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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无道也没有想到,他以为十死无生的雷劫,不知道是不是燕长歌也在,竟然安然让他艰难地到了最后。
在全身脱胎换骨的那一瞬间,晏无道满心欢喜,“长歌!我们可以一起前往仙界了!”
燕长歌扯了扯嘴角,垂眼看了一眼被抓紧的手,“……大概……”
想多了。
现在这个“飞升”,大概除了把薛韶以及其他晏无道的仇人气个半死,实质上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
…
结果也并没有意外。
就在两人在修真界所有人或羡慕或怨恨的目光中,缓缓飞升入虚空时,燕长歌便早有心理准备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果然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
“灵妖,下一个世界。”
这次,燕长歌并没有过多在系统空间久留的想法,修真界的岁月太过漫长,后面的日子又过于懒散,他现在并不想在系统空间呆着,而是急需一个鲜活的新鲜世界冲刷掉心中那种老年人生活的淡然感觉。
“好的,宿主。”
…
燕长歌意识清醒时,便察觉到自己正身穿一身华丽暗红绣袍,跨坐在一匹白马的马背上。
身前身后,仪仗浩浩荡荡,红绸红缎红箱裹,简直是一派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燕长歌不禁轻嘶一声,抬手正了正胸前的一绸红团花,“没想到啊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真没想到还会有这开局就要大婚的场面。”
听到燕长歌识海的感慨,灵妖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好在大婚的对象就是这个世界的美强惨,不然宿主恐怕一进世界,就得策划一场逃婚了。”
灵妖一提这个,燕长歌可就来劲了,“哼!没想到美强惨他也有今天!依我看,这说不定就是老天爷都看不惯我上个世界反攻大计居然功亏一篑,所以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燕长歌的€€瑟,不在于别的,就在于,他现在穿进来的这场大婚场面,可不是在嫁给美强惨。
而是在迎娶美强惨!
这个世界,美强惨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媳妇儿!
“真是天助我也!这次,我一定要让他履行一下身为一个媳妇儿该履行的义务!”
燕长歌暗暗摩拳擦掌,抬眼望着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甚至都觉得这行进速度有些过分缓慢了。
“那就是临阳王燕长歌吗?”
远处围观的百姓,看着那个一身红袍如火,骑在白马上的俊美少年,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丝惋惜。
“是啊,他就是少年承位的临阳王燕长歌。看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大好年纪,怎么偏偏就摊上这么一门亲事呢?毁了,简直是毁了啊!”
“嘘,这话可不兴说啊,要掉脑袋的!”
旁边的人吓得赶紧给他比了个手势,低声道,“听说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的,这皇上定的婚事,哪有我们这些老百姓说不好的份儿?别说我们了,你看这临阳王,不也是只能硬着头皮去接亲吗?”
旁边人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声音不小,这下也吓了一跳,快速扫了一眼旁边一样观望的人群,发现并没有人关注自己,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压下了声音来,与身旁熟人只敢交头接耳的言语了,“要说我们这临阳王的相貌,那得多少女子争相求嫁,可是皇上却开口赐婚了一个罪臣之女,听说,还是打入贱籍,长相丑陋,还是个哑巴的罪臣之女!这让多少名门闺秀扼腕叹息啊!”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听我在衙门里做事的大哥说了,皇上这是要借此打压临阳王呢!”
“打压?为什么,咱们临阳王不是个好人吗?前两年天灾,还是老临阳王打开私库救灾,我们这南境十四州的老百姓才挺了过来的!如今老临阳王去了,现在的临阳王,也不至于是坏人吧?”
旁边人摇了摇头,“你这话啊,我当时也是这么问我大哥的。你猜,我大哥怎么说?他说,老百姓觉得是好人的,那朝廷不一定觉得是好人,这老百姓觉得不是好人的,朝廷它还可能愣是看不见呢!”
“唉……”
燕长歌强悍的神识听觉,在缓缓路过长街时,几乎把百姓比较明显的议论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总得来说,大部分百姓,都在替他这位临阳王叹息。
因为原主的父亲老临阳王在世的时候,为人乐善好施,施政于民,深得这南境十四州百姓的敬重。
就连原主,在老临阳王熏陶和教诲下,也是抱着子承父业,造福一方百姓的想法长大的。
可偏偏,这对父子在南境十四州越是得人心,就越是碰了朝廷的蛋糕,深遭朝中某些权臣,甚至尤其是当朝皇帝的忌惮。
不到一年之前,老临阳王病故……嗯,纵观原主记忆和原剧情的蛛丝马迹后,燕长歌对于这个“病故”两字,暂时持保留意见。
总之,在老临阳王去世后,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原主按照世袭罔替的规矩,继承了临阳王的王位。
他的年少继位,似乎让朝廷中很多人看到了拿捏打压的机会,皇帝更是对此乐见其成。
半年前,已经遭受过朝廷多次明里暗里挤压的原主,又收到了来自皇帝本人的所谓什么体恤临阳王年少,已是适婚年纪,又无父母做主,特赐皇恩,亲自赏赐婚约的旨意。
而在这个格外讲究门当户对,讲究门庭颜面的世界,皇帝给他这个临阳王赐婚的对象却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不是什么世家小姐,甚至连普通家门女子都不是。
而是一个十八年前就被抄家灭门,只因当时还是刚出生的女婴,才没有被处死,而是打入贱籍发配岭南的丑陋哑女谢惜桥。
别看这名字好像婀娜婉转,然而早就有传闻称谢惜桥终日里带着一张铁面具。
不敢见人。
就是因为她在被发配岭南后,幼时就被岭南的毒虫咬烂了脸,恐怖异常,所以才一直戴着面具。
据说,她还被毒哑了嗓子,连话都不会说。
“哼,依我看,这家伙明明就是怕摘了面具,发出声音,更容易暴露他其实是个男的!”
看完原剧情,燕长歌可是十分清楚,他的这位即将过门的临阳王王妃,可是既不丑陋,也不是个哑巴,甚至都不是个女的!
第516章 女装“丑哑”王妃攻x皆以为攻王爷受2
迎亲的队伍,是在岭南北缘外一座州城的驿馆前停下的。
原因是谢惜桥是被发配岭南为奴的贱籍,根本没有住所。
是直到州衙收到皇上赐婚临阳王和谢惜桥的旨意后,才奉旨将谢惜桥安排在了州府驿馆之中,准备等待临阳王前来迎亲,顺利将谢惜桥发嫁。
这场赐婚,可以说是朝廷有意欺辱新任临阳王年少,将临阳王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的心思,已经明显到都不想遮掩了。
“临阳王叩门接亲!”
随着队伍前端的司仪官一声高喝,队伍有序地朝着两侧分立开来,给原本骑马处于队伍中央的燕长歌让出了道路来。
燕长歌也不迟疑,轻甩马鞭便驱马上前,很快在门前下得白马来,亲手推开了驿馆的大门。
大门推开,不等他往里走去,便看到一身红色嫁衣,头上乌云发髻上扣着一顶双凤流苏珠冠的新娘,正垂着头,两手垂下安静地交叠在身前,似乎在恭顺中还带着一丝含羞带怯地等待着他叩门而入。
燕长歌踏进门槛儿来,迎头对上这对方垂着头,才跟自己相差无几的身高,当即就是一个嘴角发抖。
当然不是吓得。
而是气得。
这好不容易美强惨都变成“女人”,还开局就嫁给了他,结果身为王妃,居然比他这个临阳王还要高出一点儿。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识海听到燕长歌的骂不绝声,灵妖火速安慰,“宿主莫慌!您这具身体还没及冠之年,说不定还有的长呢!”
然而等在对面的谢惜桥,乃至驿馆送谢惜桥出嫁的人,看到燕长歌那憋着一口怨气的脸色,却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对这场婚事不满,如今憋了一路,看到王妃,更对自己的王妃不满。
不过想想也是,堂堂临阳王,却被迫塞了这么一门亲事,能满意才怪了。
燕长歌听到灵妖的安慰,一琢磨也是,便很快放过此事,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面前的王妃,视线最终落在了“她”脸上那张薄铁面具上。
燕长歌不禁蹙了蹙眉,“王妃,今日,你我大婚,乃是王妃出嫁之日,不比寻常。难道这样的日子,你也要戴着一张面具不成?”
谢惜桥微微抬眸,双眼透过面具孔洞,与他对视了一下,却又很快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身后为“她”梳妆打扮的妆娘。
妆娘会意,迅速上前一步,朝着燕长歌福了福身,细声解释道,“王爷恕罪,王妃因相貌不佳,怕惊吓了王爷,更怕一路之上,真容有损王爷颜面,故而不敢摘掉面具。”
燕长歌勾了勾唇,上前一步,挥退妆娘,抬手就抓住了谢惜桥放在身上的手,“夫不嫌妻丑,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王妃。只是你若怕路上招人议论,我便许你戴着面具。反正,最迟不过今晚,你我二人,却早晚都是要坦诚相待的。”
手被猝不及防的抓住的一瞬间,谢惜桥明显轻颤了一下。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个明知道他“丑陋异常”的小王爷,刚才脸上还带着不痛快,这会儿却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会来拉他的手。
连灵妖都不得不暗暗感叹,“宿主,你诚会撩,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丑陋王妃,宿主这话一说,还不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燕长歌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扬,“就算他不是真的丑陋王妃,不一样被我迷的五迷三道的。你也不看看,至今为止,他可有过一个世界逃出过我的手掌心?”
灵妖:“……”
那还真是,没有。
燕长歌紧紧抓着他的手,并没有再放开,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拉着他的手,朝着门外走去,环€€叮当作响间,谢惜桥听到踏出门槛儿的那一刹那,燕长歌朝他侧过头来,说了句什么。
他只听到那句话撞击到了他的心头,让他差点儿怀疑自己幻听了。
直到恍恍惚惚,被燕长歌亲手拉着送进了接亲的红轿,他才终于重新清晰地回味了那句话。
当时,燕长歌拇指揉捏着他的手背,低声调笑般说了一句话,“王妃手如柔荑,本该是个美人。”
迎亲的队伍开始回转,一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
“主人!”
殊不知,一阵疾风扫过队伍后,在外表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大红鸾轿里,一身红衣的新娘对面,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黑衣人来。
“主人,要不,我们干脆动手杀了燕长歌!”
见到新娘不言语,黑衣人再次忍不住请示。
“愚蠢。”
一身红嫁衣的人,面具下淡淡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来了,接着面具后看不清的一双眼睛,冷冷扫了黑衣人一眼。
那目光,明明隔着面具,却让黑衣人心头一紧,仿佛有刀子割在身上一样动弹不得。
“…请主人明示。”
黑衣人动了动发干的口,硬着头皮低下了头。
谢惜桥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无形之中施加在黑衣人身上的压力,“如果要杀他,你以为我还会让他活到今天来迎亲吗?临阳王在南境影响力非同小可,我们的首要选择,一定是控制他,让他为我所用,而不是愚蠢地杀了他!杀了他,我们不仅会丧失一支助力,还会引起朝廷的怀疑,我们现在还不是跟朝廷掀开明战的时候。一旦让朝廷把注意力挪过来,情况会变得非常麻烦。”
黑衣人点了点头,只是似乎还有些迟疑,“可是主人……这样,您就不得不跟临阳王拜堂成亲,这也就算了……拜堂成亲,夜晚……当如何面对洞房?属下是否要做好今晚之前,就强行控制临阳王的准备?”
“哼,”谢惜桥冷笑一声,“他不会跟我洞房的。你可别忘了,我‘丑陋异常’,他能硬着头皮接下赐婚,那是因为没有胆子抗旨不遵。但,这可不意味着他真会把亲事坐实。”
“那,万一呢?万一那燕长歌冒犯主人……”
谢惜桥终于不耐烦了,“万一万一!怎么,你是觉得以我的能力,控制不了他,还是阻止不了他,这也轮得到你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