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很多天材地宝去哪里找,也知道很多治疗身体的功法,可是这些对路行雪来说却作用不大,就像之前的魂元果,也只是起到暂时保命的作用。
扶渊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延缓路行雪的寿命,但却无法彻底根治,当他手段用尽之后,便无法延缓哪怕一天路行雪的命。
意识到这点后,扶渊心头罕见地升起一丝恐慌。
这个世界的覆灭也只在他反手间,难道他想留一个人的性命,竟会做不到吗?
路行雪感觉还好,这次发病比之前在洗雪城时都要轻些,他感觉自己躺个几天就能撑过去。
而在洗雪城时,不发病时都得坐轮椅,发病时更是生不如死,也让别人生不如死。
“不要紧的,只是我来雪月宗本为查探我娘亲的事情,可雪月宗的弟子要么完全不知道,要么讳莫如深,几天来一点线索都没有。”
路行雪说完又咳了声,眉宇间有点倦意,神色恹恹的,显得很没精神。
路行雪最开始直接问系统,毕竟系统号称有最全的数据库,结果系统翻遍数据库也没找到有关姬鱼容的信息。
系统的数据库本是为主角而存在,当剧情走到这里早已与既定剧情偏离,数据库也跟中了病毒一样,出现成片成片的乱码。
系统每天忙着杀毒破译乱码,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宿主,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路行雪也没把希望寄托在系统身上,他想着找机会见见宗主,到时问问,如果对方不说,少不得要请对方下黄泉,与女儿亲自见上一面。
见到那种状态的姬鱼容,路行雪不信一个做父亲的会没有丝毫动容。
如果他赌错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放弃温和路线,彻底走上敌对的道路。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也还姬鱼容一个公道。
至于最后自己的结局,他不是很在乎……这破烂身体能最后废物利用一把,便算不枉此生了。
路行雪心中打定主意,所以虽然这两天虚弱得有的一拼,却表现得很淡定。
他淡定,却不知扶渊心中正烦躁着,很想毁灭点什么看看。
可惜他虽然轮回过那么多次,每次都是打打杀杀为主,从来没想过走剧情解谜。
就算无意间触发过很多剧情,但姬鱼容是个死人,他之前的轮回没有去过黄泉,自然更没见过姬鱼容了。
现在看到路行雪躺在病床上犯愁,扶渊就不得不压抑自己在雪月宗大开杀戒的冲动,尽量用正常人的逻辑来思考解决办法。
“或许我可以去藏书阁看看,那里不仅存放有雪月宗的修行功法,也有很多记录,说不定就有姬鱼容的资料。”
路行雪看着他问:“藏书阁?那不是只有本门弟子才能进的吗?你怎么去看?”
扶渊一脸自然地答道:“我可以偷偷潜进去,不让人发现。”
路行雪:“……”
好吧,这个“正常人的逻辑”看来也不是那么正常。
路行雪在床上躺了两天,不知是适应了还是这次发病真没以前严重,他勉强能下地,还能自己走几步。
一步一步挪到小院外,没有看到扶渊,路行雪也没太在意。
来到雪月宗后,扶渊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路行雪身边,只有在晚上路行雪睡着后会消失一段时间。
路行雪夜间睡得并不安稳时常醒来,发现扶渊不在身边后也没做什么,依旧闭着眼睛睡觉,而扶渊也会在不久后回来。
像这种白天不在的时候比较少,一般也是趁他睡觉时离开一小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路行雪从不过问扶渊消失的时候去做了什么,正如他要做什么,扶渊也不会问,只是陪在他身边,尽自己所能地帮他而已。
路行雪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四周的篱笆攀上了绿藤,开着很多紫色红色的小花,阳光下随风轻轻摇曳,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别说这小院虽然地处偏远,但胜在僻静,景色也不错,稍微打理下便更显精致,看得出当初修建这座小院时应当是花了些心思的。
路行雪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快要睡着的路行雪猛地睁开眼睛。
自打路行雪住进这里,这个小院只有扶渊进出,但路行雪能听得出扶渊的脚步声€€€€很显然,来的这个不是。
路行雪抬眸看向院门口,便见一抹青色身影急匆匆出现,看穿着,那是雪月宗弟子的服饰。
那人闯进小院看到路行雪,脸上浮现愤慨之色,双目冒着仇恨之火,咬牙问道:“你就是路行雪?”
路行雪瞥了来人一眼,判断来者不善。
他没有作声,而那人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锵”地拔出剑来,咬着牙根满是怨恨地道:
“路行雪,我弟弟丧命于你城主府,既然你送上门来,今日便要你替我弟弟偿命!”
说完也不管路行雪是不是修行之人,与宗主又有着什么样的血缘关系,挥剑刺了过来€€€€这一刻,他只想替惨死的弟弟报仇,哪怕事后被逐出宗门也在所不惜!
路行雪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刺向心口,他坐着没动€€€€不是不躲,而是根本躲不开。
然而剑尖没有刺到路行雪心口,刚靠近路行雪时,猛地一道黑雾闪现,将那人震了开来,长剑握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那人捂住胸口,嘴里吐出鲜血,一脸惊骇地望向路行雪。
他以为路行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想要杀死路行雪报仇很容易,只要避开那个叫扶渊的人,挑路行雪落单时下手就行。
可刚刚那股黑气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防御法阵吗?可他从未见过冒黑气的防御法阵啊。
“果然只会搞些旁门左道么。”那人吐出口血,咬了咬牙,满脸狠色地祭出柄飞剑,他操控地不是很熟练,额头一下便冒出密密麻麻汗珠。
“我看你能防几次,路行雪,今日你非死不可!”
话音未落,习剑直往路行雪飞来。
依路行雪现在的状态,如果开黄泉领域,只能加速自己死亡;可如果不用,那下一刻就要丧命于飞剑下。
不等路行雪做出选择,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两指夹住那柄小小飞剑。
“哦,你要谁非死不可?”扶渊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眼神却冰冷到极点,只见他两指一夹一甩,那柄飞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向它的主人。
“扑哧€€€€”
飞剑插进胸口,几乎是挨着心脏刺入€€€€这当然不是扶渊失手,而是他不想就这么干净利落地让此人死掉。
身形一晃,扶渊已站在那人面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是来给弟弟报仇的?我敬佩你们的兄弟情深,可惜这仇你是一辈子都无法报了。”
那人被掐得眼睛暴凸,双手用力去掰扶渊的手,但那只手却跟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扶、扶渊,你的灵骨也是被他抽掉的,为、为何你还要站在此人一边,助纣为虐?”
扶渊冷冰冰的神情霎时回暖,转头望向坐在躺椅上的路行雪,更是扬起春风般的笑容。
“我愿意,就是再挖我的心头血,我也给。”
那人眼睛瞪得很大,不敢置信地望着扶渊,大概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你、你€€€€”
“我和阿雪之间的事,不是你们能够理解的。”扶渊收回视线对着那人微微一笑,手指缓缓收紧。
“我送你早点去见弟弟,不用谢我。”
“且慢!”
“扶渊道友,还请手下留情。”
就在扶渊准备送这人下黄泉时,刷地一下院子里又多了一人。
第55章
来的是名中年修士, 落地第一时间没有去看危在旦夕的雪月宗弟子,也没看扶渊,而是快速向坐在躺椅上的路行雪瞥去一眼。
路行雪注意到这点, 眉头微蹙。
这个小院自他跟扶渊住进来后便与世隔绝了一样,今天倒是热闹了,来了一个又一个。
中年修士朝扶渊拱拱手, “在下姬明堂,雪月宗执法堂长老,还请将这名弟子交给由我带回执法堂处治。”
姬明堂说着转向被扶渊扣在手里的雪月宗弟子, 沉下脸来道:“在宗门禁止伤人杀人, 我看你是把宗门的规矩全都忘了,即便扶渊道友此次放过你, 你也逃不过执法堂惩戒!”
扶渊仿佛没听出他意有所指的话, 手依旧放在那名弟子脖颈没松开, 笑了笑没说什么, 而是望向路行雪。
路行雪坐着没起身, 只是稍稍坐正身体,目光落在姬明堂身上。
姓姬?看相貌与自己还有几分相似, 莫非是哪位血亲?
那名弟子看到姬明堂出现明显瑟缩了下, 但很快, 内心的仇恨与委屈很快压倒对长老的敬畏, 不顾还被扶渊扼住命脉,冲姬明堂嘶吼道:
“明堂长老,我弟弟被路行雪生生抽去灵骨, 最后受刑而死……他才十五岁, 就这么惨死在洗雪城,我做为兄长想替他报仇有错吗?”
姬明堂闻言脸色微变, 看向路行雪的目光便有些复杂。
这外甥他是第一次见,看着病弱是真病弱,但似乎也是真残暴……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姬明堂收回视线,脸色稍显严肃看不出内心想法,只是开口说道:
“不管你与他有何仇怨,如今你们身在雪月宗,就要守雪月宗的规矩。”
他着重强调“规矩”两字,路行雪自然听明白他言下之意,看向扶渊点了点头,扶渊哼笑一声将人甩开,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差点跌倒。
“明堂长老,既然提到雪月宗的规矩,那扶渊想问一句,我二人算是雪月宗什么人,阶下囚么?”
姬明堂又看了路行雪一眼,沉着脸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二位……是我雪月宗的客人。”
之用胥游要带回路行雪时,口口声声说是要问罪,但路行雪来了雪月宗后,一没囚禁他,二没人来审问,只是把他丢在犄角旮瘩不闻不问。
要不是有这一出复仇,或许还是没人会出来见他。
“明堂长老,贵宗真的把我当客人吗?”路行雪忽然开口问了句。
姬明堂转头看向他,目中神情很是复杂,有怀念,有歉疚,还有更多复杂情绪,他微微皱眉望向路行雪,表情比对着扶渊时更缓和些。
“你……你叫行雪是吧,来了雪月宗不必拘束,可以把雪月宗当成……当成你的家。”
扶渊嗤笑一声,“这么不受待见的家,回不回都一样吧。”
姬明堂脸上闪过恼怒,想要斥责扶渊,脑中闪过路行雪这几天的待遇,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脸色有点难看。
扶渊却不管他脸色怎么样,开口说道:“既然明堂长老让我们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而刚刚我们在‘自己家’险些被刺杀,怎么也该补偿些吧。”
姬明堂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没想到眼前这小子是个不要脸的,别以为听不出他话语里的讽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