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长歌的问题,傅啸谨的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地在轮椅上沉闷了好久,才慢慢抬头,看向了窗外,说的却是听起来跟燕长歌的问题并不相关的话。
“昔聂皇有二子,长子年少有为,渐得民心。本是顺天应民的好事,可偏偏聂皇年近古稀,生性多疑,唯恐长子声威渐起,危及皇权。终有一日,忍无可忍,雇佣杀手,刺死长子,扶立虽然庸碌却对他极为乖顺的次子继任太子之位。”
傅啸谨说这些话时,神色平静的过分。
仿佛一个课堂上的讲师,熟练却漠然地讲述着远久的历史。
燕长歌静静地听着,见他说完这段话,便独自沉默了,才在安静中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
傅啸谨的唇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扬了扬,“长子幸而不死,却成残废,势必夺权争位,甚至,毁掉聂皇所死守的一切,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危及皇权’。”
第169章 残疾疯子大佬x恶毒炮灰(十七)
燕长歌沉静着听他说着自信满满的话,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那请问,关于这位聂皇的寿宴,这位杀而未死的长子,可有什么打算?”
傅啸谨反手扣住了他的手,只是轻轻一拉,就把燕长歌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将他抱在大腿上搂紧了,“如果没有你,我是打算坐看那对垃圾父子上蹿下跳,适时地陪他们弄些热闹。等到厌烦了,无趣了,就干脆捣它个天翻地覆,大不了让整个傅氏一起毁灭。”
燕长歌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咬出了他的重点,“如,果,没,有,我?”
这么说,原剧情中,傅啸谨很有可能两世都对酒宴上原主和主角受的那点小手段都清楚,却因为他们一个是傅啸远的未婚夫,一个是傅啸远喜欢的人,所以才故作不知。
无论剧情中两世哪一个凑到了他跟前来,他都可以故意佯装不知,硬生生让形势逼着两个中的一个,不得不为了名声,“嫁”给他。
然后又在新婚之夜,肆意羞辱,将人暗暗弄了出去。
因为他们都是被贴在傅啸远身上的标签,剧情中前世主角受也好,重生后被反算计的原主也好,无论哪一个,都达到了恶心傅啸远的效果。
而他自己,这样下来,充其量就是个被人贴上来试图爬床,还被形势逼得结婚的“可怜人”,对他的名声根本无伤大雅。
“对,如果没有你。”
傅啸谨一条胳膊紧紧抱着燕长歌的腰肢,抬手将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顺了顺他细碎柔软的头发,“可现在,有了你,我只想趁机早早把你跟傅啸远的婚约扯断了,好好跟你在一起。懒得再看那些臭虫刷存在感,没意思。”
有那闲工夫去跟一群臭虫虚与委蛇,还不如省出来跟怀里人春宵苦短。
他可没那么多的闲情雅致看垃圾。
燕长歌心中有数了,扬唇冲他一笑,“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反正我只想要你的钱。”
傅啸谨:“……”
你敢不敢说的委婉一点儿?
傅啸谨喉头梗了好半天,才忍不住发狠般扯了他头发一把,“燕长歌,你就真的只看上我的钱?”
他可没忘了,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五百万到一千万,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明明白白冲着交易来的。
后来更是坦言要钱要地位,才选择接近自己。
傅啸谨已经无数次安慰自己,只要他有所求,就总会能够让他留。
可安慰归安慰,一想到这个人完全是抱有目的性才肯留在他身边,傅啸谨就觉得有那么亿点点心酸。
“噗!噗哈哈哈哈!”
燕长歌见他黑着一张脸扯他头发,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让两人间原本因为谈论傅家的事的沉闷气氛瞬间一扫而光,仿佛明光炸开乌云般,让整个房间似乎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你笑什么?”
傅啸谨依旧黑着脸看他。
燕长歌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为了钱,没有底线的人吧?你要是个糟老头子,就算把所有家当都给我,我也不可能鸟你一眼啊!”
傅啸谨一怔,心情骤然好了很多,却很快又追问道,“所以,你是因为我的脸?”
燕长歌:“……”
傅啸谨见他无语的表情,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将他紧紧搂住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
“我可真不想去。”
燕母一身礼服,手里拿着请柬,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燕氏和傅氏现在明明是心知肚明,之前公然另选合作对象的事,就是已经摆明了态度。
是不想继续和傅氏好了。
婚约取消,也明显是迟早的事。
这次傅氏傅老爷子的寿宴,燕家的人去了,一定不会好看。
说不定傅老爷子还会借这次机会,故意给燕氏难堪。
“…走吧。不去也不是办法。大不了,最坏的结果,当众撕破脸。”
燕父的神色也有些凝重,显然对这一趟,提高了警惕。
燕母深深叹了口气,“唉。”
…
比燕家夫妇更绷紧了全身,万分警惕的人,是唐棠。
他可永远忘不了,这次寿宴上的事,就是他前世所有噩梦的开端。
稀里糊涂的喝了带料的酒,神志不清地闯进了傅啸谨那个残废的休息室,还在燕长歌的诱导下,被人撞了个正着,最后不得不为了名誉,被迫承认早就跟傅啸谨一个残废两情相悦,只差订婚结婚。
本来以为被形势所迫,嫁给一个残废,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只能跟真正喜欢的人错过,就跟这残废度过一生。
可没想到,事实却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傅啸谨不只是个残废,还是个疯子!
新婚当夜,就把他羞辱一顿,弄出了门,扔到了城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冻了一晚上。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傅啸谨把他当成了为了进傅家的门,自己故意算计他,勾引他,害他大庭广众之下丢人,还不得不认可婚姻的心机婊。
但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像前世一样,相反,他还要让燕长歌尝尝丢脸丢尽的滋味儿!
原本计划是打算把燕长歌加料的酒偷偷换给燕长歌,可这一世莫名其妙变化了很多,燕长歌自从上次摔下楼梯,不知道是不是怕了怕了,一直没再找他麻烦。
他也有点儿拿不准这次酒宴,燕长歌还会不会像前世那样,在他酒里偷偷加东西。
可仇不能不报。
唐棠无声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眼中划过一丝狠戾,不管燕长歌会不会,为保顺利,他干脆直接选择在燕长歌的酒里放东西!
至于燕长歌会不会也在他酒杯里放,那都不重要了!
反正他自己今天是绝对不会喝燕长歌可能碰到的任何一杯酒的!
“别紧张。”
看到唐棠绷紧的表情,又摸到他手心里出的汗,傅啸远还以为他是因为对这样的场合不习惯,不禁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了,“你放心,今天这个场合,我爸一定不会为难你。你只需要安心陪我出席就好。”
“好。”
唐棠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迟疑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对了傅哥,你之前说的要让傅啸谨和燕长歌自己暴露的事,是有什么打算吗?”
会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吗?
如果会的话,这件事当然还是由傅啸远来做更安全一些。
傅啸远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当然。不过这件事,不适合告诉你,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不想你觉得我阴险,或者阻止我。”
“傅哥,我……”
原本还想探问具体计划的唐棠,没想到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人设问题,被傅啸远堵的上不来下不去。
但这样一来,他也确实不好再问了,只能默默闭了嘴,露出一个体贴的微笑,“那好吧,我不问了。”
…
傅家的酒宴定在晚上,就在傅氏的本宅别墅中。
暮色降临时,华灯初上,j市商场上各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陆陆续续到达了别墅中。
“小小寿宴,辛苦各位了。“
傅老爷子已经早早坐在了主位上,身为东道主,又是这次寿宴的主角,他以前再怎么喜欢压轴出场,这个场合显然也不是可以不出场的时候。
毕竟还得接受来人的一一祝贺,收着礼,还听着各色恭维和马屁。
嘴上说着谦虚有礼的话,脸上笑的仿佛成了一朵花。
j市谁还不知道,他傅老爷子就是一只商场上的老狐狸,傅氏又是j市的大鳄,自然而然地都想借这个机会,在他面前好好露露脸,说不定就能得到天大的机会和好处呢?
“怎么就一张请柬?对不起,您二位只能进去一位。”
大厅中正一派气氛和谐时,门口服务生并不太低的声音,忽然引起了场中不少人的注意力。
几乎是瞬间,场中的说话声都小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口来的,正是燕家夫妇。
燕父手里正握着请柬,察觉到里面人的视线,脸上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而跟在他身后的燕母,更是脸色难堪的厉害,恨不得上前去把服务生的嘴巴都堵上。
他们想过傅氏这次会给他们难堪,却没想到傅家会这么明目张胆,还来的这么快,都要连半点脸面都不打算顾了。
“以往每年也都是一张请柬,怎么就今年要两张了?”
燕父铁青着一张脸,努力压制着转身就走的冲动,用冷硬的声音问了出来。
要是就这样转身就走,那可显得有些灰溜溜的了,明明做错事的又不是他燕家。
服务生一愣,脸上全是为难,“对不起先生,女士,今天的酒宴都是一人一张请柬的。”
“真不懂事!”
服务生正为难时,里面忽然响起一道苍劲的声音,接着燕父燕母就看到傅老爷子快步朝着门口走了过来,冷着脸就瞪了服务生一眼,“这是我傅家的未来亲家,你怎么什么人都敢拦?”
接着,不等服务生辩驳,就一脸歉意地冲着燕父燕母笑了笑,“不好意思,他就是个做事的,不懂变通,请柬的事,可能是下人的疏漏。”
可是他看起来歉意的笑,在燕父燕母眼里,却怎么看都觉得假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