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杜€€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手安抚着他躁动的身体,颇为无奈地说:“我又不是公猫,你再怎么勾引我,我也没办法……”
“喵€€€€”
都说了不要公猫!不要公猫!
郁臻气鼓鼓地走开, 尾巴刻意扫过杜€€的脸颊, 喵喵叫着离开了房间。
“不准乱跑!”杜€€追出来, 拽住他的毛茸茸的长尾巴。
“喵€€€€”郁臻的尾巴正是高度敏感的时期, 一被碰就乖顺地躺到在地,翻身露出白软的肚子。
杜€€将他抱回房间,放到床上,联系严医生,询问如何解决母猫的生理需求。
郁臻趴在杜€€的腿上,抻颈探头地顶那只手,要摸摸。
只听杜€€抱怨了一句:“那么麻烦啊……”
那头的严医生戏谑道:“你不用那么负责,晚上把它关到没人的房间,等发情期过了带过来做手术就行。”
杜€€:“可是它特别难受。”
严医生:“那也得忍着,记住不要随便学乱七八糟的方法用棉签捅它,那么做它容易受伤。”
杜€€:“好吧。”
“喵。”郁臻倚着主人打滚,四个爪子的指甲抠着杜€€的衣服。
不要聊了!不要聊了!管管我!
杜€€无可奈何地结束通话,搂他进怀里,揉按他的尾椎和后腿,“乖,过几天就不难受了。”
“喵呜。”郁臻钻到杜€€的衣服里,贴着人平滑细腻的皮肤,被熟悉的气息环绕,他继续打滚,指甲胡乱抓挠。
骗子骗子,都决定要给我绝育了,肚子开刀更难受!
杜€€痛得跳起来,“你不舒服就折腾我!”
郁臻趁机落到地上,一跃跳上窗台,溜出窗缝,踩着窄窄的墙体边沿逃走了。
或许是杜€€读懂了他的行为和心意,在他发情期结束后,杜€€突然打消了给他做手术的念头,而是改为给他喂抑制发情的药片。
严医生说这种药不能长期吃,最多用一年,如果不打算让他生小猫,早晚都要做手术绝育。
杜€€没明确回答,不知道暗地里在打的什么主意。
郁臻担心起自己的猫生来,他既不想肚皮开刀,也不想和公猫交/配生小猫崽。
他该如何跟杜€€沟通这件事呢?
愁死猫了。
发情是郁臻的烦恼。
杜€€的烦恼则是周末的课程,和平时大量的体能训练。
郁臻作为一只猫都觉得奇怪。
一般人除学业外的课程多是围绕兴趣和陶冶情操展开,什么音乐美术舞蹈啦,强身健体的运动啦,锻炼思维能力的益智棋牌游戏啦。
偏偏杜€€的课程内容稀奇,是近身格斗、自由搏击、实弹射击等。
郁臻想破猫头也不明白,一个未成年人学这些劳什子玩意儿有什么用。
杜€€的课皆由杜玟一手安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把弟弟训练成什么杀手特工,或是银行劫匪之类的。€€€€即便不是普通家庭,但教育方式也不必特殊化到这地步吧?
这不单单是郁臻的疑惑,杜€€本人同样感到不解:他为什么要学这些?
不过他从不刨根问底,姐姐安排什么,他学什么。
这类训练的强度和学习过程艰难万分,身体需要经过无数次摔打的疼痛,才能练就高度敏捷的反射神经和肌肉记忆力,受伤是家常便饭。
杜€€同时拥有好几位教练,每一个都十分优秀,有上百种方式把他折磨得苦不堪言。
郁臻对此深表同情,原来有钱人家小孩过的日子这么惨。
杜€€疼得不行时,也曾经反抗过,他质问自己的教练之一:“下手那么狠,你是想打死我吗?”
教练答:“这是为了让你遇到真正的危险时,有防身自救的本事,真实情况可不像训练,你还有机会顶嘴。”
杜€€:“我姐姐说的?她凭什么断定我会遇到危险?”
“有备无患,你姐姐是为了你好。”
“既然是为了防身,她自己怎么不学?”
教练道:“她学了,你不知道罢了。”
郁臻打了个哈欠,离开训练场,为判断教练的话是真是假,他特意去观察了杜玟几天。
结果是教练说谎,杜玟虽然保持着良好的作息和运动习惯,但也仅仅如此,她锻炼只为健康和匀称窈窕的身材。
哦,她还会开枪。
郁臻看见了她放在床头抽屉里的枪。
他推测杜玟不练防身术是因为她把业余时间拿来谈恋爱了。
杜€€十六岁,杜玟二十六岁,此时她的男朋友还不是医生也不是雷蒙,而是她的青梅竹马。
一位典型的享乐主义、被惯坏的富家公子哥,热衷吃喝玩乐。杜玟除工作以外的时间,都用来陪伴男朋友了。
郁臻看得出,她在应付,而且极不情愿。
杜玟竟会迁就男人?神奇。
是真爱吗?
知道杜玟不喜欢宠物,郁臻通常只躲在床底观察,不敢让她发现。
不幸的是今天杜玟的戒指掉到了床底,她跪在地毯上,一撩开垂落的床单,就和蓝眼睛的长毛猫咪打了照面。
“喵……”郁臻发出做贼心虚的叫声。
杜玟连戒指也不捡了,怒气冲冲地去了杜€€的房间。
郁臻悄悄跟过去,走廊里便听她对弟弟叱责道:“杜€€,管好你的宠物!我不想在我房间看到任何一根猫毛!”
一只白色长毛猫无声地接近他们。
杜€€身形微斜地倚靠门框,长腿支着,他刚洗了澡,头发擦得半湿,漫不经意地打量姐姐,道:“你不要在男朋友那边受了气,就回来冲我发火。”
不等杜玟回答,杜€€就偏过头,望着蹲在墙边的猫,并伸出手,“快回来,该睡觉了。”
郁臻迈着步子轻快地跑过去,跳进杜€€的怀里。
其实他是想看杜玟的表情。
杜玟并未怒不可遏,相反她在笑,她看着一人一猫,最后视线落在杜€€的手上,少年的手背印着血色新鲜的抓痕。她说:“你是受虐狂吗?别人养宠物是为了什么,你再看看你。”
杜€€无所谓道:“我觉得没关系,它打过针。”
杜玟仰头和弟弟对视,认真道:“它要是挠伤了你的脸,我就淹死它。”
杜€€看向怀里的猫,颠了颠它柔软的身体,“听见没有?你挠我的脸,要被淹死的。”
“喵。”郁臻把头埋进主人臂弯。
不想淹死!
“它还听得懂人话。”杜玟说。
“它听得懂,以后我不会让它进你的房间了。”杜€€单手抱着猫往卧室里走,他准备关门了。
杜玟仍然端立在走廊上,她望着个子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问:“阿€€,如果有一天我被人威胁了,你会像维护这只猫一样维护我吗?”
杜€€扶着门的手顿了顿,道:“你用得着我维护吗?你那么厉害。”
杜玟:“我是问你,会不会?”
郁臻昂着猫头,圆眼睛好奇地瞧杜€€的脸色。
“我会。”杜€€说,他扯动嘴角笑了笑,轻声道,“你是我姐姐嘛。”
晚上郁臻压在被子表面,呼呼大睡,杜€€却失眠了。
十六岁还是个男孩而已,睡不着会翻来覆去,揉醒它解闷。
郁臻想到杜玟的死亡威胁,不敢动爪子挠人,前肢推拒着对方的脸,不想再被亲了。
杜€€不能亲他,只好将额头埋到他的肚子,那里的毛发细柔温软,煨得脸颊暖融融的。
“我姐姐,她不高兴。”
“喵……”是的。
“她挺辛苦的,所以你不要怪她凶你。”
“喵。”她没有凶我啊!她只凶你好不好!
“我真希望她快乐。”
“喵!”你是受虐狂没错了。
“可是我的希望,向来没什么用。”杜€€翻身摔回枕头里,呢喃道,“睡觉吧。”
郁臻四脚朝天、露肚皮仰躺好一会儿,腹部还残留着对方头部的重量,然后他也翻身,踮脚走到杜€€的枕头边卧下了。
两只前爪揣在胸前,眯起眼打盹儿。
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凌晨四点,杜€€被挤得热醒了。
他的反应神经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变得敏锐异常,他知道自己身边躺了个人。
谁会大半夜跑到他的床上睡觉呢?
他的家虽然大,但住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完,他们陪伴他长大,他熟悉他们的身高体重和气息,而他身旁的绝对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小偷?
听呼吸声处于熟睡中,暂时安全。
杜€€缓慢地扭头,看向枕侧多出来的人€€€€
他瞪大了眼睛。
是个奇怪的“人”,看不出年纪,皮肤白得像山巅的初雪,额前的乌发微卷,鼻尖翘,嘴唇薄,如同上世纪流行漫画里的角色,头顶长了对粉白的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