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都是一副“快快快我有秘密快来问我”的,期待而又兴奋的表情。
路行雪偏不问。
像他跟主角两人为什么不受影响这种问题,不用问他也知道答案……他们一个是反派逆袭而成的主角,一个是带着系统外挂的穿越者。
这能跟普通人一样么?
路行雪让引觞退出去,自己跟扶渊继续深入黑雾区。
那种感应越来越明显,终于,扶渊停下脚步,而路行雪也看清前方的情形。
如果说之前看到的地方是古战场,那么现在出现在路行雪眼前的,就是一处古老祭坛。
古老而残缺的祭坛,四面角塌了一半,东南坍塌的地方可以看见累累白骨,中间是个巨大的血肉池,里面沉浮着无数残缺尸体。那些尸体被池子里面的黑血腐蚀,慢慢地从皮肤肌肉到骷髅,都化为血池里的血。
这个祭坛不知存在了多久,看起来年代久远,又一片废墟模样,然而血池却一直在用的样子。
不仅有看着新死的尸体,转化的血水冒着诡异的黑泡,从祭坛中央往外扩散,流经一道道凹槽,组成一个庞大而诡异的法阵。
这个祭坛很大,挡住了去路,祭坛之后的地方看不太楚,但给人一种非常危险而诡异的感觉。
路行雪看到这个祭坛中央的血池眉心微蹙€€€€难道之前那些被扔去鬼哭涯的尸体,全都投进了这个血池?
怎么看都像种邪恶的献祭,如果被洗雪城其他人知道,他这个城主只怕恶名更甚。
而且€€€€路行雪微微垂下眼眸,抬手住自己心口位置。
他似乎跟此处的祭坛存在某种关联,之前感应的源头就在这里。
路行雪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反正如果换成其他人看到这祭坛肯定厌恶忌惮,但他好像没有什么反感,但也谈不上喜欢就是。
“果然,封印已经很脆弱了啊。”扶渊淡淡开口,路行雪听出几分幸灾乐祸,不由抬头向他看去。
扶渊垂眸与路行雪对视,嘴角挂着浅笑,“城主大人明明一直在维护封印,守护整座洗雪城,如今却被自己护着的人围杀,不知现下心里是何想法?”
路行雪哼笑一声,“你知道的倒挺多。”
扶渊一脸自然地点头,“我还知道更多,城主有想知道的,不妨问我。”
路行雪懒得搭理他,拍拍人手臂示意自己要下地,扶渊从善如流地将他放下。
落在地上时,路行雪双腿一软,差点就直接坐倒在地上,还是扶渊拉了他一把。
“城主大人这般娇弱,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让扶渊代劳。”
路行雪借着这人手站稳,望着前方祭坛,随口回了句,“好啊,我想去那血池洗个澡,不如你替我先体验一翻。”
扶渊笑容微顿,仔细打量路行雪的脸,见他似乎真有此意,再次慢慢笑了起来。
路行雪倒也不算全然唬他,那法阵给他的感觉隐约有些熟悉,但又好似并不完整,他想凑近去观察。
当路行雪正要踏上祭坛时,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他绊倒了,膝盖直接磕地上,擦破一块皮,鲜血流了出来。
那血落在祭坛上,瞬间被祭坛吸收,下一瞬,沉寂的祭坛似乎活了过来一样,灰扑扑的景象慢慢褪去,散发出淡淡的血红光芒。
路行雪仿佛被吸在祭坛上,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他无法站起来,膝盖处的血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全都被祭坛吸收。
他本就苍白脸色,这下更是惨白到极点。
好在扶渊发现不对,及时将他从祭坛一把抱起。
在扶渊抱起路行雪时,路行雪感觉那股莫名吸力消失了。
“城主大人如果嫌洗澡时的血水不够,倒也不必从自己身上抽取。”扶渊调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路行雪此刻虚得很,头还有点晕,不太说得出话来,只瞪了他一眼。
扶渊被瞪一眼,微微挑眉,不甚在意地笑笑,然后将视线转向祭坛,表情微敛,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鬼哭涯的封印他不是很清楚,每次他跳下鬼哭涯重返人间时,鬼哭涯的黑雾都已经扩散开来,附近许多城池都遭了殃。
如果不是有大能者纷纷出手镇压,包括洗雪城在内的很多城池,或许就要沦为鬼域了。
垂眸再看一眼怀里虚弱得好像随时会死去的人,扶渊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没想到这病弱而残暴的美人城主,似乎跟鬼哭涯的封印有关€€€€那些正逼迫他的世家和城民们知道吗?
路行雪他自己……知道吗?
扶渊眼中笑意加深,闪动着看好戏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通过传音石传了进来。
“路行雪,速速出来送死!”
“河伯在我手里,想保他性命,就交出城主宝印!”
第20章
路行雪和扶渊从黑雾区出来时,便看到外面的空地上围满了,仿佛之前小院的情形再现,但人却翻了好几倍。
扶望海与郦家家主以及郦夫人等都在,前排站着的都是世家子弟,后面则跟着洗雪城的城民,一个个拿着各种武器,看起来正义凛然得很。
路行雪第一眼看到河伯,那个因为他病重而去千里之外寻药的老仆。
此时被绑在一根木柱上,哪里有半点金丹修士的样子,身上伤痕累累,头发花白,乱糟糟披在肩头,比普通老人还不如。
这些人竟在短短时间内在此搭了个刑台,台上竖起根木棍,河伯就这样双手吊起在木柱上。
路行雪微微眯了下眼睛,看出这是在刻意模仿城主府的刑台,河伯此时被吊起的姿势,跟以往城主府对囚犯行刑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而在几步远,浑身是血的少年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呲牙发出低沉嘶吼,死死盯着守住河伯的那些人,而这些人也如临大敌,抓紧武器与少年对峙,生怕他再扑过来。
在他身周,则倒着好几具尸体,死者无一不是胸口开出从此血洞,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在路行雪走出黑雾时,引觞像听到主人脚步声的小狗,耳朵抖了抖,刷地一下来到路行雪身边,带着口腔声音委屈地道:
“城主哥哥,他们……伤河伯,引觞……救不了。”
当看到扶渊抱着路行雪缓缓从那片诡异的黑雾里走出时,外面的人像是吓了一跳,又像是松口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路行雪身上。
而在如此万众瞩目下出场的两人,好像一个比一个习以为常,表情淡定地看不见眼前这一堆人似的。
路行雪让扶渊把自己放下,半边身子靠在青年身上,勉强站立好。
摸了摸引觞的头,笑了笑,轻声道:“你做得很好了。”
想来这短短时间里,引觞已经恶战一场,身上添了许多伤,天真稚然的面孔也溅上星星血渍。
路行雪顿了顿,拿袖子擦去少年脸上的血,少年便如同得到子最大的夸赞,满足而欢喜地朝路行雪笑起来。
充当人形靠柱的扶渊,静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眸色微深,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
“路行雪,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束手就擒!”
黑压压的人群将这片空地堵了个水泄不通,看到路行雪现身,最初的骚动过后,最先开口的是郦家主。
郦家已经跟路行雪彻底撕破脸皮,若这次不能将路行雪彻底解决掉,那洗雪城将无郦家立足之地。
郦夫人带着儿子站在自家兄长身边,被路行雪这个病弱继子打压这么些年,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现在,反对路行雪的可不只几大世家,还有整座洗雪城的百姓。
“行雪,我知你久病缠身,性子难免偏激了些,可没想这些年你行事越来越过分,稍有不合心意便要杀人泄愤……”郦夫人声音柔柔的,目光从路行雪身上瞥向他身后,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暗色。
“你身后那片禁地,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者尸体。”
她一副慈悲伤怀的模样,说完抬起衣袖轻轻按了按眼角。
许多人听了她的话,脸上显出愤恨之色,死列盯着路行雪,恨不能现在就上前杀了这残暴之徒。
扶望海的视线在路行雪和扶渊身上来回移动两圈,开口时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路行雪,落到今日下场,全是你咎由自取……洗雪城不可一日无主,而你显然,已经没资格担任洗雪城之主。”
路行雪谁都没理,他望向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河伯,心中叹息。
他虽不在乎自己身死,但身边之人因他而死,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河伯……”
路行雪一声轻叹,河伯眼睛微微睁大,嘴唇颤抖着,吃力地张开口:
“城主……老奴、老奴无用,没有找到药。”
他原本是去替城主找药,却不想了这些人利用他急于救城主的心理,接连设下圈套,引他上钩。
金丹期虽可在洗雪城称无敌,可他们请来了同样金丹的强力外援,再加上自己的金丹本就是取巧得来,激烈交战下,隐患爆发,他最终失手被擒。
如今,竟被用来威胁城主。
实在罪该万死。
小姐,阿海辜负了您的嘱托,没有保护好小主子,您交待的事情也没做好……还是那么的无用啊。
河伯颤巍巍抬头望向天际,虚空中似浮现一张热烈明艳的容颜,那浅浅笑容,却比太阳还耀人双目。
路行雪看出河伯状态很差,两个人简直像在比赛,谁会先将棺材外的另一只脚也迈进去。
“把河伯放了。”
路行雪瞥了眼扶望海等人,声音有点虚,要不是这些世家之人都是修行之人,耳聪目明,隔着这么一段距离,恐怕都听不见。
那边立马有人嗤笑出声。
“路行雪,你还以为自己是城主吗,随便说句话别人都要听?”
“现在可没人买你这个‘城主’的账,城主府的护卫都死了,这个替你杀人满手昨因的恶仆也被擒……你身边还有谁?一个小傻子,还是一个被你挖去灵骨的废人?哈哈。”
小傻子用冰冷看死人的目光看过去,“废人”则淡淡瞥过去一眼。
那人不知为何,笑声顿时卡住,背后串起一股凉意。
路行雪没有理会旁人的叫嚣,视线直直看向扶望海。
虽然今日之局有多方势力推动,但眼前能做主的,怕是只有这扶家家主。
“河伯只是听令行事,你们用他逼我现身,现在我来了,放他走。”
扶望海还没说话,河伯已经激动地浑身颤抖,老泪纵横,“是老奴害了城主啊,老奴没有保护好城主,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小姐……”
扶望海瞥了眼路行雪旁边的扶渊,不由皱了皱眉,随后对路行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