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修真者,他们的魂魄比普通人更强,没有那么容易被染污,甚至可以调动灵力净化。
然而,当碰到一缕黑气后,这些修真者浑身一震,一个个瞪大眼睛,露出惊愕之色。
这、这跟上次的黑气不同……
不等细想明白,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惊得台上等人纷纷看过去。
只见郦夫人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正惨叫不已。
“娘,娘你怎么了?!”
路远脸色大变,赶紧跑过去想扶住自己娘亲,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郦夫人,却被郦夫人“啪”地挥手打开,猛地欺身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贱人,你该死!你明明都死了,为什么南哥还放不下你?!”
“你死了,南哥就是我的了,以后这洗雪城的城主,也只能是我和南哥的孩子的。”
这一翻变故惊呆众人,郦家主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要分开两人。
然而这一刻郦夫人的力气大得出奇,掐得路远脸色涨红,任凭怎么掰都掰不开她的手。
她双目泛红,透着癫狂,整个人看起来都疯魔了,死死掐着路远的脖子,身体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微微颤抖着。
“哈,你以为南哥是真的爱你吗?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南哥不过是看中你宗主之女的身份罢了,所以才费尽心思地娶你。”
“贱人,明明心里头装着别的男人,却偏还要嫁给南哥。”
“所以你最后死了……男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爱着别人,尤其是南哥那样的人……得不到的,宁愿毁掉。”
“哈,姬鱼容,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里的。”
郦夫人越说越兴奋,表情扭曲,掐得路远快要断气。
“娘……”路远艰难地从嗓子挤出一个字,郦夫人微微一怔,郦家主趁此机会一把将她掀开,将路远解救出来。
路远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此时却顾不得自己,而是满脸震惊地望着郦夫人,被她刚才吐露的话惊住了。
不仅他,其他听到郦夫人话的人,也都一个个或震惊或惊疑不定地望过来。
世人都知道鱼容夫人是为救洗雪城百姓,自愿奔赴鬼哭涯,以自身血肉为祭,镇压了鬼哭涯之乱,重新修补了封印。
可刚才听郦夫人的话,鱼容夫人的死有蹊跷?
还可能跟已经死去的前代城主路天南有关?
一些人的视线不由自主望向路行雪,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路行雪此刻倚在扶渊身上,靠着扶渊的支撑才保持着站立,脸色看着有些白,但神情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扶渊望着路行雪的眼神有些担忧。
别人不知道,只有他最清楚路行雪此刻的身体状况,强行发动这种大范围的黄泉领域,已经超过身体能承受限度。
他现在几乎是将路行雪整个抱在怀里。
他可以将路行雪抱起来,替他做剩下的事,但路行雪想自己做,他便在旁看着。
路行雪低垂着眼眸,“看来还不够。”
他声音不大,但高台上的人都能听清,正当众人猜测路行雪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天空猛地更加暗下来,原本看着分散的黑气骤然增加数倍,纷纷往在场之人身上飞去。
几乎每个人都吸入了一缕黑气,那些比普通人强的修真者,更是被几团黑气包裹着,钻入好几缕。
一下子,西郊仿佛变成炼狱,除了路行雪与扶渊,几乎再没有能站立的人。
那些人或滚或爬或跪,口中凄厉地哭喊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所有人好像都陷入极度的恐惧中,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一个个满脸惊恐,流露痛苦之色。
扶望海与郦家主等人,全都跪倒在地,不住朝着某个方向磕头。
“你们别来找我,动手的是路行雪,我只是故意把你们送去城主府,但最后下令杀你们的,是路行雪啊!”
“我也不想的,我不是故意要抽去你身上灵骨的……那些灵骨我只留下一份,其他都上交了。”
“真正动手的是路行雪,跟我无关,跟我无关啊,我只负责寻找合适的目标,你们要报仇就去找路行雪啊!”
更远处,那些百姓仿佛也全都陷入疯魔中,要么跪地疯狂忏悔着什么,要么大喊大叫似乎看到什么极度可怕的景象,甚至不惜自残。
一片人鬼难分众生相。
幽冥黄泉开,魑魅魍魉现。
路行雪望着眼前一片诡异的景象,眸光淡然,无喜无悲。
第49章
路行雪在炼化那枚黄泉印记后, 便跟黄泉之门产生了一定联系,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可以说是黄泉之门的主人。
不, 更准确来说,是黄泉之门的看门人。
他的灵魂强度虽然足够,但肉身太弱, 根本撑不起黄泉之门这种层次的存在。
偶尔开一下黄泉领域,制造一个弱化不知多少倍的超低配版黄泉,已经算他天赋异禀, 超常发挥了, 想要更进一步,除非彻底解决他身体的问题, 靠修炼把□□的强度也提升上去。
强度暂时无法提升, 但他可以开发下种类。
上次用黄泉领域, 只是给扶渊起到一个加持作用, 同时对其他修士进行减幅。
而这一次, 路行雪从刀山火海的地狱得到灵感,让所有身处黄泉领域中的人, 瞬间被拉入地狱, 心灵受到拷问, 吐露自己这一辈子所犯的罪业。
他们能看到那些罪业缠身的人所受的可怕惩罚, 自己也会根据罪业轻重,遭受不同酷刑,受刑的同时嘴里不停忏悔。
当然,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假象迷惑, 毕竟路行雪毫无修为,全靠灵魂之力强撑着。
对于那些修为比较高, 或者心性比较坚毅的人,所受到的影响就会轻一些。
比如明泽,他此刻跪倒在地,咬紧牙关,额头满是冷汗,正竭力对抗着路行雪的黄泉领域。
虽然也失去了战斗力,但好歹守住灵台一点清明,没有涕泗横流地忏悔。
当然,这也跟他本性不坏为人正直有关。
再比如那些世家,虽然基本都跪下来忏悔自己的罪行,但也有例外。
那就是扶望海。
扶望海有筑基后期修为,心性更是比明泽这样的宗门年轻弟子更加狠厉深沉,虽然此刻也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却咬紧了牙关死不说一个字。
这么多年来,发生在洗雪城的事情,多半都有扶望海的身影,论心计城府,其他世家家主加一起都打不过他。
不过没关系,路行雪重点关照他。
倒不是看在扶渊的面子上,而是这人背后搞的小动作确实有点多……嗯,对,就是这样。
扶望海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撑不住。
眼睛里闪过挣扎、嫉恨、恐惧……看得出来他抵抗的力度越来越小,好似慢慢陷入一个可怖梦境。
“大哥……别怪我,你不死……我如何能有出头之日……”
原本对场上发生一切漫不经心的扶渊,忽然抬眸,将目光从路行雪身上移向高台。
扶望海跪在地上,身体好像压着座山似的,怎么爬都爬不起来,只能拼命地一点一点抬起头,望着虚空某处,双目中流露出极其强烈的恨意,却又夹杂着深深的畏惧。
“只要你在,就没人能看得到我……凭什么,我也是嫡子?”
“是你太张扬了,压得太多人抬不起头,挡了太多人的路。”
“扶天都,你死得不冤,休要怪我……”
扶望海话还未说完,身形一晃,整个人忽然飘在半空,一道道黑影化为五指紧紧掐住他的脖子。
扶渊张开一只手,凌空掐住扶望海的脖子,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化作冰寒。
“扶望海,你不配提那个名字。”
不知是濒临死亡的痛苦,还是记忆深处被唤配的某种恐惧,竟让扶望海短暂清醒过来。
“像,太像了……”他怔怔望向扶渊,一时间忘了脖子被掐住的痛苦,“同样可怕的天赋,哪怕被挖去灵骨竟还能成长到如今这种地步。”
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一变,嗓音嘶哑难听地笑起来。
“可这世间难容绝世天才,你父不过三十便殒落……扶渊,你如今摈弃正道,与邪魔为伍,又能活到几时呢?”
“哈哈哈……咳咳……”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笑没几声又不断咳嗽,咳了两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大,眼珠子几乎快瞪出来。
扶渊一点一点加紧手中力道,面无表情望着飘在半空的扶望海,眼神幽深,眸中一点点黑气弥漫。
“我活到几时不要紧,但你很快就要死了……”
扶望海死命抓住自己脖子,想要扯开那黑影化成的手,但却只是徒劳。
而扶渊也没有一下子弄死他,只是一点点增加力度,像戏耍耗子一样,眼神越来越冰冷,好像有深渊即将醒过来。
忽然扶渊感觉手背一暖,有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他手背,他垂下眼眸,对上路行雪的淡然平和的眼神。
低头与路行雪默然对视片刻,扶渊忽然咧嘴一笑,“城主是想我放过他?”
他看得出来路行雪今天并不想取人性命,虽然阵仗弄得很大,但到现在一个人没死。
这位穿越者,虽然看起来颇为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却也不大喜欢夺走别人的命。
这样想着,忽然心中有些寂寥索然。
他今天不一定要取扶望海性命€€€€毕竟以前杀过太多次,杀与不杀都不太提得起劲€€€€如果路行雪阻止他,倒可以看看他想做什么。
禁锢扶望海的力道松了些,飘浮在半空的身体“砰”地砸落在地上,跌得扶望海气血翻腾。
只是没人在意。
路行雪握住扶渊的手,见他不再一副煞气翻滚毁灭一切的架势后,便将视线转向跌在地上的扶望海身上……只是握住扶渊的手忘了松开。
“扶望海,你罪业满身,看来是真不怕死后下地狱啊。”
“下地狱啊?……哈哈哈,俗话说鬼也怕恶人,这世道又怎是地狱可比?”
扶望海一点没被吓住,反而大笑起来。
此时其他地方的声音已经渐渐弱下去,其他人要么失了神智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要么就是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路行雪将更多精力拿来对付扶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