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父母的嫌恶,男扮女装的恐惧不安,殴打、怒骂、嘲笑、垂涎……黑暗将他吞没,他能寻求的出路竟然是可笑的婚姻,甚至并不是合理的、正常的婚姻€€€€他和宋也连结婚证都领不了,因为婚前要婚检。
他的男性身体过不了婚检。
即使宋也爱着他,他也必须得警惕着宋也,以防对方将秘密泄露。
宋也的爱是那么拿得出手,衬托他的胆怯卑微如此可怖恶心。
“……不喜欢吗?”宋也忐忑不安的声音将他唤醒。
江吻垂眸,手抬起项链,这是一条四叶草蝴蝶项链,翅膀的边缘镶嵌着碎钻,散发着微光,他记得这应该是个轻奢品牌,这对宋也来说并不便宜。
“我以后会注意少喝酒,今天实在是被拒绝不了。”
宋也见他依旧沉默不语,干巴巴地解释,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哄人时,柔顺的长发忽然扫过他的手臂,江吻扭身拥住他。
江吻只是看着像女人,实则依旧是个实打实的男人。他压下来时,宋也毫无防备,瞬间倒在床上。他下意识回抱江吻的肩膀,触手是细腻光洁的皮肤以及略微的长发,他不太敢用力,江吻却用力地抱着他,脸埋进他的胸口,呼吸有些急促。
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宋也想推开他的手停滞在半空。
但很快,宋也还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企图让江吻放开自己,因为……太近了。
宋也穿着的浴袍系得不紧,方才散开一些,系带松垮,江吻此时几乎是与他肌肤相亲,宋也能感觉到对方五官的位置,湿润的呼吸,柔软的唇……
太亲密了。
宋也皮肤上应激一般浮现出淡淡的红,他咬着唇,忍耐了会儿,轻轻拍了拍江吻的肩膀:“江吻,放开我。”
江吻的手收紧,人听话地抬起头,脸颊大概是因为憋气而微微泛红,面如秋水,乌黑的长发裹着艳色撩人的面容,他像是一只美艳的鬼,缠绕着,想要吸干宋也的精气。
宋也不由自主地侧过头躲避,结果暴露出自己更大一片的肌肤。
比起看似柔弱的江吻,他的身体藏于西装之中,其实比江吻还要更瘦弱一些,细白的脖颈隐约能看见淡淡的青筋,仿佛一手就能掌握,可以控制他的生死,催生人的毁灭欲。
江吻的手拂过他的胸膛,引起战栗,身下人敏感地轻微颤抖,却不曾反抗,只会咬着唇,用泛红的眼尾看来,透着股可怜。
江吻忽然觉得,发生关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进入彼此的身体,成就另一种融合,对他来说,也是掌控宋也的另一种方式。
“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要叫我全名。”江吻静静注视着他,长睫颤动,慢慢俯身靠下,声音低软。
他放低姿态,又压在了宋也身上,但并不是像之前一般,而在靠在宋也的肩膀,微仰起头看去,宋也只要一低头,对方的唇就能亲到他的脸颊。
宋也绷紧身体,努力回想原文里是怎么叫的,然后耳朵不由自主地慢慢、慢慢红了。
江吻直勾勾地盯着他。
宋也最后还是面色绯红地喊出声。
“……老婆。”
喊出这两个字的宋也羞赧得不敢去看江吻的眼睛,按照原文剧情里,两人的感情其实不错,甚至有缓慢发展的情况,要不是有杜乐衡,或许会日久生情真的在一起。
想到这,宋也又放松了紧绷的心,反正老婆迟早要被人抢走,他只是个背景板,顶多也就熬几个月,到时江吻躲他还来不及,到时想起自己做的事也会觉得懊恼和难以置信吧。
江吻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宋也,宋也的表情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跟之前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以前不是没有叫过老婆,难道是因为今天送他回来的男人吗?
宋也能接受他是男人,是不是也能接受其他男人成为伴侣。
他眼神幽暗,吻上宋也的耳垂,“老公……”
宋也手足无措:“怎、怎么了?”
江吻的手抚开他的浴袍,指腹粗糙,滑过皮肤时带来磨砂感,他的唇也游移至宋也的嘴角。
宋也的腰被揽起抬高,江吻眼眸迷离,俯在他身前,吐气如兰,如妖精般,唇微张,吐出一点舌尖。
“我也有给你准备平安夜的礼物。”
€€
次日清晨。
房间暖气开得足,被褥厚厚一张,躺在床上的人嫌热,手探出,隐约可见手臂有几个咬痕,不重,已经化成了淡淡的痕迹。
睡梦中,宋也像被蛇紧紧缠绕着,他热得喘不过气,挣扎着想推开对方,可惜身上无力,连抬手都困难,他挣扎着又睡去,直到某个东西渐渐抵住他的腿。
危机感迫使宋也醒来,他眼珠子往下一看,江吻抱着他睡得正香。
长发乱七八糟地散着,江吻胸膛露出来大半,内里中空,宋也都能看见他的内裤边,还有……
不是,搞什么,主角受也能那么天赋异禀吗?驴玩意。
难道是互攻?
[咳咳咳!]555熬夜上网回来,看到这一幕差点短路,[搞什么,宋也,你第一晚就把江吻睡了?]
宋也赶忙辩解:[你别胡乱污蔑人!我什么都没干!是他先动的手!]
说起来别不信,只动了手,当然,还亲了会儿就是了。
[睡了也没关系,剧情里好像有说江吻会和前夫dio。]555精神亢奋,[可能这也是一种对比刺激法。人夫yydd!]
宋也:[……]
555自从迷上直播,就开始上网冲浪,现在网络用语一套一套的,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主要是555每个月还得写工作总结,导致它的语言系统变得紊乱。
一会儿是“从主角的xx角度分析,得出剧情点在于xxx……”一会儿又是“666(狂比手势)笑死,你懂什么叫做grxp吗?爹咪,给我整点饭!”“给我老妹儿来个大火箭!”
“老公……”江吻含糊着叫。
555嘻嘻笑:[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
宋也:[……555,你给我立刻戒网瘾!]
555:[我嘞个豆,这谁还分的清你和网警的区别啊。]
宋也:[……]
宋也有殴打同事的心,没殴打同事的办法。江吻醒来,懒懒地抱着宋也往他怀里蹭,而后便坐起身去洗漱。
宋也跟着起床换衣服,他看到落地镜里自己敞开的浴袍里的斑斑点点,犯嘀咕,江吻真喜欢咬人,怪疼的。
今天还要出门,为了遮住痕迹,宋也换了件灰蓝色高领针织衫,深色显得他更白,眼下乌青,颓感顿出。
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宋也等江吻时,打开了客厅紧闭的窗,外面阳光刺目,他不由自主抬手挡光,等适应光线,才发现原来是昨夜下了雪。
应该不大,路边还只剩有薄薄一层。
张嘴吐出一口白气,呼吸时进入鼻腔的是寒风,宋也有点鼻炎,他用手捂住口鼻小口地呼吸,缓过来时江吻已经站在他身边。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江吻眯着眼睛说。
的确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阳光温暖,适合出门。
今天是圣诞节,也是周日,宋也不上班,可惜江吻却要赶工。
江吻大学读的广告设计,毕业后上了一段时间班,因为家庭原因辞职,后来嫁给宋也,就一直承接外包项目,宋也没跟他要过钱,不知道他的工资具体多少,但外包的项目大多都有点名声,报酬应该蛮高的。
宋也洗漱完,江吻恰好从厨房里端着两碗面出来,简单的水煮面,加了简单和青菜,香味漂浮,雾气蒙蒙,宋也坐在餐桌上接过筷子,一时间愣神。
“怎么了?不想吃面吗?”江吻疑惑。
宋也摇头,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不是……”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江吻心情比起昨天来说美妙许多,长发用发圈简单扎成低马尾,素面朝天,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清透。他在家里向来是穿些中性素色的衣服,此时看着倒不十分女气,能看出是个生得漂亮的男人,肩宽腰窄,手比宋也还要粗一点。
宋也埋头吃面毫无所觉,吃完了,江吻顺手收拾碗筷,他坐在沙发上瘫着,厨房响起洗碗声,屋外阳光照进来,不开暖气也不冷。
[难怪大家都想娶老婆。]宋也忽然感慨。
555看不得人快乐:[马上就不是你老婆了。]说完又想起件事,[不是,你不是舔狗人设吗,怎么让你老婆洗碗,还不快快去抢过来自己洗!]
宋也不动:[马上就不是我老婆了,让我享受一下吧。]
555:[……]
说归说,宋也最后还是搞了一下卫生,让江吻专心工作去了。
他和江吻住的房子并不大,不到四十平,一房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小阳台,没有种什么花草,光秃秃的,拉钢线用来晒衣服,宋也蹲下来能在阳台底端边缘看到一些小青苔。这个小区太老了,原文中,他计划着存钱明年贷款在市区买一套新房,能让他和江吻过上更好的生活。
如果他们会有孩子,也能让孩子比大部分人赢在起跑线上。
江吻在客厅的小书桌上办公,宋也不想打扰他,轻手轻脚回房间玩,公司群在临近中午活跃,大家都酒醒了,还有同事艾特宋也怎么回家不在酒店住,毕竟五星级酒店不住白不住,薅老板羊毛这事儿决不能错过。
宋也回复:陪老婆过节。
嗯,塑造妻奴形象,让杜乐衡产生有夺□□的愧疚感,最好给他涨薪资。
群里哟哟哟个不停,杜乐衡也冒泡了,不过说的就不是太美妙的事了。
杜总:@产品部宋经理,有空吗?下午来公司一趟,有份后续文件要处理。
他能说没空吗?在社会上打工多年的社畜都明白,上司问你有没有空,没空都得说有空,要不然就是你不识相,不认真工作,有朝一日裁员名单上就有你的名字。
宋也萎了。
产品部宋经理:@杜总。好的,收到。(黄豆微笑)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江吻,也收到了一条短信。
第23章 透明人老公(二更合一)
午饭后简单休息片刻,在下午三点半,宋也拖着沉重的步伐打车去公司加班,而江吻在他离开后不久,也换了套衣服出门。
他比短信里约好的时间早到了一个钟,但来人还是晚了半个钟才到。
“干嘛约在这里,咖啡一点都不好喝,苦得要死,这些糕点也就一口的事,不顶饱,还不如去隔壁的餐厅,我还没吃饭呢。”
抱怨的话语不断从江吻对面的中年女人口中吐出,她吆喝着服务员端上白开水,在众人的目光中粗鲁地一口喝掉,把嘴角流下来的水渍跟汗水一起甩在地面。
旁人露出嫌恶的神情,她却毫不在意,反而看向自己的“女儿”。
“不是说答应给我钱吗?钱呢。”
江吻用小汤匙搅拌着咖啡杯底,将表面的花纹搅成小小的,缓慢流动的漩涡。
“已经打在你卡里了。”
“那还约我出来做什么?白费劲,我还要回去给你弟做饭呢。”中年女人打开手机去查银行卡信息,不满地说,“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等会儿陪我去逛超市,我要买点东西回去,给你弟和你爸补充一下营养,你现在嫁人了,宋也疼你,你多跟他要点钱补贴家里,我们养你也不容易……”
她嗓门并不大,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却很清晰,江吻能看见左侧方的女生对自己投来的怜悯视线,他习以为常,又觉无聊,他总是习惯地想要寻求一点来自母亲的爱,或许看在钱的份上,或许看在亲情的份上,给他一点关怀也好,哪怕是放低声音,让别人不用可怜的目光看他。
可惜总是失败。
江吻时常觉得自己贱,可能像他妈说的,他天生就是贱骨头。
他端起咖啡抿了口,迎来了意料之中的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