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天气预报说有暴雨,加上前七天都平安无事,刘沉就偷了个懒,没出门。
然后就这么巧,出事了。
那次找王安之后,冷凡偷偷观察了几天,发现冷悬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才知道自己遇到骗子了。
真没想到,干这行的都有骗子!
冷凡觉得学生不靠谱,这次干脆花重金,一步到位,找了一个社会闲散人员。
也就是小混混,真的进过局子,据自我介绍手上还有好几条人命的那种。
对方自称山鸡。
暴雨如注。
冷悬撑着伞,刚走出小区门口,就在窄巷里被人拦住。
山鸡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根老大的棒球棍,进过局子的朋友都知道,这个实战起来比折叠/刀好用。
初秋的雨带着寒意,山鸡看着雨中清泠漂亮的少年,猥/琐地舔了舔唇,坏笑着走过去。
暴雨遮盖了窄巷里激烈的棍棒声。
两分钟后。
冷悬的伞被磕坏了一角,雨水顺着缺口飘进来,少年半蹲下来,漫不经心垂着眼睛,黑发半湿,氤氲着水汽的眉眼漂亮得不像话。
谁特么能想到这么能打。
冷悬居高临下看着他,音色又轻又淡,却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
“…要让我尝尝你‘棍子’的厉害?”
山鸡躺得很安详。
“…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窄巷里的小插曲,冷悬到班上时迟到了两分钟。
伞不能要了。
校服也湿了半边。
温珩皱眉,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不放心地看了又看,还要上手摸他的额头。
“你怎么了?”
“伞坏了,淋了点雨。”小竹马打开书包拿出书,语气轻描淡写。
但身体不会骗人,早自习还没上完,冷悬的声音已经微微发哑了。
因为今天下雨,大课间不用出操,大课间的时候,冷悬难得趴在桌子上。
“温珩!出来!”校篮球队的学长趴在他们班窗户上叫人。
冷悬听到一阵轻微的€€€€声,和桌椅摩擦的声音。
温珩走出去,打完上课铃都没回来。
冷悬偏头,看着他身边空空荡荡的位置。
“报告。”
这节课是语文课,小老头不满地抬了抬老花镜,盯着他:“干什么去了,上课铃声听不见?看你这一身的雨,去门口罚站十分钟。”
十分钟过去,温珩才回到座位上,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
冷悬低头做笔记,没有第一时间理他。
没到三十秒,温珩就忍不住了。
他凑过去,面无表情,语气有点别扭。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了?”
冷悬垂着眼睛:“你去哪儿了?”
温珩嘿嘿一笑,一脸神秘地打开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塑料袋,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快把它吃了。”
冷悬微微一怔,感冒药的外盒一点雨都没淋到。
温珩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杯热乎乎的老姜黑糖牛乳茶。
冷悬低头拆着感冒药,温声开口。
“你怎么弄到的?”
为了保障学生安全,外卖不许进校园,顶多偷偷摸摸在学校围墙缺口那里交易。
温珩伸出手到走道上,拧着袖口,拧出了一小滩雨水,漫不经心随口道。
“翻墙啊,外卖哪有翻墙快。”
冷悬怔了下,温珩凑过来,一脸严肃地摸摸他的额头,然后松口气。
小竹马从小身体就不好。
幸好。
“没发烧。”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中午,雨就停了。
校篮球队长从楼上跑到楼下来找温珩,兴奋道。
“温珩,学校新建的室内篮球馆开放了!贼几把大!贼几把新!去打球吗?!”
温珩皱眉,下意识捂住小竹马的耳朵,面无表情道。
“少特么开黄腔,闭嘴,去外面等着。”
温珩套上长袖校服。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小竹马生病了,需要好好照顾。
校篮球队长在门口等了好久,温珩才出来。
他屁颠屁颠凑上去:“打球吗?”
温珩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打。”
还没等他失望,就又听见温珩一本正经地问他:“你知道附近哪有卖粥的吗?”
校篮球队长:“食堂啊,白粥,紫米粥,皮蛋€€肉粥,什么粥都有。”
温珩皱眉。
病人怎么能吃这么没有营养的东西?
半小时后,校篮球队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莫名其妙就同意和温珩一起出来,坐了老远的车来这家五星级酒店,就为了打包一份海鲜粥。
校篮球队长拎着外卖,想不通地自言自语。
“草了,老子对女朋友都没这么好...”
竹马和竹马,真的会这样吗?
-
两天后,冷悬的病彻底好了。
雨过天晴,刘沉又重新开始暗中护送少爷上下学。
今天的小区楼下和以往不同,三个戴墨镜的男人鬼鬼祟祟聚在一起。
刘沉皱眉,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
他立刻报告给温珩:“少主,我觉得少爷可能有危险!”
几场秋雨过后,气温骤降,冷悬的校服里面套了一件连帽卫衣。
他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眼底划过一抹恹戾不耐。
“又是你。”
养了几天伤的山鸡卷土重来,越想越觉得丢人,他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病怏怏的初中生都打不过!
就算不为了客人,他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山鸡又叫了两个兄弟来。
他就不信,他们三个还打不过一个。
“大飞!靓坤!跟我一起上!”
刘沉睁大眼睛,下意识要开车门冲下去帮忙,却被尽职尽责的司机锁住车门阻拦。
“少爷,外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啊!”
刘沉心中无比焦急。
“让我下去帮忙!”
少爷有危险!
刘沉被困在车里,只能紧张地瞪大眼睛,隔岸观火,一种名为无力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身体。
看到三个葬爱家族举起棒球棍、铁棍和刀的时候,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忍心看了。
半分钟后。
刘沉才鼓起勇气睁开眼。
隔着车窗玻璃,他看见少爷半蹲在地上,校服袖口被他挽起,露出的手臂细而薄白,青筋隐隐。
那三个葬爱家族分别抱着自己的肚子、脑袋和波棱盖儿,躺在地上嗷嗷大叫。
刘沉张大嘴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到死都不敢相信。
刘沉人都傻了,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原来…少爷才是那个危险。
冷悬把玩着手上的折叠小刀,冰凉的刀片若即若离擦着他的脸划过,山鸡都快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