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岭南问沈关砚,“吃饱了吗?”
沈关砚:“饱了。”
傅岭南:“我送你回去。”
裴云斯从傅岭南看表的动作察觉到不对,“你一会儿有事?”
傅岭南拿起车钥匙,淡淡道:“要回去一趟。”
裴云斯好奇,“去你爸那儿,还是你妈?”
沈关砚也紧张起来,怕是傅启卿打电话叫傅岭南回去找他麻烦。
傅岭南的手在沈关砚肩上轻轻摁了一下,有种不动声色的安抚,他说,“去我妈那儿。”
沈关砚松了一口气,“哥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车。”
“打什么车?”裴云斯摇晃着车钥匙,“这儿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司机?”
傅岭南看了他一眼,“还是算了。”
裴云斯诶诶了两声,竖起手指保证,“你去办事吧,这次我绝对安安全全送小砚回家。”
沈关砚怕耽误傅岭南的事忙说,“到家我给你打电话。”
傅岭南静了几秒,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沈关砚第三次坐到裴云斯的车。
跟前两次的跑车不同,这次裴云斯开了一辆suv。
裴云斯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沉默的沈关砚,他眉头紧锁,神色郁郁,那双漂亮的眼睛没什么神采。
裴云斯感到好笑,“怎么跟我在一起这个脸色?吃了苦瓜似的。”
沈关砚猛地回过神,眼睫垂了垂,说,“……没有。”
“什么有啊,没有的?”裴云斯停在红绿灯道口,掏掏耳朵,“大点声,你裴哥听不清。”
沈关砚知道他在逗自己,盯着前面红灯的倒计时没有说话。
裴云斯手指散漫地扣着方向盘,在红灯还剩下十秒的时候开口,“你哥让我帮忙找一个靠谱的传媒公司,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原来是要营销你。”
沈关砚错愕地看向他。
裴云斯挑挑眉,“你哥没跟你说?”
没有。
傅岭南之前说的是裴云斯一个朋友是做新媒体的,想做一篇采访。
沈关砚自然而然就以为裴云斯朋友想做一个有关钢琴的专稿,正巧他能帮上忙,也就来找他了。
裴云斯心下了然,笑笑说,“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你以后要想当音乐家,开个人演奏会,适当的营销手段会事半功倍。”
在这个时代,实力已经不再是强有力的通行证。
这种话沈书雅以前跟沈关砚说过,她说艺术家是用金钱砸出来的。
只有实力没有金钱,不过是第二个梵高。
所以在高中以前,沈关砚参加了不少比赛,也上过电视,在京杭市是很出名的天才音乐少年。
后来沈书雅遇到了傅启卿,对方不知道怎么说服了沈书雅,她不再执着让沈关砚参加各种比赛,而且是安心练琴。
原来傅岭南找人采访他,给他开账号,是为了帮他实现梦想。
沈关砚心口发烫。
裴云斯一直观察着沈关砚的表情,看他眼睫敛动,眼底好像化掉的奶酪,柔软得不可思议。
裴云斯用肯定的语气说,“你喜欢你哥!”
沈关砚一惊,心虚地低下头。
裴云斯体贴地说,“你又不是机器人,相处时间长了会喜欢上,这没什么的。你要真喜欢岭南,我可以帮你。”
他放低的声音透着一种无声的引诱。
沈关砚垂着眸不说话,手指却捏紧了安全带。
裴云斯继续用那种声音说,“喜欢就主动出击,你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他不就成别人的?”
“万一那个人居心不良,伤害到你哥怎么办?你这么喜欢他,肯定不会让他伤心,让他跟一个很爱他的人在一起不是很好?”
沈关砚把脑袋埋得更低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后颈,姿态像引颈受戮的鱼。
而裴云斯稳坐钓鱼台,放饵继续引诱他上钩。
“我跟你哥认识这么多年,我了解他,也有办法让你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你,你要试试吗?”
沈关砚的心率被裴云斯这番话拉到一个很高的数值,脉管的血液急速流淌,以至于让他的脑袋短暂地陷入空白。
在无法思考的那几秒里,沈关砚听到自己开了口。
发虚的声音回荡在车厢,久久都不能消散。
他问,“……怎么试?”
第25章
傅岭南从林项宜那儿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
用指纹打开门锁,客厅亮着灯,傅岭南没有太意外,他每次应酬回来,沈关砚都会留灯等他。
唯一一次意外是昨晚沈关砚喝醉了。
傅岭南关上房门走进去,果然在沙发上看见了沈关砚。
沈关砚枕在沙发上睡着了,线条柔和的唇微微抿着,鼻尖滢了一点橘色的暖光,侧脸恬淡。
傅岭南看了片刻,没有打扰沈关砚,进厨房热了一杯牛奶。
沈关砚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中看到厨房一道修长的身影在走动,瞬间清醒。
“哥,你回来了?”沈关砚坐起来,白皙的脸上压出抱枕的花纹。
“嗯。”傅岭南走过来,指肚在那道印子上抚过,揩掉一块什么东西。
沈关砚没看清,甚至没反应过来,傅岭南已经收回手,把热好的牛奶给了他。
脸颊似乎还留着傅岭南的体温,明明偏凉,却让沈关砚烧起来。
傅岭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沈关砚旁边,慢条斯理喝起来。
沈关砚捧着玻璃杯,牛奶热的温度正好,入口不会感到烫。
自从上次跟傅岭南逛超市主动买了一盒奶,从那以后家里就没断过牛奶。
傅岭南对牛奶、奶油这种奶制品不感兴趣,沈关砚是消耗牛奶唯一的主力,每晚入睡前都会喝一杯。
沈关砚看了一眼傅岭南的侧脸,又飞快移开,低头喝起了牛奶。
屋内亮着一盏橘色的灯,温馨又安静,就像沈关砚此刻内心的感受。
他不忍心打破这种气氛,可又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催动着他,让他特别想跟傅岭南说话。
那种感觉就像一只窝在主人怀里晒太阳的猫,安逸舒适的环境下忍不住想打呼一样。
沈关砚想听傅岭南说话,想傅岭南用温和的目光看他,想傅岭南摸他的脑袋。
于是他说,“哥,明天我们下午三点排练就结束了,你要喝汤吗?”
沈关砚不好意思说自己很会熬汤,但他确实很会,傅岭南还喝过一次,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傅岭南说,“冰箱好像还有你上次送的花胶。”
沈关砚立刻接话,“那就熬花胶汤。”
傅岭南:“都可以。”
沈关砚隐约记得那次他就是炖了花胶汤,那晚傅岭南正好回来,沈关砚给他盛了一碗。
但看傅岭南平静的反应,似乎不记得这回事了。
沈关砚没深想,喝完牛奶,从冰箱翻出花胶泡进了清水里。
现在已经凌晨,傅岭南说,“很晚了,早点睡吧。”
沈关砚犹豫着说了一声,“晚安。”
傅岭南揉了一下沈关砚的脑袋,“晚安。”
沈关砚的心顿时跟被傅岭南掌心蹭过的头发一样服帖柔软,他低着脑袋点了点。
洗完漱,躺到床上心脏都还没慢下来。
沈关砚摁着心口,开始琢磨花胶汤的用料跟火候。
虽然他很会熬汤,但其实不经常进厨房熬,因为沈书雅不许。
哪怕住到傅家,傅启卿很喜欢喝他的汤,沈书雅也坚持原则,最多三个月让沈关砚进一次厨房。
她对傅启卿说的是,厨房刀具多,容易伤到沈关砚的手,而他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很金贵。
傅启卿听后也没说什么,沈关砚什么时候熬他什么时候喝,从来没强求过。
但沈书雅对沈关砚又是另一套说辞,这番说辞才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山珍海味再好吃,天天做也会变成猪食,那个做山珍海味的也会变成拌猪饲料的。以后厨房你给我少进,把自己看值钱一点。”
沈关砚一向听沈书雅的话,在傅家住了三年,他进厨房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每次沈关砚进都是给傅启卿炖汤。
他炖一次,傅启卿给沈书雅的生活费就会加一些,但这仍旧没有动摇沈书雅。
沈书雅从来不教沈关砚怎么引诱男人,她只教沈关砚怎么不把男人当回事。
所以他无从判断裴云斯给他的方法好不好,直觉是有点不对劲。
沈关砚左想右想也不敢轻易尝试。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