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手指，连带着胳膊，肩膀，都在隐隐颤抖。
楼焰的唇角颤动了一下，似乎想挂起那个笑，却又偏偏牵拉不起来，这样扭曲的表情让他那张脸更可怖了，“他们，把我的脸死死压在烧的火红的钉板上……他们在我的耳边发出狂乱的笑，他们说，一定是你得罪了熙华仙尊！他们又说，怪不得连冷心冷情的熙华仙尊都能出手，原来是长了这样一张风骚的脸！”
嗡€€€€
燕长歌脑子里嗡地一下，久远的短暂记忆似乎在脑中渐渐清晰，却依旧不解，他蹙眉有些神色不定的看着楼焰，“究竟…发生了什么？”
楼焰抬手，虚虚遮在脸上，等到挪开，那张薄如蝉翼，缭绕着藤蔓纹路的银色面具便再次遮在了他的脸上，他眸色淡淡，“发生了什么，你也不会在意了。更何况，你早已忘了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养在这金宫里，随时可以戏弄的一只鸟。而你的灵骨和修为，哦不，是你的翅膀。你的翅膀已经被我折断了。”
说罢，便松开了燕长歌的头发，格外优雅地抖了抖身上那身展白衣袍，朝着不远处大殿高台上的那紫秋玉御座上走去。
燕长歌冷眉一拧，冲他的背影急声道，“楼焰！”
楼焰背对他的步子，猛地一顿。
整个身体都僵立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眸，一点一点转过身，睫毛颤动不止，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燕长歌，好半晌，才张了张嘴，嘶哑着嗓子问出声来，“你……竟然还记得我！？”
还是，他只是现在意外知道了他的名字？
并不是想起了记忆那个他？
燕长歌可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还迟疑什么，“对，我记得你，我们八百年前见过。但我不记得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既然你有嘴，今日重逢，便说个清楚！”
楼焰刚刚还动容的表情，一听他这话，顿时再次冷了下来，“难不成你是要告诉我，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还需要我来告诉你？是了，那些屈辱，那些不堪，再次从我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想必会让熙华仙尊听起来倍感愉悦吧？”
燕长歌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我真的不记得伤过你。”
“没关系，”楼焰重新背转身，走向御座，“我会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第132章 病娇疯批魔尊x破碎美人仙尊(五)
楼焰姿态懒散地斜斜倚坐在那张奢华又雕刻精致的紫秋玉座椅上，展白的衣袍和长长的黑发与紫色御座相撞，仿佛透着一种极致的美感。
但燕长歌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美，他只想尽快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更何况，他已经刚刚见过那张面具下的另外半张脸，哪怕现在已经再次被遮住，燕长歌也再无法说服自己，眼前的人是美的。
但燕长歌不明白。
楼焰既然已经有了修为，那脸上的伤疤想要去掉，轻而易举。
何必费事要戴一张面具？
燕长歌看过了，那伤疤对肉体凡胎来说的确恐怖难以去除，但对修士来说，却并非难事。
且不说修炼以后到一定修为早就可以重塑肉身，脱胎换骨，就算是随便一颗焕颜丹，也早就解决了。
燕长歌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八百多年，他很清楚，根据这个世界的设定，焕颜丹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随便一个修士稍微攒攒家当，就能买到一颗焕颜丹。
而看楼焰这座奢华金殿，显然不可能是连一颗焕颜丹都买不起的主。
楼焰懒懒抬手，手指轻轻朝着半空中掐了个诀，一面巨大的水镜便迅速幻化而出，面向燕长歌的方向。
水镜里很快出现一座挂红结绿的小楼，小楼门口的牌匾上，俨然写着合欢楼三个字。
楼焰靠在椅子上，歪过头朝着燕长歌看过来，“这个地方，不知道熙华仙尊是否还记得？”
看着水镜中那个似曾相识的地方，燕长歌瞳孔一缩，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又久远的记忆，竟然真的被拉回了那个地方，以及，那个时候……
“宿主，按照原剧情中关于反派的过去，曾有只言片语的描述，他现在应该就是在这里。”
那时候的燕长歌，刚刚进入小世界。
还因为进来的时间点竟然早在剧情开始前的八百多年前，狠狠吐槽了一把。
毕竟，他可不想在这个小世界无聊地度过那么长时间，要手机没手机，要电脑没电脑，还得天天绷着原主那一张高冷的死人脸。
燕长歌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眉头，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在夜里尤其热闹的花楼，不禁啧道，“灵妖，你带我来逛青楼啊？”
灵妖一卡，“可是宿主，是您自己要来的啊！是您说既然这么早进入小世界，那就干脆把美强惨带到身边养大的！”
“胡说，”燕长歌抖落了一下流风回雪般的白色衣袖，“你看我如此风光霁月，仙人之姿，适合来这种地方吗？那不就崩人设了吗？”
灵妖:“……”
可路上你明明御剑往这边飞的超快啊！
还有，您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猥琐，才是崩人设好不好！
“听说今日合欢楼要评出一位花魁，并且当众竞拍她的初夜，也不知道，花落谁手！”
燕长歌在合欢楼前站定时，已经有形形色色的各路正魔修士甚至妖修，陆陆续续往这合欢楼中涌入，似乎都是慕名而来。
合欢楼，在修真界明面上是青楼一样的存在，而且对正魔妖修士都会笑脸相迎，但大部分人都很清楚，它背后的依仗，其实是修魔界的合欢宗。
却又能做到对任何一方修士都广结客缘。
否则也不会存在三界交立之处那么多年还不曾破灭。
“我倒是听了点儿小道消息。”
燕长歌一边默不做声地听着身旁人的议论，一边轻轻抬腿，朝着里面走去。
“什么小道消息？”
“我听说啊，合欢宗前阵子从人界寻来一个绝美少年，更难得的是，那少年不光容貌看一眼就能令人神醉，而且还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空灵之体！”
“空灵之体！？你是说，那种自身无法存住任何灵力，却能用身体为他人做绝佳炉鼎的空灵之体？”
“对！就是空灵之体！这样体质说来也是倒霉，自己修炼不了，却会成为最抢手的绝世炉鼎，为他人修为做辅助！这，谁不眼馋？就是我，也是带了所有家当想要搏一搏，只是，恐怕也拼不过其他人喽！”
燕长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美强惨，可以说年少时，是比上一个世界的严无鸾还惨了。
楼焰不只生了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还倒霉的天生就是空灵之体。
而在这个修真界，像他这样的人，那就是天生的绝世炉鼎。
但美强惨毕竟是美强惨，硬是从这种被动境地，拼死搏杀，后来又意外修成魔功，经过数百年的挣扎，成为了修魔界的魔尊。
燕长歌可不想他一个人挣扎求生数百年。
索性把人带回去，直接教他空灵之体可以修炼的功法，助他修行，也免去他步入修魔界，日后跟起点主角对上走向剧情杀的悲惨结局。
心中思忖的功夫，燕长歌已经缓步走进了合欢楼，并且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地方，寻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而身旁，关于花魁和空灵之体的议论，仍旧不曾停下。
“我听说，合欢宗在那个空灵之体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今晚就等着把他捧成花魁，将他初夜拍个天价下来呢！这日后啊，恐怕这美艳的空灵之体，就要成为这合欢楼新的门面了！”
“花魁？可你不是说，那个空灵之体是个少年吗？男的也能当花魁？”
“男的为什么不能当花魁？”
燕长歌:“……”
燕长歌听着身旁的议论，忍不住抬手轻轻支住了额头，挡住了自己已经崩掉人设的无语表情，“灵妖，我算是知道楼焰后来为什么杀人不眨眼了。男花魁啊～啧啧啧～有点儿意思～”
灵妖感叹道，“不过他也的确不好惹，今夜拍下他的人，被他杀死了，自此开启了他的杀疯之路。”
燕长歌托着下巴，眼睛余角扫了一眼还在跳着妖娆舞姿的几名女子，估计合欢楼是打算让他们要捧的花魁人选最后出场了。
不知多久，终于，场中一静。
台上的几名女子齐齐退下，一个身穿紫纱裙的美艳少年，踩着轻缓的步子上了台。
少年的五官堪称绝美，细嫩的皮肤在夜明珠的映照下仿佛若有光，如水的眼眸只微微一转，便会让人心神摇荡。
“跳啊！你是不是想死！”
可在他身后，一个挥舞着鞭子的中年人，却吐出一句煞风景的话。
少年的脸色白了白，低下了头，咬着渗血的唇角，看不清眼眸。
顿了顿，才慢慢抬起胳膊，挥起衣袖。
燕长歌正正望着台上那个明显是‘被迫营业’的美强惨，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唉，今晚估计要大出血了。”
灵妖一愣，“宿主要干嘛？”
燕长歌挑了挑眉，“有美人兮，诱我心肠～当然是拍下他了。直接抢人，后患无穷，毕竟合欢宗有整个修魔界做靠山。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破费了。”
灵妖无语了好半晌，忍不住好心提醒道，“宿主别忘了，原剧情今夜拍下他的人，被暴起反抗的他，杀死了。”
而且是用那种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方式，把对方捅的血肉模糊，不辨人形。
然后拿走对方身上的灵器，借此拼死逃离了合欢楼。
燕长歌轻嗤一声，“首先，我不是原剧情那个修为破烂却靠灵器法宝护身的草包。其次，我又不会像原剧情中那个人一样，对美强惨想做那种猥琐欲为的事。懂？”
灵妖:“……”
前边我信，后边……
你确定你对美强惨不是想干点啥？
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啊喂！
你是忘了你是个高岭之花，是个高不可攀的仙尊人设了吗！
“看各位看官的反应就知道，今晚，楼艳是我们合欢楼当之无愧的花魁！”
被迫营业结束的楼焰，不，这个时候的他，还有个被合欢楼取的，让他无比难堪的名字，楼艳。
意为合欢楼一楼之绝艳。
楼艳静静站在一旁，依旧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中年的合欢楼老板却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既然如此，那今晚的竞拍，即将开始！楼艳可是不仅美貌惊人，他还是天生的空灵之体！哪怕只拥有他一夜，便足以让拥有者修为突飞猛进！那么，究竟谁能有幸拥有他的初夜，就看各位的了！”
“我出三千灵石！”
合欢楼老板话音刚落，便已经有人抢着出价了。
而楼艳，就仿佛已经将自己隔离在人声之外一般，依旧垂首垂眸，看不清脸色。
燕长歌不知道他是麻木了，还是在压抑，随时都可能爆发。
“我出四€€€€”
“五千万灵石。”
燕长歌冷冷打断了第二个竞拍者，直接跨过无数可能的竞拍价，直接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