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不知内情的盛京百官还以为工部侍郎和家中父亲关系极为亲睦。
但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员外郎再没有阻碍过工部侍郎,并且为工部侍郎营造了一个良好的社会形象。
同理,这辈子,李墨的父亲,李城居然和上辈子的员外郎性格在某种程度上相似到了极点。
为了防止对方再去找楚深和、找李墨,为了让这辈子的工部侍郎少点后顾之忧。
李墨那般的赤子之心,满腔满怀除了研究之外几乎装不太下别的东西的纯挚。
上辈子的楚深和为他提供了欣欣向荣的土壤。
那日他在病房之外说,与陛下“互换身份”。
那么,这辈子,这些事,便由他来做。
因此,晏之遥语气淡淡的,承诺道:“不劳操心。”
“我可以向你承诺,李墨走的路会比你想象的要好千万倍,无论名,无论利。”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大饼。
中年男子吃下了。
并且吃得无比满足。
没错,他就是希望儿子能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无比成功之人。
有钱又有名。
一般情况之下,有钱自然就有名了。
顶级的有钱甚至还能有权。
晏之遥这一句名利双收的承诺,让他瞬间无比安心。
便真的耐下了心性,没再逼着李墨做什么事。
他在等待自己能够借着儿子大炫特炫的那一天。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了。
当下,三两下麻利地办完出院手续、收拾好行李的中年男子看着和楚深和三人仍站在一处的李墨。
似乎几个人与医院的其他所有人都隔绝开来,其乐融融,自成了一方小世界一般。
他轻咳了咳。
没反应。
他再咳了咳,仍是没人理他。
他终于鼓起勇气出声招呼李墨:“儿子,和爸回家去。”
李墨:“……”
他终于慢吞吞地转回了头,一双澄澈见底的眸子定定地望了他这辈子的父亲几眼。
不情愿的意思俱在不言中。
楚深和看得有几分好笑,没忍住伸出手在李墨的头上摸了摸,才转向中年男子。
他这辈子被“抢”去了以势压人的身份,倒没有像上辈子初见员外郎一般横眉冷目了。
但语气与他平时的温和带笑也截然不同。
冷冷淡淡的:“下午首都博物馆有个科技展,我们带着李墨一起去。”
“结束了之后我带着他去清大交学费。”
中年男子面色僵滞,青白相间。
因为此时几人站在医院大厅。
因为他这段日子在医院的作为,有不少人认识他,也知道他和李墨是父子关系。
他虽然做出了将儿子的奖学金、存款、学费全部花完这种事,但也不是真的想让李墨就不读大学了。
他只是想让儿子重新退学考一次而已。
这么一箭双雕的绝佳主意,居然没人理解他。
当然,他现在已经迫不得已将这个主意打消了。
但仅从他花钱都花得这么“清丽脱俗”,为了名正言顺、站在道德制高点地花完钱,选择了绞尽脑汁地住院、做手术。
因为……因为生病看病“迫不得已”花儿子钱的父亲是不应该被指责的。
怎么说呢,正常人是理解不了中年男子的脑回路的。
可想而知,被医院大厅那么多人听见,一个陌生人当着他这个父亲的面,要给他儿子交学费。
中年男子羞恼极了。
偏偏面对几位大佬,他不敢像之前那样闹。
只得讷讷地应了一句:“那好吧。”
就灰溜溜地走了。
后来,那名前面和几人科普的随行医生知道这件事后还大为震惊,也想问问姜云天几人是怎么做到的。
可惜,这是中年男子住院的最后一天。
也是姜云天在首都医院巡诊的最后一天。
姜云天彻底交接完,和院长打了个招呼后,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他自己的。
只是,原本以为的他和陛下去科技展的二人行……
明明就过去一个多小时,就莫名变成了四人行。
太医院院判觉得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晏之遥,他不太敢惹。
至于李墨,去参观科技展,他一个太医都去了,却不把工部侍郎叫上,合适吗?
瞧瞧,知道能去科技展参观的工部侍郎都高兴成什么样了!
上辈子和李墨并不熟悉,但每次撞上都没在李墨脸上读到过其他表情的姜云天。
当下,他居然看见李墨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一双眼睛含了满满的笑意的样子。
他觉得心里莫名有点痒。
啧,看着真的好乖啊。
跟着就跟着吧。
把孩子都要高兴哭了。
然后,他就听见他以为的因为要去参加科技展而“高兴哭了”的可怜孩子李墨。
仰起了头,挤进了陛下和晏之遥的身边。
眸光闪烁,闪着再明显不过的期待之色。
“陛下,晏大人”,他顿了顿,又喊,“楚哥,晏哥,你们和好了?”
?
啥玩意儿?
姜云天不太理解。
这个工部侍郎怎么真的和小孩儿似的?
啊?
朝中还有哪个大臣会这么问问题?
和好?
他以为是小朋友过家家还是夫妻吵架吗?
偏偏,陛下和晏之遥居然看起来都非常吃这一套!
晏之遥那个大冰山听到这个问题,居然唇角也缓缓勾起抹笑意,望向了楚深和。
楚深和现在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在今天出现了好几次。
晏之遥前面就和他说,工部侍郎在上辈子经常问他这个问题。
他还玩笑说怎么不见李墨来找他问。
结果,现在就如愿以偿,听到了。
他眼眸微闪,对上了晏之遥望过来的看似平静的眸子。
楚深和没有想太多,也没有犹豫。
“对啊,和好了。”
因为方才将视线落在了晏之遥的面上,此刻,他便无比清晰地看见晏之遥那双仿佛含了霜雪的眉眼微微舒展,好似冰雪消融,被日照披上了层暖光。
晏之遥附和了一句,语气轻扬:“和好了。”
工部侍郎纠缠了两辈子的问题今日得到了解决,显而易见地,那张表情并不明显的面上,透出再明显不过的喜意。
眼神亮晶晶的。
楚深和没忍住,再次伸手在人头上摸了一把。
晏之遥有样学样,也没忍住,在李墨的头顶摸了一把。
!
男人的头发不能乱摸的!
为什么工部侍郎被摸地这么坦荡?
一点都没有感觉血脉突然沸腾的气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