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救赎指南(扇九) 第188章

就连向来拽得二五八万、说话很不客气的陈晚风,居然也颔首表示肯定。

好像让这人前去,是什么天经地义的道理。

思索片刻后,她终是点了点头,从念珠中取出一枚最为剔透的,交到谢征手中。

“就交给你了。”

谢征谢过,并不多言,转身就要走向火中。

成玄看着他,忽然记起画卷中的那一场考验,心头有如火烤,难受得不行。

别人便也算了……蔚凤、傅偏楼……这些天资本就在他之上的人便也算了……

可偏偏,令他频频吃瘪的,反而是这么一个家伙。

问剑谷的外门弟子……根本不必放在眼中的三灵根……

炼器大会前,甚至从未听说过名声,再平平无奇不过。

然而,自己所看重的、所苦苦经营、不惜伪装才获得的一切,这个谢清规却总能轻飘飘地抢走。

别人的敬重亲近、赞许惊叹……名望声誉,乃至机缘。

眼前浮现出对方总十分冷静的、仿佛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眼眸;还有炼器大会秘境中那一剑、画卷里漠然的注视。

成玄一阵抑郁,血涌上头,竟拦步上前,挡住了谢征的去路。

他愣了一下,为自己的冲动暗暗懊悔,面上则毫无破绽地堆起和善的、仿佛替人忧心的笑容:

“谢道友,那黑火太过危险,清重真人也说了,你不太合适。还是别拿性命玩笑,交予我来吧……”

越过身前满面虚伪的男人,遥遥望进火中,停滞片刻。

接着,目光收敛,落于眼前。

谢征没有任何和成玄虚与委蛇的心思,望着对方,想了想,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伸出手,在成玄意外的眼神中,将人赶苍蝇似的挥去一边。

结丹修为怎耐得住元婴修士的一击?

即便有所留手,成玄依旧气血翻涌,狼狈地往后一连踉跄十来步,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谢征没有看他一眼。

他半刻停留也无,在旁人惊疑的视线里,无知无觉地径直走入火中。

不远处,蓝眸妖魔恨声疯笑,他却仿佛听见有人在哭。

很久之前,陷入魔眼的幻觉中时,那人曾强迫他按住心口,听那砰咚的响动。

咧开嘴嘲笑着:就是因为你们都不要他,他才会如此吵闹,不得安息啊。

……不会不要你。

他想着,攥紧手心中的念珠,与被丢下的那根红绳。

黑火翻腾中,朝中心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停步在跪坐于地、讥诮发笑之人面前,没有继续靠近,断然撤去了护体灵力。

火焰舔舐上衣角、冠冕,以及发肤、手足。

顷刻间,已有焦污蔓延。

见状,青年狰狞的笑面上,突然浮现出几分僵硬。

“傅偏楼。”

谢征却好似感受不到痛,淡淡说道,“你再不出来,就一起烧死在这里吧。”

158 挑明 容我再想一想,好吗?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 若叫旁人听见,大抵要问这人是不是傻了。

在这样诡异的邪火中撤去护体灵力, 威胁一个没了神智的人, 岂非自寻死路?

魔就很想这样骂,然而张了张嘴,喉咙却卡住似的,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他凝视着眼前之人, 在傅偏楼的印象里, 这名任务者素来外冷内热。

即便一向神色淡淡, 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沉默寡言, 独断专行;可只要稍微靠近一些、了解一点, 就知道其实很心软。

总是替别人考虑打算, 仔细妥帖, 几乎称得上温柔。

€€€€温柔?

魔由衷升起一股荒谬之感, 他瞪着谢征, 和那双极冷极沉的眼眸相视, 心底破口大骂傅偏楼的天真:这家伙究竟哪点能和温柔扯上边了?!

疯子差不多!

火焰缭绕于两人周身, 时而灼热得好似要将皮肉灼毁,时而冰冷得在颊边结成一层薄薄白霜。

若非黑火还未触碰到他,就宛如遇见天敌地猛然褪去, 大抵已伤重到无法站住。

饶是如此, 身体也禁不住冷热的剧烈变化。

短短数息间, 谢征的气息明显短促许多,面上也流露出些许隐忍压抑,可见难受到何种程度。

然而, 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傅偏楼通身都被包裹在一团黑雾中,几乎不成人样。

不详的气息随着接近愈发浓重,那是心魔浊气,是无边业障,稍稍沾染,就杂念丛生,动摇根基。

仅这一步,令他六腑翻腾,耳边也浮现出数不清的杂乱声音。

哭喊、责骂、争吵……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全都化为哭嚎鬼影,无孔不入地攻歼着识海。

谢征呛咳一声,眸光幽深,唇边逸出一缕鲜血。

魔如临大敌地看着他,竟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这人是认真的!

不逼出傅偏楼,他当真打算死在这里!

刺眼的红色摇摇晃晃,令身体里浑浑噩噩的另一道魂魄前所未有地挣扎起来。

“该死!”魔按住眼睛,像是能一并按住里头那枚烦不胜烦的珠子,“给我安稳点呆着!否则我杀了他!”

它绝不能就这样拱手相让!

这一世,它只在傅偏楼小时候品尝过一回拥有身体、为所欲为的滋味,实在忍耐得太久太久,太久了!

如今趁傅偏楼不备突破,晋入元婴,与界水业障联系加深,才一举占据上风。

还什么都未做,怎能就这么回去?要知错过这回,就再难有以后了!

谁料只这么分神片刻,谢征便行至身前,俯身一把拽住青年抓挠着面庞的手腕。

眼前重影纷繁,已看不太清景象,辨别不出今夕何方。

他半点不乱,只冷冷道:“它杀不了我。傅偏楼,你听它的,还是听我的?”

“哈,”魔试图打开他的手,“大言不惭!区区元婴期……”

手臂却不受掌控,动作僵硬,力道轻微得像在挠痒痒,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极力抗拒。

它又想要调动业火,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可黑火刚刚翻腾过来,又猛地畏缩下去。

仿佛拍打着无形礁石的海浪,还未靠近,就扑倒落地,火星子都迸溅不过来,看上去竟有些滑稽。

魔:“……”

它大怒不已,森森盯住谢征,眸光变幻不定。

从小到大,每一回能与傅偏楼争抢身体的机会,全被对方坏了好事!

妖修来临、群妖盛会、融天炉遇险……

甚至,就连那些本该令傅偏楼无比崩溃、自我怀疑的身世真相,也兴不起半分波澜。

这辈子的傅偏楼,远比以往任何一世都难对付得多,就是托这家伙的福!

一时间,魔杀意蓬勃。

我得杀了他!心底这般叫嚣着。

但还未付诸行动,谢征便先脸色一白。

黑雾丝丝缕缕萦绕不去,郁结于胸,道统反噬。

剧烈痛楚令他脱力地跌下去,伏在傅偏楼跪坐着的膝上,侧首呕出一大口血。

艳艳地铺开在绣着精巧暗纹的白衣上,似开出一朵凄厉的花。

苍蓝瞳孔骤然一缩,映着那骇人的血色,沉淀出一缕阴影般的墨黑。

“离我……远点!”

喊声脱口而出,青年埋下头,浑身冷汗。

嘴唇动了又动,分明眼里的光还是残忍而冷厉的,像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嗓音却如秋风中颤抖萧瑟的树叶,细微低哑。

“呃……走、你走……”

“不能……你会……”

业火灼烧,业障侵蚀。

再这样下去,谢征会死的……真的会死!

傅偏楼维持着一线清明,神识像是漂荡在暗流汹涌的湖底,被无穷无尽的恶意裹挟,身不由己。

憎恶、嫉妒、哀愁、焦虑、邪念、戾气、求不得、恨别离……

许许多多道声音环绕不去,他像是一叶扁舟,迎着狂风骤雨,摇摇晃晃,不知何时会被吞没。

只能尽力挤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离开……我控制不了……我……”

傅偏楼瞧见谢征那副从未有过的虚弱姿态,心中大恸,几乎是呜咽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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