先生,不愿意离开种花。”
楚深和:“……”
王妃从善如流地接了一句:“我也不想回国了,楚真是一个令人喜爱的朋友。”
???
Y国皇子不过掉线了几分钟,怎么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他决定,和王妃一起体会这位将他的“师父”牢牢串在种花的“罪魁祸首”的魅力。
接下来的全程,他都将注意力分了一半在楚深和身上。
然后,发现。
卧槽!
这是全能人才吗?
起因是参观故宫的时候,他被一个颜色异常清透的青花瓷瓶吸引了目光,直呼好看!
“天呐,难以想象你们国家在一千多年以前就能烧出这么好看的瓷器!”
嗯,陶瓷,在古代丝绸之路曾经辉煌一时,就能证明它不仅受种花家喜爱成为身份的象征,倾倒歪果仁也是从古至今的传统了。
楚深和便随口介绍了几句:“越窑青瓷,莹润如玉,冰感细腻,有如雨过天青、夺千峰翠色。皇子说的一千多年前的青瓷烧制工艺是在……”
诶?
听起来有点意思。
过了青瓷,来到山水墨画展览区。
王妃掩嘴感叹:“以前一直听说比起我们国家油画的生动形象,种花家的画重在传神。我以前看到人物画并不觉得,但每次欣赏贵国的山水墨画都有种整个人都身临其境、被代入其中之感,舒服极了。”
“这幅山水画的感觉就和楚你给人的感觉一样。”
楚深和眉眼微微弯起道弧度,没有反驳。
但他犹豫了下,取出手机调出了一个app,正是模仿水墨画笔触的作画软件。
他上辈子作为帝王,并不精通诗画,但欣赏了整个大宣最杰出的画作。
尤其是他身边还有孔珂这个有着“黄石山人”马甲的被捧上了神坛的翰林供奉。
潜移默化,耳濡目染,总也有几分本事。
王妃说山水墨画意境动人,这是自然。
黄石山人传世的作品,几乎令人见之忘神,陶醉其中久久不得出。
他有一副山园田居图,曾让一名利欲熏心的富商见之落泪,心驰神往,从此归隐山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王妃说人物画不够传神、不够真实?
恕他不能苟同。
“王妃,我为您做副画吧。”
“啊?可是我们接下来行程……”
楚深和一边将手机解锁,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整个人就好像山水墨画,清润、入人心脾。
“不会耽搁很久,两分钟。”
“您和皇子殿下可以去一边继续观赏,我画好了叫您。”
但他都这么说了,王妃自然生起了好奇之心。
两分钟!
两分钟哪里够作一幅画的?
特别是给人像作画,那是需要精雕细琢,精细地画上一下午犹嫌不够的。
然后,她看着楚深和点开画笔工具,寥寥几笔,完全是人眼能看清的动作。
可没过两分钟,在那些与她看的山水墨画如出一辙的画风、笔触的感觉下。
“她”跃然纸上。
生动而传神。
整副画作画过程看起来那般潦草,但成果却惊如天人。
明明现实生活的她盛装出席,妆容精致而立体。
可分毫未修饰空间的水墨画,却画出了一个完全传神的人影。
仿佛画中人下一秒就要走出来了、画中人就在与你对视,传达着她万般的情绪。
不是真实,而是传神!
太传神了,没有人看到这幅画会认不出来。
也没有人看到这幅画,会不被画中王妃的亲切优雅、友好从容而迷醉。
“oh my god!亲爱的楚,我太喜欢了!你能把这幅画导出来送给我吗?”
楚深和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笑意:“王妃,真实的水墨画效果,应该会是手机软件上的数倍。”
“我回去后再为您作一副。”
如果是孔珂来画,效果大概会更好超级无敌好。
就是好到,所有人看一眼这张画,就能记住那画里的人物并久久不能忘怀,乃至于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也能一眼认出。
王妃开心地再次与他行了贴面礼:“抱歉,亲爱的楚,我要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种花家的人物画,也真是传神极了,你刚刚为我画的这副画,是我最爱的。”
不知何时,围过来的Y国皇子和站在几步外但也瞅见了屏幕的R国首相眼里也都是惊叹。
陪同游玩的首长哈哈大笑,一把拍上楚深和的肩膀:“小楚,那么小气做什么?看你那轻松的样子,今晚回去给所有人都画上一副!”
楚深和点着手机屏幕的指尖微微一顿,笑着应了下来。
好家伙,上辈子他是皇帝,都没这样“压榨”过孔珂。
亏了。
看看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补上!
欣赏完画作区域,R国首相停留在了一件金缕玉衣前。
他的语气说不清是欣赏还是嘲讽:“种花家从古至今就喜欢黄金、玉器,竟然能想到用来做成衣服。”
“种花家从古至今就是泱泱大国,疆土辽阔,地大物博,钱财多得令人羡慕。”
???
这话里满满的阴阳怪气与嫉妒觊觎都要溢出来了,好吗!
楚深和走到金缕玉衣的展柜旁,眉眼清和,语气不急不缓的,仿像山间清溪流水。
缓缓悠悠:“我们种花家的祖先们讲究事死如生,也相信再世为人。”
“曾经有许多以此创作的民间故事非常无聊。”
R国首相没有应声,但跟过来的Y国皇子非常感兴趣:“亲爱的楚,你不要吊人胃口,快说吧!你这么说一定不无聊,很有趣!”
楚深和没有抬起眼,而是直直盯着金缕玉衣。
“这是以前的种花家人相信的东西,现在的人不相信了。”
“相传几百年前,有个书生家境富裕,却被来借宿的一个乞丐杀害了性命,谋夺了家产。”
“啊?”随行人员表示没听过这个故事,并且很不合理。
什么时候,一个随随便便的乞丐就能轻而易举谋财害命了?
“书生的儿子跑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城镇重新生活,在那个城镇住了几十年,生下了孙子。”
“他的孙子很厉害,考上了状元,当了大官。”
“然后,他的孙子把当年害了书生性命的乞丐后代,杀了。”
“啊?”这什么故事。
楚深和慢悠悠地补充:“孙子说,他就是当年的求生!冥冥之中感应到那个乞丐转世成人了。
而那个乞丐被杀的前一秒留下了悔恨的泪水,说:你终于来杀我了。”
???
“是个无聊的故事吧?”他语气含笑,“孙子说,那么多钱都要做成金缕玉衣,留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转世的乞丐后代看看。”
???
好像隐喻了什么,但又好像听不出什么。
听完故事的随行种花人都忍不住死命地捂住了嘴,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从来听不懂种花人含蓄委婉的说话方式、不了解什么叫隐喻文化的Y国皇子听了这个故事,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一个转头,看见了面色沉沉的R国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