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已经晕乎了,下意识回答:“波昂会听到的。”
“他已经搬出去了。”
卡洛斯显然早就知道宁宴的耳朵有多容易变红。他这样说着,又低头咬一口耳尖,激起怀中雄虫的一阵战栗。
“那也不要在这里……”
楼梯的栏杆硌着宁宴的后背,他被抱坐在扶手上,半身悬空,只能紧紧依附着卡洛斯。
上将府格局开阔,站在楼梯中央,能够看到一楼的全貌,这里发生的一切同样暴露在外。虽然知道家里没有别的虫,但这种四面漏风的位置极大地消磨了宁宴的安全感。
他将脑袋埋进卡洛斯的颈窝,委屈地不吭声了。
卡洛斯觉察到雄虫情绪的变化,忙将他从扶手上抱起来,托在怀中安抚地揉着后脑勺,一边往卧室的方向走,一边哄着:“好,都听您的,不在外面。”
信息素的味道飘满走廊,最后随着一声房门闭合的声音,被尽数困在卧室内。
卡洛斯垂眼望着宁宴潮红的双颊,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方才在终端上看到的“999+”,控制不住地患得患失。
如果当初他没能在机缘巧合之下点进直播间,宁宴还会像现在这样,乖巧地躺在自己臂弯之间吗?
如果所谓的“科尔”不曾透露感情状况,宁宴会因为长期的陪伴,而对“科尔”生出不同的感情吗?
从未见过面的网友,都能让他这样念念不忘。如果出现其他追求者,同样体贴、同样强大,是否也能得到雄虫的真心?
种种推想凭空而生,毫无根据,却让卡洛斯心中浮起无限不安。他托着宁宴后脑勺的手下意识收紧,想要索取更多。
宁宴无从知晓卡洛斯心中的万般思绪,只感受到军雌的吻愈发深入,甚至带了几分凶狠的意味。他逐渐喘不过气,在将要窒息之际终于被松开。
卡洛斯将唇贴上宁宴微湿的面颊,在他耳畔低声问:“除了那个科尔叔叔,您还有其他相熟的雌虫吗?”
所有的声音如同隔着水波,数秒后才传至耳边。宁宴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茫然地与军雌对视,那双红瞳中仿佛藏着深深的漩涡。
相熟的雌虫?
宁宴大脑已经糊作一团,勉强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同事的名字。
他还没说完,就被卡洛斯在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这么多?”
“部门里的研究员,本来就很多啊……”
宁宴解释完这一句,卡洛斯就没了声响,只是下嘴越发没个收敛。宁宴被反复揉搓,伴随着又痒又麻的感觉,他逐渐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味来。
“卡洛斯,你又在乱想些什么?”他伸手去推军雌的脑袋,“那些研究员都只是同事。”
卡洛斯这才抬起头,低低出声:“您在这时候提起其他雌虫的名字,我怎么会不多想。”
宁宴顿时无语,还冤枉得不行:“……是你问我的!”
一阵沉默后,卡洛斯轻叹一声:“抱歉,是我不好。”
从那段短暂的沉默中,宁宴觉察出些许低落意味。他试图分辨对方的神色,可军雌的吻再次如雨点般落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他的思绪。
几次尝试无果,宁宴索性放弃思考,仰起脸蹭一蹭卡洛斯的面颊,软下声调,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不要想这些了。”
生怕军雌没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宁宴笨拙地操控着那个对他来说仍有些陌生的部位,尾端的小勾子轻轻挠着对方的掌心。
“尾勾……”宁宴脸蛋红红,偏过头不好意思看他,磕巴着小声道,“尾勾给你摸。”
对军雌心软的结果就是被变本加厉地欺负。如同沉入一片静海,其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流。宁宴被无处不在的水波困住了手脚,封闭了感官。
浮沉之间,他昏昏沉沉地想着,卡洛斯从前似乎没有这样缠人。
但他随即被抬高下颌,半阖着眼去承受卡洛斯的亲吻,逐渐放纵自己沉溺其间。
“卡洛斯……”
他喃喃唤着这个名字,每一声发颤的尾音落下,都能得到一个珍重的吻。
他在卡洛斯身上得到了毫无保留的爱。对于胆小又敏感的宁宴来说,这曾经是奢望,如今却成了触手可及、取用不竭的东西。
宁宴睁开眼,视野因为盈满眼眶的泪水而变得模糊。但咫尺之间,他看清了军雌专注而温柔的眼睛,也看清了那双红瞳中央的自己。
他抬起绵软的双臂,用力抱住卡洛斯的脖颈。
……
宁宴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清清爽爽地躺在被子里,换上了新睡衣。
房间里没有开灯。浴室的玻璃门透出微弱光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卡洛斯正在里面洗澡。
身上穿的这件睡衣似乎有点短,胳膊凉嗖嗖的。宁宴翻了个身,裹紧被子,等着卡洛斯回来一起睡觉。
瞌睡虫不住地爬上来,拖拽着他的意识沉沉下坠。他隐约听见浴室的水声停了,想要睁开眼,却十分费力,在半梦半醒之间艰难地和自己的眼皮做斗争。
卡洛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被子卷成了一团花卷。雄虫缩在里边,呼吸平稳均匀,似乎已经睡熟了。
明明他离开前,将宁宴端端正正地放平躺好。不过是冲个澡十分钟的功夫,雄虫又把自己裹成一颗圆滚滚的蚕茧,只有一条小腿探出被子,内侧被印上几道颜色稍深、交错斑驳的齿痕。
卡洛斯的目光在那里停留许久。
随后,他伸出手,圈住雄虫纤细的足踝。
这几天,卡洛斯盯着宁宴的一日三餐,还时常亲自下厨开小灶。好不容易才把宁宴养出一点儿肉,搂在怀中时看着骨肉匀停,不像从前那样瘦得让虫心疼。
但掌心的脚踝依旧纤细,轮廓骨感。薄薄一层皮肉附着骨骼,青紫色血管清晰可见,卡洛斯一手就可以轻松环住。
平日里被衣物遮挡,这处肌肤久不见光,因而格外白皙,细腻得如同一块暖玉,触手生温。
漂亮又脆弱,精致而易碎,轻易就能攀折。
卡洛斯手上的力道不觉收紧一分,片刻后又缓缓放松。
宁宴伸在外边的腿有点儿冷,脚踝处却忽地热起来。
冷热交替之下,他挣扎着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床头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背对自己,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卡洛斯?”
宁宴被吓了一跳,意识顿时清醒。他感觉到足踝正被军雌握在掌间,睡梦中突兀的热意正是从那处传来。
闻声,卡洛斯抬手,动作自然地将宁宴的小腿送进被子里,又替他将被角压央视,不动声色道:“别着凉了。”
“嗯。”
宁宴不觉有异,用鼻音应了一声,又把脸埋进枕头,懒洋洋地等着卡洛斯过来抱自己。
果然,一阵€€€€€€€€的布料摩擦声后,床垫微微凹陷。卡洛斯在身侧躺下,伸臂将他揽进怀里。
军雌的体温本就偏高,又刚洗过澡,身上热乎乎的。宁宴仿佛被捂在暖炉中,舒服地将四肢伸展开来,像个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调整好睡姿后,卡洛斯低头在他发心吻了一下,柔声道:“睡吧。”
横在后背的双臂搂得似乎比往日更紧些,将宁宴牢牢压在军雌胸口的位置,连挪动肩膀都十分费劲。
他本要开口让卡洛斯放松些,却困得不想吭声,就这样被紧拥着沉沉入梦。
第70章
次日,宁宴一睁眼,又已是日上三竿。
身侧的位置空荡荡的。按照卡洛斯的作息,想必在床上还没躺多久,刚把被窝捂热,就爬起来去工作了。
从缪兰星回来后,这样的日子不在少数。宁宴实在不能理解,到底是多么强悍的身体素质,才能以最少的睡眠时间支撑起最繁重的工作量,还有余力这样折腾。
反观宁宴自己,每放一次信息素就要补眠十来个小时,醒来后也浑身酸软。
这么说来……
卡洛斯果然是在吸他的精气吧!
宁宴用力捶一下身侧卡洛斯的枕头,愤愤地想。
他在床上一阵翻滚,才慢吞吞坐起身。
空气中的凉意附上宁宴暴露在外的肩头和后背,他打了个哆嗦,又猛地躺了回去。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宁宴掀起被子一角,想要去看自己身上到底穿的什么,却没能分辨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伸手摸索。
然后在两肩各摸到一条细细的吊带。
宁宴:?
他不信邪,€€€€€€€€摸了一通,忽地没了动作,只是蒙在被子里的脸红了个彻底。
卡洛斯居然给他套了一条短睡裙……
说起来,宁宴的衣物都是卡洛斯置办的。他在帝都星换过两次住所,从研究所的复式到如今的上将府,房间的衣柜在入住时就已经塞满簇新的衣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十分齐全。
至于完成抚慰后才会穿的丝绸睡袍,宁宴也不知道卡洛斯是何时添置的,更不知道他都买了些什么款式。
床头没有以供更换的衣服,地上也没有拖鞋。宁宴依稀记起自己的拖鞋在楼梯上就已经从脚上滑落,当时听到两声轻响,似乎是从栏杆的缝隙掉下一楼。
他又发了会儿呆,才掀开被子跳下床,去卡洛斯的衣柜里找衣服。
一拉开柜门,入眼是一色的黑金灰。帝国军部制服主要由这三个颜色构成,卡洛斯甚至没有常服,衣柜里一溜儿看去,全是一模一样的衬衫。
宁宴随手拿了一件披在身上,便光着脚往门外走,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没走两步,他发觉走廊尽头的书房门虚掩着,一束灯光从门缝里泄出,投在地面上。
今天卡洛斯没去军部吗?
宁宴这样想着,脚步一转,往卧室反方向的书房走去。
他轻轻扒拉着门边,把脑袋探进去张望。
办公桌后的的卡洛斯登时觉察,抬头望过来。
雄虫肩上披着一件不合身的军灰色衬衫,松松垮垮地盖住指尖。里边的吊带睡裙堪堪遮住腿根,锁骨线条平直精致,两条腿就这样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对视之间,宁宴一把将门推开,哒哒哒跑过去,扑进卡洛斯怀里。
“你怎么不给我拿衣服啊!”
他语调埋怨,却亲亲热热地偎进军雌臂弯之间。
卡洛斯一手揽过宁宴,另一手握住鼠标飞快地点了两下,才托着膝弯把他抱起来,让他在自己腿上坐稳了。
光脑的在线会议上,众军官们眼睁睁看着卡洛斯上将抬头往前方看了一眼,随后明显怔住。一个黑发背影忽然出现在画面中。与此同时,在线会议室内响起雄虫轻软的撒娇声。
下一刻,属于卡洛斯上将的窗口忽地黑了下去,雄虫的声音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