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冒犯?冒犯了什么?
姜玉澈迷茫的眨眨眼,只想起上一次自己在滑雪场里指着陆商的鼻子冷酷无情的说了一大堆,然后扬长而去的记忆。
他有点懵。
本以为对方这一次是来跟自己算账的,结果?对方怎么反而给自己道起歉来了?
“没……没关系。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冒犯是什么,但……我原谅你了。”姜玉澈瞪大了眼睛的说道,“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他像是怕什么一般,急匆匆就想往外逃,却被陆商一句话,直接叫住。
“游轮和股票,听说,你没有收?”
姜玉澈停下脚步,咬了咬唇,叹了口气直接转过身,语气有点说不出的冲,道,“我为什么要收?无功不受禄。既然小叔叔看好的是大房,那就不要再左右摇摆了,我不值当你更多的投资,也不可能继承姜家,这些东西给我,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
我明明是在追求……
眼看着努力了大半年,称呼又回到了‘小叔叔’,陆商有种难以言说的头痛。
他耐着性子的解释道,“不是浪费时间,这些东西,本就是我在大房这件事之前,就想要给你的。姜玉琦、姜玉华他们,我少有送过礼物,唯有你,是我真心想要送给你。无关利益,只是……”
想看见你开心的模样罢了。
陆商很想直接的将一切说出口,可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在姜家的意义,却致使他根本没有开口的资格。
想起唐京€€方才的那句“总比坐在轮椅上动也不能动的好。”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依旧偏着头依旧在赌气的姜玉澈,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姜玉澈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温热,令姜玉澈有些本能的想要逃避。
然而,陆商却紧扣着他的腕,颇有些强势的,令他认真的低下头,看着自己。
“玉澈。”
他轻声道。
如夜店中最好的音箱里传递出的顶级音质一般,带着电流滚过全身,令姜玉澈浑身的燥热都瞬间静了下来。
“玉澈啊,我要怎么跟你解释,才能够告诉你,整个姜家,最支持你的,唯有我呢?上一次,我真的不是背叛你,我承认,可能那件事背后,我考虑的并不周全,致使许多人或许会因为我的判断而导致不同的结果,但我并不会后悔那样的选择。”
“因为那段时间,你太耀眼了,大房的所有视线几乎全部集中在你身上,如果那时你没有后退一步,后续的全家焉知不会成为自己?没错,我的确和姜玉琦做了一些利益交换,但你应该清楚,即便没有这个交换,我也依旧可以通过别的途径达到我的目的。那个时候,大房已经注意到了艾瑞克,以他的身份,他若是明面上站你,你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吗?”
“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利益拿到手,伴随着的是更高的风险和代价。我只是希望借此转移一些大房的关注,让你稍微有些喘息的地方,并不是真的想伤害你。”
陆商一句句说着,近乎掰开了揉碎了想告诉他所有,姜玉澈听着听着,渐渐也有些动摇起来。
他知道,陆商这话,大概有七成是真的。
谁都知道,陆商是姜老爷子请回来的磨刀石,为的就是给姜家未来继承人挡枪、树敌,助他成长。姜玉澈本以为这人会是姜玉琦,可观陆商如今的所作所为,他几乎已经踩在了大房和姜家家主的底线上蹦迪,一次又一次的违背着自己的目标和意义。
的确不像是针对自己的样子。
更何况,他心里清楚,若陆商真的想横叉一脚,给姜玉澈造成一点麻烦,那早就可以下手了,不用等到今天,即便是舅妈加在一起,他手中的筹码也远远敌不过对方,就算想图谋姜家,也不必刻意经过自己。
然而,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可姜玉澈嘴上却仍旧不想承认这逻辑。
许是艾瑞克的背叛过于让他印象深刻,又或者是对于陆商一开始的印象过于友善,滤镜开的太大,破碎后有种鸡毛一地的现实。
姜玉澈咬着牙,仍旧一声不吭。
陆商无奈的笑了一声,手指缓缓摩挲着姜玉澈的手背,带着点温馨与亲昵,轻声道,“你也就是欺软怕硬,欺负欺负我罢了。”
这话一说,姜玉澈瞬间炸毛。
我哪有!
可实际上,陆商这话却是真正的戳中了姜玉澈内心深处的那个地方。
不然,明明是艾瑞克退出,可为什么姜玉澈至今却没有责怪过艾瑞克一次?甚至见面也依旧可以笑着打招呼,但是每次见到陆商,却依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呢?
也许正像陆商所说的那样,姜玉澈心里本能的觉得,眼前的这个陆商,和原书里的主角攻是不同的吧。
对方好像不会伤害自己。
一种近乎于小动物的直觉,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没有任何理由和逻辑。
“别生气了。”
陆商轻哄道,轮椅缓缓向前,压缩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姜玉澈的双眼,视线顺着唇、锁骨,滑到手上,暧昧的气息在渐渐流淌,他轻轻抬起执着对方手腕的手,如骑士一般,绅士的低下脑袋,在姜玉澈白皙的手腕处,缓缓烙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姜玉澈整个人瞬间一僵,大脑CPU直接停止负荷,烧的整个神经系统都懵了。
他……在干什么?
姜玉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的看着俯身在自己身前的陆商,此刻,对方就像是古代课本里所写的那些昏君一般,轻声道。
“不然,我把能够钳制住姜氏车企的传承变造箱工厂,还有辉夜发动机制造工厂,送给你,如何?”
他温柔的问出声,早已经没有了初见面时那份疏离和傲气,什么猎人猎物的说法,什么利益权柄才是真正在乎之类的原则,早就被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如同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一般,他连带着手中的底牌,都直接摊了出来,只为求姜玉澈消气。
这下,姜玉澈是真的震惊住了。
如果说游轮、股权什么的,都只能算是玩具一般,哄一哄的东西,不干涉任何经营运作利益,那么这两家“传闻中”的工厂,简直就是完完全全能够牵制住三房的重要筹码。
陆商一直留在手里,即便交出了姜氏车企都没有交出这两个工厂,谁都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存着后路,以防如果哪一天姜氏车企不受控制,他可以从源头直接制衡,切断姜家的反抗。即便姜家不愿意,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想要找到能够顶替这两家工厂技术的替代品,要么就花高价从国外进货,要么,就需要等十年新的技术上来才行。
陆商此刻,也不知道是昏了头了还是玩笑,竟然说送就要把手里的底牌直接送给他?
姜玉澈吓得瞬间抽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老实说,就冲着陆商这阵势、这举动。
若不是方才他亲耳听到了对方和唐京€€的“亲密”谈话,都险些要误以为对方喜欢的人,其实是自己了!!
这还是那个原书里无所不能、致死也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的陆商吗?
这分明就是个温柔的什么都不管,只想要所爱的人原谅自己的“可怜恋爱脑”啊!
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一激灵,姜玉澈连忙摇摇头,清除掉脑海中不像话的狗血剧情,别扭的摆摆手回答道,“两家工厂就不必了,算是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嘛。但是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据实回答!”
“好。”
陆商抬起眸,绝美的容颜攻击令姜玉澈险些难以抵抗,他连忙避开,这才勉强能够说出心里的疑问。
“你什么时候和我家艺人,也就是唐京€€,玩儿的这么好了?你俩……是不是偷偷背着我有什么其他的交集?”
本以为姜玉澈会问出其他问题,没想到说着说着,却又转移到了唐京€€身上,陆商内心烦躁的长叹了口气,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戒。
不由本能的掂量起来。
啧,看来这个唐京€€,在玉澈的心中,远比一般人要重要很多啊。
他掂量着利弊,再抬起头,已经恢复了往日温柔尔雅的模样,无辜的反问道。
“唐老师?我跟他并不太熟,只是看他是星光的艺人,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正好上一次经济论坛的时候遇到过,所以拉一把而已。”
骗人。
姜玉澈心里方才刚刚升起的一点柔情,瞬间再次消散的稀巴烂。
怎么可能不熟?
他都叫你亲爱的了!啊啊啊,都叫你亲爱的了啊!
正常人,不熟的话,怎么可能叫你亲爱的!
姜玉澈内心疯狂的嘶吼着,简直都快被对方这番装模作样的话给气笑了,然而表面上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面不对心的说了句,“啊,原来如此啊。”
这两个骗子,果然,已经有什么了吧,不然的话根本不用瞒着自己!
难不成是已经交往了?还是说私定终身了?
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的啊!
哼!
姜玉澈内心愤闷不已,休息室的门被人直接敲响,唐京€€站在门外,已经拍完了第一组广告,拿着两瓶水过来寻找两人。
“二少,陆总,现场可能有点乱,是不是等的有些无聊?喝点水吧。”
“好,你拍完了?”
姜玉澈连忙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好奇的问道。
“还没,中场休息,正好要换下一套衣服,对了,二少聊完了吗?我正好有东西想问一下你,不知道……能不能借步一下?”
唐京€€迟疑的说道,目光在姜玉澈和陆商之前打量,姜玉澈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心虚,“可以啊,没问题,走,我们出去聊。”
两个人笑着一起并身走出了房门。
陆商看着两个人离开,并没有跟上,良久,等了快二十多分钟,却依旧没有等到对方回来,不由让助理将他推到了门口,却没想到一出走廊,却看到唐京€€背对着他,将姜玉澈抵在墙上,两个人脑袋离得特别近,如同快要亲上一般。
“他们……”旁边的助理忍不住轻声惊到,又连忙闭嘴,因为离得极远,根本看不清两个人在干什么。
但亲密无比的距离和动作,却令人不由想入非非。
陆商握紧了轮椅的扶手,并没有说话,而是扭身直接让助理再次将他推了回去。
这边,被突然抵在墙上的姜玉澈,也并不好受,他看着距离自己极近的,艳丽至极的唐京€€,吓得心跳都快出来了,连忙屏住呼吸,看着对方的拇指轻轻在自己的脸颊上划过,半晌,才为他拿下了一个眼睫毛来。
“好了,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没想到,是眼睫毛。”
唐京€€笑着说道,视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消失的陆商,这才缓缓退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才让姜玉澈稍稍松出了一口气。
吓死人了!
谁懂主角受突然说他脸上有东西,然后无限靠近的脸颊啊。
也就自己是炮灰,不然如果是主角攻,这谁抵挡的住?
这两个人不愧是一家人不进两家门啊,就连这一惊一乍,都完美相似。
姜玉澈心里无奈的摇摇头,丝毫不知道两个人这画面已经被其他人看到了眼里。而唐京€€手掌心抓下来的眼睫毛也并没有扔,而是微微敛起,直接藏在了手心里,笑着带着姜玉澈回到了场地。
拍摄现场,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陆商不知何时,已经平淡无波的走出来了,正坐在远处看着拍摄场地内,工作人员们忙碌的身影,他听见两个人回来,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眼唐京€€,果不其然,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挑衅。
呵,真是笑话。
他活着活着,如今也到了一个艺人敢随意挑衅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