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深和面上不掩惊讶。
他和晏之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几分喜色。
如果真能实现,那简直是……
谁知,那个短见到可怕的员外郎完全意识不到这是什么概念。
他仍愤怒地在质问:“然后呢?”
“就算你能研究出来,然后跑去织布去?”
楚深和:“……”
抱歉,听得有些无语。
“李墨,我不许你再研究这些东西了!你研究这些就是没出息!”
楚深和忍不住走了进去,“那什么是有出息?”
员外郎看了他一眼。
因为只是个从五品官员,还未上过朝,他并不认识楚深和。
他第一时间也没去深究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有些自得地道:“我李家祖上是出过三品官的,李墨要是听我的,说不定就能当上三品官!”
楚深和朝他浅浅笑了一下。
侧目望向也同样看着他,但眼里没什么情绪的少年。
语气温和,承诺:“李墨,等你研究出比现有织布效率高十倍的织布机,朕封你当二品官。”
“比三品高一品。
若是以后做得更好,发明出更有用的东西,一品官、一等候也未尝不可。”
第80章 两面人
听到楚深和说完这么一番话的员外郎足足在原地愣了可能有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就算他从未见过当今陛下,但这盛京,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敢自称“朕”?
并且扬言封官。
员外郎一想到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后背几乎是立马沁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也没想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臣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臣方才说的,都是为了教育儿子,不是真心话,都是为了……”
院子里是青石板路,他这样大力地跪了下去。
一瞬间,疼得龇牙咧嘴,额头已经起了一个大包,想必膝盖更是惨不忍睹。
但他硬是咬住了牙,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异色,绞尽脑汁在为自己方才“大言不惭”说的一堆话找借口解释。
李墨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双澄澈到令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双眸直直地望向了楚深和。
他也在反应方才这个和他差不多年纪大的少年天子说的话。
他只要将织布机改良成功,就封他当二品官?
有员外郎这样一个父亲,他自然知道二品官是一个多么了不得的概念。
但是他更惊讶的是,楚深和居然对他“不务正业”完全不觉得看不起,反而很是欣赏?
他因为爱好、兴趣几乎从小被父亲打压、被周围人看不起……
毕竟,士农工商,“工”这样的奇技淫巧也就比商户好了一点,要知道商户在陛下登基改革之前甚至是没有办法参加科举考试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可他的兴趣与爱好。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从眼底深处闪起了一片微光。
直到员外郎跪在地上开始磕头认错之后,他才慢半拍地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最该“值得关注”的点上。
面前这个闯入院中的少年,是当今天子!
他连忙也要跟着一起跪下,却没料到身体还没弯下去就被一双手托住了。
“陛下?”
楚深和没理会员外郎喋喋不休的拙劣的借口,只是对方那突起一块红肿的额头,啧……
他不能让他的未来二品官和他第一次见面,就留下“疼痛”的记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员外郎也识趣地住了嘴,在一旁颇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儿子和当今天子的相处。
李墨被教育地很乖巧。
或者说,他只在“科研”这一兴趣上会违背自己的父亲。
但其他的无论是读书还是品德都是在员外郎要求下、夫子教育下靠拢的。
“陛下,礼不可废。”他被托起身子后下意识地说。
楚深和笑了笑,“那朕放开,你动作轻点,别把自己磕疼了。”
正感觉额头和膝盖火辣辣的疼痛的员外郎:“……”
总感觉是在内涵他,但他完全不敢再说话。
他敢对着李墨大放厥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儿子。
但对着当今天子,对着能够对他生杀予夺的上位者,是分毫不敢逾越的。
李墨愣了愣,乖巧地一板一眼行了个礼,只是动作确实放轻了,至少头抬起来时额头没有什么印记。
然后,他站起身后,没有去看员外郎朝他拼命使着的眼色,抿了抿唇,再抿了抿唇。
似乎十分犹豫又鼓起勇气的样子。
“陛下觉得改进织布机,是有用的吗?”
李墨是一个极少主动和别人说话的人。
即便是对着自己的父亲、家人,也从来都是问一句答一句。
面对自己不赞同的事情、面对否定和训斥,正如方才,便只是沉默着抗议。
而主动去询问别人的意见,这在之前,几乎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
因此,尽管员外郎现在有点被吓破了胆,但还是有些讶异地朝自己儿子看了一眼。
晏之遥站在楚深和身侧,眼神淡淡地朝他望了一眼,便又止住了员外郎差点想要说话的心。
楚深和以前并没见过李墨,但光是方才看了、听了这么一副场面,对他的性格也有所了解。
闻言毫不犹豫地、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笑意与鼓励:“当然!岂止是有用,这是能帮助天下百姓生活得更好、帮助我大宣更进一步的大用!”
“农桑自古以来便是国之根本,李墨你改良的曲辕犁一下就让百姓耕种效率提高三倍不止,若是再改进了织布机,将织布效率提升十倍以上。”
“岂非以一己之力推动了我大宣的农桑进步?”
“朕方才与晏大人在城郊,正好看到了你研究出来的曲辕犁,百姓们都非常欣喜地和朕介绍,说是一位最厉害的读书的小公子想出来的,他们还想让朕同你学习呢!”
李墨的耳根满满晕上层红意,连忙摇手否认,“不,不,草民不敢!”
“陛下英明神武,才是我辈楷模。”
楚深和眼里的笑意愈浓,“李墨,你要参加几日后的春闱?”
李墨点了点头:“是。”
“草民每日都有在温书,并没有不好学的。”
他直直抬目望向楚深和,语气有些急地解释。
但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时间安排,仍将一天中近乎三分之一的时间放在了研究工学之上。
虽然陛下看似不像父亲那般看低工学,甚至颇为看好、赞赏他,但他仍是不好意思说。
楚深和看了在一旁噤若寒蝉的员外郎一眼,“古往今来科举取士,状元及第者多为六品修撰。”
“李墨,你研究出曲辕犁的功劳还没领,方才听说你想去工部?”
“朕承诺你,只要你通过考试、进士及第,朕便封你为工部的五品主簿,留在盛京,如何?”
李墨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欣喜地不知所措。
“草民叩谢隆恩!”
好像有点不对,“草民一定会通过考试,进士及第的!”
事实上,李墨的科举成绩非常不错。
甚至还是学子之间的三甲热门人选,因此,他说这话还是颇有底气的。
然而,还在一旁跪着、从始至终没被叫起来的员外郎:“……”
确认了,陛下就是在故意内涵、针对他对吧?
他辛劳经营一辈子,也就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但只要儿子能够进士及第,这点他还真不担心,大宣的科举取士、能被录为进士的每次都有百人以上。
他之前是想要让儿子争三甲甚至是状元的。
现在,难度相当于一下子从前三降到了前百。
就像现代的什么竞赛降分录取……只要过了一段线就能上清大和京大一样,对于学霸而言,简直so easy。
但是,员外郎现在就觉得又是开心欣慰又是憋屈。
只要儿子进士及第,开局为官就是五品官了!
简直是前无古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