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背景板啊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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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

天气晴了一段日子,雨又跟着落下,滴滴答答砸在屋檐,顺着往下,连成一段珠链,连绵不断。

祭祖当天雨下得很大,宋也身上穿着蓑衣,回来时也满身是水,晓月连忙给他拿干净的衣衫,在屋里直接换了。

屋内魏屏在收拾熏香,神情专注,晓月招呼他:“小屏,你过来帮小姐把头发擦了。”

在魏屏知道宋也的真实性别后,晓月和宋母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宋也在屋内还想躲着魏屏点儿,可惜晓月老是习惯地让魏屏一起干活。

魏屏一如既往地应好,放下熏香净手,走到宋也身后,拿起长帕去擦那一头乌黑的发。

头发湿的不多,发尾沾了点水,散在背后,在雪白的寝衣上尤为明显。

宋也人瘦,前段时间从宫里回来虽然没发烧,但也打喷嚏打了几天,胃口不好,急得宋母团团转,甚至想出了让魏屏跟宋也一起睡的想法,毕竟魏屏的“命格”旺宋也。

当然,宋也当然是婉拒了,不然他半夜做梦都会想魏屏是要把他杀了还是把他……嗯……那个了。

后背传来轻微的痒意,宋也敏感挺直腰背,身后的人便有所察觉,指尖在背上脊椎凹陷处若有似无地轻轻一划。

“!”

宋也弹起来,腿踢到椅子,发出哐当声。

晓月惊道:“小姐,你怎么了?”她正在给宋也收拾湿衣服。

“……没什么。”宋也咬牙,暗暗瞪了魏屏一眼,抢过长帕,“你去给我倒杯热茶!”

晓月不明所以,以为魏屏事儿没做好惹了小姐生气,可去看魏屏,又是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真是不明白。晓月心里犯嘀咕。

热水是早就备好的,配上上等的茶叶,水过三遍,茶香飘飘,雾气朦胧的天气仿佛也跟着进了屋里。

宋也捧着茶盏喝了几口,余光瞥见魏屏离开,目光一定,想到些什么,复而垂下视线。

晚间,晓月回来,见魏屏仍旧不在,好奇问了一嘴,宋也那时躺在榻上看书,他打开窗户,现在没再下雨,天已经快黑了,灰蓝色暗沉一片,风雨欲来。

“他今日告假了。”宋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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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野狼坡。

酉时末,天黑得几乎看不到路,茶摊老板早早收摊准备回家,走了一段路,路上忽然迎面遇见一戴笠帽穿蓑衣的高大身影,提着灯笼远远走来,他所在的这条路除了是入京的必经之路,往南走上数百米,还是一处乱葬岗,之所以叫野狼坡,也是因着野狼会来吃尸体。

雷声轰鸣,茶摊老板犯怵,赶忙跑了,走到好一段路回头,人影消失不见,他停下脚步,想起在经过对方时瞥见的侧脸。

“……好年轻的小孩。”他愈发害怕,不再多想,忙不迭提着东西回家。

而被茶摊老板害怕的人,在往南走了数百米,终于停下脚步,随后又在另一侧边走了几十米,才摘下笠帽,露出面容。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树叶沙沙作响,他看着面前树下的墓碑,屹立不动,直到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出来。

“魏屏。”

那人声音沉稳醇厚,魏屏回头,见对方剑眉蹙起,满脸肃重,忽得一笑,冷冰冰道:“孟知因。”

……

夜半时分,宋也早已入睡,外头雨哗哗落下,声势浩大。

木窗没顶紧,偶尔被风吹开发出哐当的响声,宋也睡得迷迷糊糊,不想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眉头一直皱着,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声音消失。

微凉的空气从门口飘来,风雨被阻隔到了外面。

来人脚步很轻,在看见宋也后,站了很久,才用手去揉开那皱起的眉。

宋也半梦半醒睁开眼,唔了声,抬手去摸对方的脸,很凉。

他的手太温暖,衬得魏屏像冰得死人。

“……怎么那么晚回来?”

“嗯。”魏屏把脸埋进他的手中,“对不起。”

宋也睡意朦胧,含糊地应:“知道对不起……就对我好点。”他说着,人又睡去。

唯有冰凉的泪聚集在他的手心。

“……对不起。”

第69章 绝望的丫鬟

雨水淹没了一切爱恨离愁,在翌日尽数消散在日光下,灿烂的阳光与清脆的鸟鸣彰示着新的一切的来临。

清明下了好长一段雨,待天气晴朗,转眼已是五月。

各地商人在农忙时来往交易,争取买到新一批早稻,也将冬日里囤积的货物降价卖掉,一时间,京城来人络绎不绝,挤挤攘攘,热闹非凡。

大抵是为了促进各地交易,不多时,朝廷颁下旨意,不禁夜市一月。

京城夜夜灯火通明,侯府还算处在热闹的街道巷口,即使派人看守,叫闹笑声也仍然悠悠地传进府里。

孟知因到了休沐期,写贴子去拜访侯府,随后又在傍晚时分带着宋也出门游玩。

“……这样真的好吗?”宋也心虚地扯扯身上的男子常服,略显局促。

宋母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宫里被吓到,下定决心要让他恢复男子身份,近些日子买了好些男装,今日临出门,还借口男装出门方便让他换衣。

“好看的。”孟知因说道。

宋也长相本就秀气,皮肤白皙,脸小而精致,平日里上妆显气色,不上妆清清淡淡也漂亮,此时穿上男装,倒是显出身板来,竟比寻常女子肩膀还要宽些,只是身姿依旧单薄。

孟知因心里生出疑窦,又在触及宋也忐忑的目光时压下。

“真的。阿也其实生得也有几分英气呢。”孟知因哄他。

一旁的晓月掩嘴笑,与魏屏小声道:“将军可真会开玩笑。”

宋也要真生得英气,恐怕也难扮演女子多年。

“是啊。”魏屏不冷不热道,“孟将军真风趣。”

晓月怎么听着,这语调怎么奇怪。

这个疑惑直到她在很久以后知道魏屏的真实性别和与宋也的纠葛后,才知道,这叫打翻了醋缸。

孟知因的副将听到两人说话,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魏屏,被对方面无表情地看回来,又忙不迭收回目光。

他心底暗道怪人,抬头看见宋也和孟知因并排往前走,晓月和魏屏随之跟上,自己反倒落后几步,便赶忙跟上。

夜市东西城区都有,还没进入,吆喝讲价声便远远传来,幼童提着巴掌大的小灯笼乱跑,笑嘻嘻地,一头撞到来人身上,就扬起脑袋看去,眼神懵懂清澈,然后咧开嘴笑着跑开。

宋也被一女童撞到,她身后的男童着急地喊了声“妹妹”,伸手把人拽回来,不料女童看着宋也,竟张开手,“抱!”

宋也惊奇,把人抱起来。

一旁的孟知因还怕他没力气,手都呈现这搀扶保护的动作,但他没想到宋也抱得还挺稳。

魏屏眼疾手快捏住女童手里摇摇欲坠的莲花小灯笼,无奈道:“别掉地上,火冒出来会烧掉。”可能还会烧掉衣摆。

到时候别两个都闹起来。

孟知因闻言看去,两人对视,触及后目光收回,不约而同将目光重新投向宋也。

“好了,抱过了,去玩儿吧,你哥哥都要急哭了了。”宋也上下颠了颠女童的身体,惹得对方咯咯笑,他自己脸上也浮现笑意,肉眼看得出他对小孩的喜爱。

女童肉乎乎的手臂揽住宋也的脖子,歪着脑袋,忽然猛地凑近亲过去,吧唧一声,清脆响亮。

宋也反应不及,被她亲了个正着,好在不是亲到嘴,而是脸颊。

“哥哥,以后娶我!”女童高兴道,“亲亲了就一定要娶我哦,不然你就是欺负我。”

“……你这小孩!”魏屏忍不住捏住她还想再亲宋也的嘴,把那张嘴捏成鸭子嘴,“小小年纪,还没人膝盖高,就懂抢人了?”

孟知因抬手,配合般把女童从宋也怀里抱过去,然后放在地面,严肃教训:“不要随便亲人,而且这个姐姐……不,这个哥哥,已经有婚约了。”

小女童跑回哥哥身后,气鼓鼓地瞪着这一男一“女”的坏人。

“哼!你们坏!”

宋也接过晓月递过来的丝帕,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见三人对峙的模样忍俊不禁,他蹲下身子,朝着小女童招手,“过来。”

小女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犹豫片刻,还是跑过去了。

她哥哥比她大两岁,此时抓妹妹不着,怕这几个大人生气,嘴笨地解释:“她就是,跟我娘亲看戏班子看多了……”

“我不能娶你哦。”宋也跟小女童认真道。

小女童哼哼,两手一指,指向魏屏和孟知因。孩子的直觉总是莫名其妙,“是不是因为他们比我先说要娶你!哼,我才不怕,等我长大,他们都老了!抢不过我。”

魏屏嗤笑,双手抱臂:“小屁孩。”

孟知因跟着蹲下来:“夺他人之妻是不对的。”

“……噗。”

宋也失笑,真是一个比一个幼稚。

他抱着小女童,任由对方在他脸上又亲了口,才说道:“成亲不是一个亲亲就能定下的哦,这件事是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同意,也要对方同意,还有爹娘同意。”

“我们可以私奔嘛!”小女童油盐不进。

宋也头疼,“……那你还是跟他们打一架吧,谁赢了谁娶我。”

小女童嘴一憋,眼睛立刻就含了一大泡泪水,吓得宋也赶忙把她翻了个身,推到她哥哥怀里去。

她哥哥显然十分有经验,胸口一掏,掏出一条粉红色的帕子,粗暴简单往妹妹眼睛一掩,然后半拽着人跑了。

“诶,灯笼!”魏屏反应过来,往前追了几步,可惜两个小豆丁人小,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提着吧,这是给我的聘礼。”宋也见他满脸无语,哈哈笑道。

他笑得眉眼弯弯,满街的灯火烛光摇曳生辉,在魏屏和孟知因的眼中,这些夜间人为的光亮,在这一刻只照亮了宋也的笑颜。

魏屏垂下视线,手握紧了莲花灯笼的灯柄。

孟知因则是一直看着宋也,到对方往前走,新奇地朝四处看去时,低声说了句“不要走丢”,而后假装正经,实则耳根通红地靠近,从握住宋也的手腕,到牵着他的手。

宋也讶异抬眸。

孟知因俊朗的脸上浮现羞赧,他“咳咳”地佯装清嗓,不仅没有放开,还牵得更紧,他另一只手指向街旁的卖面具的商贩摊上挂得最高的两张面具,是一黑一白模仿黑白无常的鬼脸面具。

“这两张面具图案倒是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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