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卡把他青涩害羞的反应看在眼里,戏弄似的凑到他耳边,柔声道:“要不要去我房间?”
叶映庭大脑一片空白,而艾莉卡已经牵住他的手,引诱着他走远。
艾莉卡的房间在下一层,和他们住的海景阳光房没法比;这里的窗户只有小小一扇,一个房间却摆了两张床,待门一关,空间显得尤为局促。
叶映庭第一眼就落到了她的床上€€€€别误会,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床上会摆那么多照片,粗略判断至少上百张。
不仅是和他们几个的照片,还有很多陌生人的;背景全是在这艘游轮上,甲板、露天泳池、活动室、餐厅、走廊……令人不得不怀疑,她这整整几天的时间都用来找人合影了。
合照的对象以年轻人为主,男女皆有,找不出什么共同点。
拍照就算了,他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把全部照片洗出来。
叶映庭随便拾起一张她和其他男人的合影,说道:“这些人都是你新交的朋友?”
难道她是妓/女?叶映庭不敢肯定,她尽管放荡了些,但气质着实不像;而且谁会留嫖客的照片。
艾莉卡脱了针织外套,裸着两条纤秀的手臂,靠在桌边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地回答他:“不,这些是要交给客户的资料。”
“资料?”叶映庭不解。
“嗯,我在一家俱乐部工作,客户每次来,我都要提供资料给他们,让他们挑选心仪的猎物。”艾莉卡把烟摁进烟灰缸,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尊金羊摆件。
留给叶映庭思考的时间太短了,他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却是另一次跟着陌生女人回她的房间。躁动的荷尔蒙和艳遇的幻想蒙蔽了他的心神,以致事情突生变故时他不能及时觉察其中的危险。
艾莉卡慢悠悠地转过来,笑得娇俏甜美。
在他尝试把俱乐部、客户、猎物这些词串联到一起得出合理解释的时候,那尊金羊已经砸中了他的太阳穴!
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迷蒙的视野里出现艾莉卡的双腿,然后是开柜子,撕胶带的声响。
叶映庭感到热流从头侧的伤口涌出,他想要爬起来,但剧痛使他晕头转向,失去对肢体的控制力;艾莉卡一脚踹倒他,跪坐到他的胸口,用撕好的胶带封住他的嘴。
她拍打他的脸,说:“男人啊,不管多少岁,都是这副德行。”
郁臻吃着爆米花,聚精会神地看着银幕。
这电影比他预想的有意思,片中是大学课堂,几个学生正在就“恐怖电影是否该为现实中的暴力行为负责”进行辩论;话题时而歪到“续集电影能否超越第一部”上。看到唇枪舌战的金发女孩嘲讽男同学“是啊你品味真有够差”时,郁臻轻笑了一声。
坐在他左边位置的严谌看他笑了,问道:“你也不赞同吗?”
放映厅总共也没几个人,他们又坐在角落,轻声说话问题不大。
郁臻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不赞同什么?”
“《异形 2》好于《异形 1》”
“我这里,异形只有1和前传,没有后面的234……”郁臻把爆米花放到严谌怀里,说,“我去下洗手间。”
严谌:“好。”
郁臻走出放映厅后,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径直回了客舱。
电影有的是机会看,身边有个烦人家伙更影响心情。他真怕看完了电影,对方还约他去喝一杯什么的,还是早点溜掉好。
烦人烦人烦人。
摆脱了包袱,他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并细心地锁好房门。
但他立刻发觉了反常之处€€€€他的房间,有其他人进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杜€€:两章过去了,老婆竟然一点没想过我。
郁€€很难追€€臻:神经病退散!( ̄^ ̄€€)
第41章 猎杀俱乐部(三) 你可比他好玩多了
出于个人原因, 郁臻出远门总会带上一瓶石膏粉末。
他幼年时有过一段阴暗的经历,导致他习惯独处;每当独处的时候,他又会变得疑神疑鬼, 在门锁上格外小心。尤其酒店旅馆这类鱼龙混杂的地方, 长途交通工具也不例外, 他会特意嘱咐自己的房间不需要每天打扫。
今天他离开房间前, 在门缝、客厅、床边、落地窗前、浴室入口以及很多角落, 分别撒了一层石膏粉;粉末细成灰, 极容易擦碰飞扬,只要有人进来, 开门时带起的微风, 走路时鞋底与地面的震动,势必会破坏粉末的痕迹。
稍不留神踩到上面, 留下的不止鞋印,粉灰会被足迹带得到处都是。
除了他自己, 没有任何人能完美避开。
趁他不在时潜入他房间的人, 行事谨慎,且经验颇为老道;因为门缝和窗前的石膏粉保存完好, 说明此人在开门后并未着急踏入, 而是先细致地检视了地板。
如此谨小慎微,是小偷的可能性就很低了,起码是大盗水平。
他检查了自己的行李,没有被翻动过,一件东西也没少。
这艘游轮为保留复古的情怀, 客舱门锁仍然采用射频识别, 也就是手环或房卡, 安全性一般;为此每个房间都配备了一只保险箱, 密码由入住客人自己设置,客人退房后保险箱将恢复初始密码。
郁臻的重要物品是随身携带的,不过他也没几件称得上贵重的物品。
他站在卧室里,勘查自己撒下了石膏粉的几处,唯有床边的灰蓝色地毯上有一圈浅浅的鞋印,周围落着散碎白灰。
€€€€那个人踩到粉末后,跺过脚并用手清理了地毯,但鞋印只会变淡,不会消失。
对方的目标明确,进入房间,直达卧室,却没有在卧室随意走动,逗留时间也不长,除了这处脚印算马失前蹄,整体行动干脆利落,思路清晰。
郁臻根据鞋印模拟那人的站位,站好后正对着墙壁的一幅挂画,这幅作品是用废弃材料拼贴的装饰画,内容抽象,看不出特别之处。
他把画取下来,露出后面空白的墙面,就两颗光秃秃的钉子,什么都没有;画是一张钉在木框上的画布,藏不了东西。
画挂回墙上,他站在原地,思索自己忽略的细节。
不会有人处心积虑地潜入他人房间只为发呆,除非那人脑子有问题。郁臻更相信对方的行为有实际意义,只是做得隐蔽,不想被他看穿。
没有头绪,他的目光四处乱转,最后落到墙角的一把椅子上。
这把铁椅的造型漆色极具创意,不是随便能买到的寻常家具,邮轮在高级套房摆放艺术品也是刺激客户消费的手段。
郁臻蹲下身,歪着头视线与椅子座面平行,涂了绿漆的座面泛着油亮的光,一些细微粉尘黏在上头,他用手指蘸起碾了碾,是他撒下的石膏粉末。
他把椅子搬到床边,放在地毯脚印的位置,自己站上去。
卧室的吊顶较低,他站在椅子上面,头快碰到吊顶边缘了,而他头顶上正好是冷气通风口。
原来是这个。
他的指尖伸进合金百叶窗的缝隙里,摸索着弹簧插销的边缘,拉动小手柄,便将完整叶片拆卸下来。
郁臻垫起脚望进黑漆漆的管道,这样想看清楚是件吃力的事,于是他把手放进去摸了摸。
他摸到几粒骰子形状的小方块。
方块一共五颗,骰子大小,但六面不是点数,而是三枚小圆孔,每一粒方块有18枚圆孔。
郁臻捏住方块,对那些圆孔感到好奇。
他拿到灯下看了看,那些圆孔是空心的,被用注射器填入了细腻的黑色粉末,他拿过方块的手指因此变黑了。粉末可以搓掉,他放到鼻尖闻了一下,没有特殊气味,需经过化验才能分析其成分。
这些小方块被放置于通风口内,无论冷热风一吹,圆孔中的粉末都会随着气流进到室内,再被人体吸入肺部。
迷药?致幻剂?还是损害健康的有毒物质?
他不打算求证这是什么,只为以防万一,他把所有方块装进放软糖的空铁盒里。
确认通风口内再无其他东西,他将叶片装了回去,椅子放回原位。
郁臻仔仔细细地洗了三遍手,喷酒精消毒,随后回到客厅坐到11点,洗澡上床,睡觉。
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
下午先是遇到一个拉着他拍照的自来熟女孩,然后两次遇到同一个对他莫名热情的年轻男人;再然后,有人处心积虑在他卧室放置了成分不明的粉末,希望他摄入那种物质。
能随意进出房间的,只有邮轮客舱的服务部和清洁工;他嘱咐过今天不要打扫他的房间,但清洁工想进,仍然可以进。
可是他想象不到,邮轮的内部人员出于什么目的要在他的卧室给他下药。
他是一个人上船的,假如他在自己房间里出事,警方最先排查的也是内部人员。
而且他中毒或死亡不能为他们带来实际利益,如果是迷药的话,迷晕他做什么?盗窃?
好吧,算是一种可能。
往更阴谋论的方向猜想,万一是有人冒充酒店内部人员拿到了房卡,进到这里布置了一切€€€€那会是什么原因?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那个自来熟的女孩和餐厅遇见的男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相似。
他没有证据,只是直觉,他们身上都有种与爽朗外表不符的收敛,看似直接大方的举动下是小心翼翼的刺探和故作自然的热切。
对,热切,那个年轻男人看他的眼神尤其热切。
要说是性吸引力吧,他不认为自己有那种魅力。
有部分人会因为他的外貌亲近他,觉得逗他好玩,比如傅愀;但相处下来就会了解,他本人没什么情趣,不是适合暧昧的对象。
他喜欢好看的人,可仅仅是在人群中会多看两眼的那种喜欢,他的喜欢不会发展成好感。
所以非特定对象的示好只会让他觉得烦躁,私人空间被侵犯了。
无论如何,希望明天无事发生。
在此之前,他得先平安度过今晚。既然有人潜入他的房间费心布置了一番,一定会再次进来查验成果。
凌晨3点,郁臻坐在黑暗里,身下是那把绿漆铁椅,左侧是房间大门。
躺在被窝里埋伏凶手的效率低下(他认为),而且卧室的面积小于客厅,还有床等柔软的大件家具做缓冲,极其影响拳脚发挥。
他不抽烟,不然以自己现在的姿势叼根烟应该挺帅的€€€€他嚼着软糖想。
凌晨3:45分,郁臻吃到第16颗糖,耳朵捕捉到来自门外的细微脚步声,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坐在这里的45分钟内,听到了很多次脚步声,有喝醉的、兴奋的、疲惫的和急躁的,却无一人曾在他门前停留。
而这一次,那串€€€€的步调静止在了门外。
郁臻放下软糖盒子,往嘴里塞了最后一颗蓝莓味的,只是含着,不咬。
房间门无声地解锁,甚至听不见芯片与信号感应的提示音。随着门被推开,走廊的灯光照进房间内,一缕光束落在地板上,而后裁剪出一个高高的人影。
€€€€他白天来过,凌晨的第二次潜入轻车熟路。
他轻悄地走进房间,一丝不苟地关上房门,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拢,阳台的地灯的光线洒进来,室内不是完全的昏黑。
待眼睛逐渐适应亮度,他蹑手蹑脚的走向卧室。
“嘿,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