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莫辛情绪激动，胸膛都剧烈起伏的模样，燕长歌对他的偏执也有了些许情绪，“我不是为了哪一个人，我是为了大安，你也说了，我是大安的上将军。难道一定要我不战而降，任由大安被你攻陷，还毫无怨言的雌伏于你身下，才叫不与你心存芥蒂？”
莫辛沉了一下眼眸，忽地笑了，“你说你是大安上将军，是为了大安，不是为了某个谁。那好啊～我夺取大安，我做皇帝，把宫云盛，宫祁淳都杀了，但是，大安我让它还叫大安，不叫北寒。而你，还是大安的上将军，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皇帝换成了我，你愿意吗？”
“你……”
这次轮到燕长歌卡壳了。
诡辩，简直是诡辩。
“怎么，无话可说了？你究竟是为了大安，还是为了宫云盛的江山？”
莫辛冷冷起身，垂眼看他，“我想，你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吧？也别说是为了大安百姓，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伤害百姓，而百姓们，我想，只要他们安居乐业，他们可对谁坐在那高高的皇位上，没那么感兴趣。”
“你一定要做，就当我不存在吧。”
燕长歌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他甚至觉得莫辛的话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个世界的身份和立场，让他有些事，哪怕心里明白，也没有办法轻易装傻而已，“至少，我是不可能跟你站在一起，去跟宫云盛对立的。”
他现在在莫辛这里，帮宫云盛不可能。
但是反过来，他也不可能帮莫辛对付宫云盛。
既然怎么都是身份尴尬的两难之境，那他只想躺平，做个空气。
这个阶下囚，他非得当到底不可。
谁都别想cue他。
哪怕只是这样的话，莫辛也是嘴角露出了一抹喜色，他知道，燕长歌这是已经在无声退让了，不禁缓下语气来，还不忘反过来安慰燕长歌，“好！只要你不干涉，我就绝对不为难你！他们都知道，你已经是我阶下囚，他们也没有理由怪罪你什么。你已经为大安努力过了，甚至宫云盛，他还得感激你，如果没有你，阶下囚便是他自己，大安皇帝被擒，大安军才是真正的一盘散沙，没有中心力量。你该做的都做了，已经是大安上下，尤其大安皇帝眼中拿自己换帝王的功臣，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好吗？只要你不阻拦我，我会对你好的。”
面对莫辛又劝又哄又宽慰的话，燕长歌只是死鱼眼重复了一遍，“就当我不存在。”
真的。
剩下的，他们爱怎么打怎么打，怎么对抗怎么争夺，他都不管了。
他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阶下囚。
阶下囚能管的了什么？
当然应该是什么都管不了。
他也不想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他不想对大安军不利，也不想跟莫辛心存芥蒂，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空气。
他可只是个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阶下囚呢～
他得认清自己。
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第603章 病娇少年雪域王x团宠中心上将军14
“对了，派去北关的人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把长歌救出来？”
西关，宫祁淳的余毒这些天已经清了，只是像刘太医说的那样，已经散发出来的毒，他束手无策。
但比起身体中毒的问题，更让宫祁淳坐立不安的，是他十多日前就已经收到的燕长歌落进莫辛手里的消息。
要不是当时自己身体状况异常，加上西关实在脱不开身，他一定会直奔丰州，怎么也要想办法把燕长歌救出来。
万不得已，他只能是派了几个得力心腹日夜兼程前往丰州，伺机而动，想办法救出燕长歌。
而且当他知道了燕长歌是为了把宫云盛换出来才落在莫辛手里时，他真的连杀了宫云盛的心都有了！
“回王爷，还没有消息送回来。要不要加派人手？”
下属面色有些凝重，“不过，路上送回来的消息称，他们在途中颍州关隘口的一家客栈里，遇到有几个江湖人也在前往丰州，属下怀疑，可能是丞相柳青松的人。”
“不用怀疑，一定是。”
宫祁淳疲惫地吐了口浊气，“本王收到上将军被擒的消息那日，柳青松的脸色也很难看，想来，他也一定有他的途径，同样收到了这个消息，在想办法派人救人。”
下属点了点头，试探道，“其实属下的意思是，王爷可曾考虑，与柳青松的人先合作？毕竟我们的目的一致，也许€€€€”
“没有也许。”
不等下属的话说完，宫祁淳就冷冷打断了他，“本王的人，自会等候机会，要是跟那几个江湖人掺和，说不定反而会乱了计划。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靠强力营救，而且伺机而动，越是人多，越反而被莫辛察觉。”
“是，王爷。”
下属也不敢再多话，身为王爷亲信，他也知道自家主子跟柳青松虽然目标一致，但实际上是敌对关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谈合作的。
与此同时。
丞相柳青松的营帐中，柳青松几乎在询问着跟宫祁淳差不多的话，“今日，还是没有消息送回来？”
“还没有。阁主，您不要着急，也许，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出手。我们派出去的都是我们阁中最顶尖的高手，如果事情顺利，也许不仅能够救出上将军，还会有机会杀了莫辛。
“杀了莫辛？”
柳青松叹了口气，“你知道吗，长歌每在那个雪域王手里多一日，我就寝食难安一日。而且我有预感，那个莫辛，恐怕不是那么好杀的。他既然就是锻造铠甲的极阳之体，那你可知道，江湖上曾有一本只有极阳之体才可以修成的无上武功？而那本秘籍，恰好在十年前丢失了。而十一年前，红星银甲开始锻造，过程长达三年。也就是说，十年前，本该在北寒王庭被受冷待的莫辛，应该经过铠甲一事，正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极阳之体的事有一年。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青锋一愣，接着恍然大悟，“阁主，您的意思是！？”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柳青松摇了摇头，“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也是我最不喜欢看到的事情。”
他沉了一下眼眸，又忽然抬头，“对了，我让你传消息给百里春，不要见宫祁淳的人，他可有回信？”
“神医已经表示知道了，他还说，他本就不想跟皇室的人有瓜葛，本就避之不及。何况，宫祁淳还是那个，不情不愿被迫要娶他朋友的人，他是不会救宫祁淳的。”
“他朋友？”
刚刚有些疲惫闭上眼皮的柳青松重新睁开眼，“他是说，莫长岚？我记得，他们好几年前就机缘巧合认识了吧？他们这些年，关系一直不错？宫祁淳却因为先帝遗旨的事，要娶燕长岚过门？”
“是的，阁主。所以阁主尽管放心，他有他自己私心，是不可能出手帮助宫祁淳的。”
“私心？”柳青松眼中划过一抹苦涩，风从窗外来，展青的衣袍上落下几根发丝，“他对燕长岚的心思，恐怕与我对长歌，一般无二吧？而宫祁淳，却是那个所有人都知道他不爱燕长岚，却要因为圣旨娶燕长岚为妃的人。”
这样的话，百里春对宫祁淳的怨恨和敌视，就绝对不亚于自己。
只不过，他是因为燕长歌，百里春是因为燕长岚。
那这样的百里春，的确就算没有自己的嘱咐，也绝对不会对宫祁淳中毒的事，施以援手。
…
“你怎么了！？”
莫辛和北寒军已经到隆州三日，这几天，燕长歌是严谨奉行着自己装空气一装到底的原则，从不掺和他的事。
但这次莫辛从外面回来，肩膀上却多了一道刀口，正不停地往外流着血。
可是，宫云盛不战而退，已经选择“猥琐发育”，最近不可能跟莫辛对上。
就算真的两军对垒，北寒军本来就占优势，伤也不可能伤到莫辛这个北寒王头上来。
“你在关心我吗？还是在暗自开心？”
虽然后半句说着自己不愿听的猜测，莫辛看到燕长歌急问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将嘴角扬了又扬，“有几个垃圾，试图潜入隆州城，还想刺杀我，被我解决了。不过，怪我一时不慎，受了点伤。”
燕长歌陷入了沉默。
不用想也知道。
这个时候潜入隆州城的人，无非是因为他。
想救他出去罢了。
宫云盛就在对面大安军营，也已经正面认识到了莫辛的厉害，应该不会是他。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宫祁淳或者柳青松的人。
至于具体是谁的，人他没见到，就实在不好推测了。
不过，莫辛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那个宫祁淳，原来还藏有江湖势力，看来我了解他还是了解的有所欠缺，或者说，我的毒，还是下的太轻。早知道他竟然收买江湖杀手来杀我，我就应该直接毒死他。”
燕长歌暗暗叹了口气，不，不是宫祁淳。
看来，是柳青松了。
因为现在莫辛已经知道了宫祁淳和宫云盛叔侄两个都对他有想法，反而对原本大安朝中本来就在隐藏自己江湖上的势力，并且还刻意与他这个上将军表现得“将相不和，水火不容”的柳青松，放松了警惕。
这几日相处，以及听莫辛的话，他应该还并不知道还有柳青松这么个情敌的存在。
“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
莫辛见燕长歌沉默不语，不禁弯下身来，抬眸看着燕长歌低垂的脸，去观察他的神色，“你是在可惜，他们没杀了我，还是在可惜，他们没能把你救出去？”
燕长歌知道他的敏感和多疑，取决于两人的立场与身份，也懒得去过多辩解，只是冷冷抬眼看着他流血的伤口，“你不去包扎一下吗？”
“你帮我。”
莫辛慢慢直起身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胳膊有伤，一抬就疼。我自己一条胳膊去包，不方便。”
燕长歌侧眸看他，“你不是有的是下人，而且还有军医吗？”
“可我一定要你来。”
莫辛突然一副病娇式无辜表情，“还是说，你希望我心情不好，把前阵子俘虏的那群大安军，杀了？”
燕长歌：“……”
麻了。
不爱了。
心中无力归无力，燕长歌还是认命地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走到桌边的柜子前，拿出了药箱。
“先帮我把衣服脱下来。”
莫辛坐在椅子上，微微张开了胳膊，那劲瘦的腰肢，哪怕是穿了一身白袍，依旧显得盈盈一握的样子。
再加上他本就有些雌雄莫辨的脸，整个人都有种阴柔之气。
燕长歌的视线擦过他纤瘦的腰线，落在他腰后的那柄流月弯刀上。
然而这次的莫辛却十分敏锐，一注意到他的视线，顿时就笑了，“上将军，你可不要以为，我受了伤，你就有机会再把刀架到我的脖子上。在我这里，同样的事情，可不会发生两次。”
因为他可不会两次都沉迷于燕长歌的眼眸，愣怔出神。
是的，上次在城门，之所以会被燕长歌夺了弯刀，就是因为猛然地近距离对上他的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腕，那种肢体相碰的触感……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心跳失衡，大脑嗡的一下，空白了一瞬。
等他反应过来，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他也不是没有办法逃过，但他当时竟有一个疯狂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