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辞微微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说你不能离开这里，我只是说，你不能离开我。”
“嗯？”
燕长歌一愣，“你是说，如果我出去，你跟着我？”
沈辞再次摇了摇头，“你是自由的，但是你没有选择。如果今天你知道了这些，打算远离我，那么，”
沈辞转头，视线落在了墙角不太显眼的那片黑暗里，“那里，将会是你归宿。”
燕长歌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块儿有些暗，之前还真没注意，这下一看清楚，燕长歌顿时一个咯噔！
那是一个与人等高的长方体玻璃器皿！
里面已经灌满了福尔马林，却空空如也！
看形状大小，正好可以装进一个人去。
似乎，是为什么人专门准备的！
燕长歌脸色一白，很显然，他就是那个被准备了这么大一个玻璃器皿的“幸运儿”。
燕长歌咽了口唾沫，深呼吸了一下，“那个，它看起来，好像还没有棺材顺眼，你说呢？”
而且，这家伙言而无信啊！
进地下室之前，那叫一个宁静美好，会理解人，说什么，等你知道了后面的事，再决定要不要选择跟我在一起。
听起来那叫一个善解人意。
结果呢！？
结果呢？
真拉他进了地下室，真的坦白了这些之后，很明显，他压根儿就没有了让他选择的机会，反而是与之前意思完全相反的话，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你要敢因为我说出这些就离开我，我就把你泡福尔马林里！
啧。
多么伟大的翻脸如翻书啊！
合着之前表现得那么迟疑，全都只是放了个屁。
这里面踏马的连玻璃缸都早就准备好了。
在外面还装什么顾虑重重，反过来劝他三思呢。
“所以，你更想睡棺材？”
沈辞将脸逼近了他，“那我换一下？”
燕长歌：“……”
是他的错。
不能在别人“犯精神病”的头上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燕长歌收敛起表情来，轻轻抓住了沈辞的手，将他冰凉的手指攥进了自己的手心里，“而且，就算你今天告诉我这些，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做的干净，我知道了，也无济于事，我没有办法向任何人指证你什么。我真说了，无凭无据，那也只能是造谣，不是吗？”
现在，只是沈辞跟他坦白了而已，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算是没有了这层秘密。
但是他这个知情，并不能对沈辞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但却又不排除引导警方方向，抓沈辞以后的把柄，所以沈辞也的确很冒险。
沈辞对他的话似乎是很满意，“你真的很聪明，因为你说了我最想听的话。”
燕长歌见气氛缓和了些许，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产生这种感情的？我记得，你高中就对我跟对别人不一样。这两年你回国，也对我尽心尽力，关心我的身体，甚至胜过我自己，检查从来没有落下过。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燕长歌是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
以前的世界，基本上都可以确定，美强惨是在自己出现之后，产生灵魂吸引，和爱的。
可这一次，无论是原主记忆里，还是霸道总裁爱上我那一套系的剧情里，都看得出来，沈辞是从很早就对原主好。
不说掏心掏肺吧，也是尽心尽力的，而且不求回报。
在别人一台手术千金难求时，他却毫无怨言，隔三差五主动上门给原主做检查。
燕长歌一想到，美强惨，沈辞，曾经对另一个人那么好，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哪怕那个人，就是自己附身的原主。
但终究不是一个灵魂。
他是真的接受不了沈辞爱的是原主这种可能。
“你真想知道吗？”
沈辞凝眸看他，“我高中接近你，只是因为，你有哮喘病，具体症状程度和过敏源还跟我亲生父亲的状况几乎一模一样。我那时候已经在研究这个病，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我随时随地可以观察的活样本。而且，你的存在，会在我身边时时刻刻提醒我当年的事，让我不会轻易忘掉仇恨。学医归来后，隔三差五去给你检查，当然也是因为这个。有一个提供我长期观察病理变化的活样本，我当然不介意表现我所有的友好态度。”
燕长歌眼睛一睁，卧槽！？
所以，这才是这个世界里，“霸道总裁的医生朋友”的真相？
第554章 攻不保密了x霸道总裁“攻”受21
“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生气，”沈辞垂眸看着燕长歌的脸色，似乎想要从他脸上观察他的每一丝变化，“但在之前，我确实只是把你当做观察的样本。友情，当然也存在，我也的确假戏真做，把你当成了我难得的一个朋友。但友情只是友情。”
而且还是在抱有目的的基础上，顺带的友情。
其中能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自然就是无法言明的东西了。
“但是最近，我却察觉到，我对你，突然萌生了一种浓烈的，且不可控制的感情，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越是想要压制，让自己清醒，却越是如同弹簧反弹，一发不可收拾。”
沈辞叹了口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在调整情绪，“我竟然，爱上你了。”
察觉到这一点，他当然是抗拒的。
并不是燕长歌哪里不好，而是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夸张的说，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亡命之徒”。
在用一种极其铤而走险的方式复仇。
他这样，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结局的人，哪里敢去爱一个人呢？
爱，这个字，对对方来说是连累，对他自己来说是软肋。
他也曾用尽所有克制力想要克制这份感情，可是没有用。
越压，内心的渴望和欲望反而越疯狂。
所以，上次燕长歌突然逃离那一次，当时，他的确是按捺不住了，的确是想对燕长歌表露些什么的。
没想到燕长歌那么敏锐，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竟然破门而出。
这种突然脱离掌控的感觉，也让他差点崩溃，不得不再次收敛了爪牙，试图让燕长歌真正放松下来。
这一收，就是两个月。
他也真的试图劝慰自己，不要再去连累燕长歌。
可是，燕长歌自己上门了。
他还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吻了上来！
欣喜若狂，震惊万分，无所适从，那一瞬间的情绪是那样强烈而无法压制！
“爱上了就爱上了，谁不是呢。”
燕长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准确答案，知道了沈辞爱的的确是他，不是原主，内心的疙瘩瞬间化没了，他抬起胳膊轻柔地抱住了沈辞的腰，“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沈辞，你给我听着。”
进入这世界许久的燕长歌，终于如同原人物一样，展开了他的霸总宣言，“我也爱你，不管你曾经是谁，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现在，你只是你，我爱的人。”
好家伙，这话说出来，饶是沈辞这样敏感脆弱的人，也是完全招架不住了，竟然一下子红了眼眶，死死地就把燕长歌抱紧了，“你大概，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长歌，我从来都没敢奢望过，你也是爱我的，甚至，知道了我的这一切，竟然还敢坚定不移的爱我，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燕长歌挑眉一笑，抬手掐了掐他冰凉的脸颊，“这是梦吗？”
沈辞也禁不住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真实的笑来，“不，疼，疼极了。”
“我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燕长歌见气氛已好，才悄悄抬手指了指沈辞身后的那个空的福尔马林玻璃柜，“那个玩意儿，我拒绝。”
沈辞心情正好，不禁低低笑了一下，拉着他手就往外走，“你放心，我哪里舍得。我爱的，是鲜活的你。”
“切，”燕长歌嗤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那装着两个肺的玻璃缸，“那里面的东西，你不也觉得鲜活的很吗？”
沈辞着实噎了一下，拉他走出来，反手带上了暗门，“那些东西，不配与你相提并论。这是对你的侮辱。”
两人又一路穿过外间的小型实验室出来，关了门，沿着台阶往上面走，很是沉默片刻，直到沈辞踏出最上面一道台阶，燕长歌才忍不住问道，“你还会继续的，是吗？”
沈辞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接着转过身来，微微一用力，将他拉出了楼梯口，将那幅画落下来，才道，“当它开始，就已经无法结束了。”
两人一问一答，看起来像是语意不明，但双方都很清楚，问的就是杀人的事。
沈辞再次摸出一张湿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好多年。长歌，别拦我。否则……”
沈辞顿了顿，转头慢步往走廊外走去，不再去注视燕长歌，“否则，我只能无视你。”
燕长歌卡了一下，他还以为，沈辞要说出什么疯狂的话来。
结果，是一句无视。
所谓无视，不就是，你可以阻拦，但我不听的意思吗？
他还以为沈辞要说控制他，或者又是塞福尔马林之类的话。
“我没有打算阻拦你。”
燕长歌快走一步追上了他，视线追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你，除了活在仇恨里，你还有别的选择！比如，爱。”
沈辞突然停下来，转头看他，“所以你还是在劝我放弃继续？”
“不，”燕长歌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在继续的时候，还要记得，我爱你。当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希望我会是你最好的心灵归宿。”
重点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
是的，再次听到沈辞细致地讲述当年的事，以及那几个畜生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悔改之意的事情后，燕长歌都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放任沈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