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是典型的三好学生,直觉告诉他温珩身上有一种类似校霸的流里流气。
许攸推了推眼镜框,低头超小声道:“我、我不想换。”
面对许攸的拒绝,温珩不以为意。
“一万?两万?你开个价吧。”温珩漫不经心开口。
他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和小竹马做同桌,这么多年,冷悬身边的位置一直是他的,从来没有变过。
拿钱砸人这招也一直很好用,昨晚就应验了无数次。
虽然温珩的行为暂时看上去和校霸不一样,甚至还有商有量,很有礼貌的样子,但许攸还是吓得差点打哆嗦,他求助似地转头看冷悬。
“冷悬,昨天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我没解出来,你能借我看一下嘛。”
许攸下意识把温珩当成了拿钱进竞赛班不学无术的混子,像他这种混子是不会懂,能和学神坐同桌,请教问题,追赶心中的目标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给他再多钱他也不换!
温珩抿下唇,期待地看着小竹马。
多年前,顾雪童和薛梨都想坐在冷悬旁边的时候,冷悬会坚定地选择他。
冷悬低头在抽屉里给许攸找卷子没看见,温珩在走廊中央站了半分钟。
虽然知道这是因为冷悬失忆了,但亲眼看到他无动于衷,温珩心里还是有点委屈。
温珩第二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钱办不到的事。
第一次是在圣心医院,看到小竹马躺在急救室里。
温珩扔下书包,在冷悬前面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已经到高三,高考已经进入倒计时,老师也没有举行多么隆重的仪式,让温珩站起来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就算欢迎新同学了。
每个课间,温珩都会转过去找小竹马说话,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
两年多没见,温珩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只要能和他说话就很高兴,但冷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写卷子或者教辅,也只是安静听他说着,很少理他。
最后还是许攸鼓起勇气,小声道:“同学,你不用刷题吗?已经高三了,还是不要...总是找同学说话比较好,你会影响冷悬同学学习的。”
这么简单的题,他闭着眼睛都会做,有什么好刷的?
温珩面无表情盯着许攸看了两秒,音色冷冷的。
“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敢教我做事的人。”
许攸瑟瑟发抖,后悔自己话多,还以为温珩会一拳打过来,没想到温珩说完,只是转过去。
温珩低头无意识在草稿本上画圈,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讨厌许攸。
讨厌!
不能转头,温珩的听觉就格外敏锐。
他竖起耳朵。
“冷悬,这道题老师说还有一种解法,但是讲得太快了我没时间记......”
许攸抱着笔记本,身体不自觉朝冷悬的方向微微靠近。
温珩眯了眯眼睛。
不让他找小竹马说话,许攸自己倒可以。
双标!
更让温珩生气的是,接下来,冷悬整整花了一分钟教许攸第二种解法!
温珩眼尾可怜巴巴地耷拉下来。
他刚才找冷悬那么多次,小竹马一次都没理过他!
下一个课间,温珩随便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崭新的空白练习册,在上面随便勾画了几下,转身。
许攸听到前排传来一点动静,立刻抬头,警惕地盯着温珩。
“咳...”温珩垂着眼睛,一脸认真道,“那个,我也有题不会做。”
根据他的仔细观察,温珩发现,其实不只是他,其他人的话题冷悬也没兴趣参与,不过他成绩好,老师希望他能帮助同学,带领全班一起进步,有人问他问题,无论难易,他都会回答。
冷悬的笔尖微微一怔,他抬眸看着他空白的练习册。
“哪里不会?”
温珩不动声色提了提唇角,猜对了。
温珩眨巴了一下眼睛,反正小竹马也失忆了,关于他的事应该全都不记得了。
温珩语气斩钉截铁,眼神坚定。
“全都不会!”
坐在温珩旁边的付思雅眯起眼睛,咔嚓一声,写断了笔芯。
她面无表情从抽屉里拿出耳机戴上,眼不见心不烦,屏蔽温珩的胡言乱语。
冷悬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书。
€€€€《高中数学必修一》。
“那你应该先看课本,这些题目不适合你,讲了你也听不懂。”
冷悬垂着眼睛,清泠的音色听上去有一种温度很低的冷意。
温珩抿下唇。
好吧。
“不是,我是说,只有这两道...”,温珩偷偷抬眼观察着小竹马的反应,见他眉眼间没有不耐,又伸出一根手指,得寸进尺,“不对,三道题不懂。”
冷悬拿出一张空白草稿纸,他自己做题是不用草稿纸的。
温珩随便画出的三道题里,有一道题难度不低,许攸也曾经问过冷悬。
他怔了下,沉默两秒,惊讶地发现,冷悬给温珩讲时步骤清晰很多,每一步的推导过程他都没有省略。
温珩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小竹马看。
他从小就觉得冷悬长得好看,两年多不见,虽然气质变化很大,但小竹马长得更好看了!
声音也很好听。
又低又沉,好像催眠曲,昨晚失眠的温珩很快觉得眼皮沉重。
冷悬不动声色地停顿了一下,他撩起眼睛,放下笔。
“温珩。”
温珩立刻睁开眼睛。
“我没睡觉!”
“我讲完了。”
“哦...好!”温珩开开心心拿着练习册转回去了。
这是回国以来,冷悬和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温珩尝到了一点甜头,准备如法炮制,下堂课间,他又准备了几道题去找冷悬。
可是。
“抱歉,我还有自己的事。”冷悬礼貌但疏离地从他身边走过,“没那么多时间。”
-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到了圣诞节。
虽然被小竹马那样拒绝,温珩有点失落,但他还是决定要给小竹马好好准备一份圣诞礼物。
上午最后一堂课的上课铃一响,温珩就不见了。
冷悬抬起头,发现他前面的位置空空荡荡,他不动声色垂下眼睛,拿上外套出门。
或许他和温珩过去是很好的朋友,但他现在不记得了。
他对他那么冷淡,换做谁也会生气的。
冷悬在学校附近的商业体吃完午饭,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远处凭空响起跑车马达的嗡鸣,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得到。
骚红色的跑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飞驰而过。
车内。
“卧槽,这车太特么拉风了!”
“不愧是冷少。”
“我爸怎么不送我这么一台圣诞礼物,看看人家的十八岁......”
......
出身冷家,冷杉早就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地恭维。
副驾驶座的人扭头一看,在路边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睛。
“诶,冷杉,那人是不是你哥?”
冷杉下意识踩下刹车。后排两人好奇地向外张望。
“哪儿呢?冷杉你哥不是在国外吗?”
“卧槽,冷悬是你哥!”
“冷悬是谁?”
“英才本部的校草,蝉联三年的年级第一,这你都不知道?”
“学神啊。”那人啧了一声,拍拍冷杉的椅背,自恃跟冷杉做了这么多年哥们儿,开玩笑似地说,“冷少,你们冷家读书的基因怎么没留点给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
冷杉在英才国际部,但他向来读书不怎么用功,成绩也一般,冷家要把他送出国,但他雅思考了七回都还没过,为此冷自君没少骂他让他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