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也多少了解，有些学校，是必须符合教育部门规定的一些名额占比才可以。”高鸥枫道。
所以哪怕实为贵族学校，还是按照规定要招一部分学生。
“对。我就是这么进来的。”燕长歌自嘲一笑，“但是进来了又能怎么样？我家境贫寒，我爸死了很多年，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还落得一身的病，学校里昂贵的学费，花费，乃至食堂一顿饭钱，都是压在我们身上的一座山。但是我妈咬牙把我送了进来，我就算是一边兼职赚钱一边读书，也得把这个大学读完的。我原本也是这样做的，打着工，加上我妈给的，也算勉强够得上。”
“可是，”燕长歌说到这里，眼眶里有些发红，“我以为这样就会顺利读完的时候，却不知道，我妈她原来隐藏了病情。她的身体早就累出了一身的病，却一直不肯告诉我。直到半年前，我接到医院的电话，才知道她住院了，病的很厉害。我一惊之下，赶紧装上所有的钱，请假连夜回了老家。可是我的钱根本不够给她治病。我到处想要借钱，可是这些年，家里穷，亲戚早断了。就在我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借贷平台出现了，我当时好像昏了头一样，也别无选择，就点了进去。我惊喜的发现，这个平台，原来大学生可以借贷！额度还很高！”
高鸥枫脸色微凝，“学生贷？我听说€€€€”
那很多都是诱惑性隐藏性的高利贷。
一旦沾上，就会跳入一个无形的坑洞，一不小心就负债累累。
燕长歌脸色一白，“没错，大坑。说好的低利息，办了之后才知道，手续费，利息，都高的可怕，期限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宽裕。但哪怕如此，如果能治好我妈，我也愿意跳这个坑。可恨就可恨在，我十几万块钱都搭进去了，医院手术失败，我妈还是走了。”
只剩下了原主，空望着利滚利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各个平台的高额贷款，再没有了一个亲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平台，并不是正规平台，有很多都是高利贷性质，诱导大学生贷款的黑平台。”燕长歌长长吐了一口气，“可即便它们是这样的平台，它们表面却做的无懈可击，连合同也找不出法律破绽，很多高利贷性质的东西，都被他们改了名称，比如叫手续费，服务费等等。所以为了防止征信出问题，我也只能先一笔一笔去还上。”
“还差多少？”
高鸥枫将手边一只杯子推了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我先帮你还上再说。”
说到这里，燕长歌似乎轻松了一下，短暂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快了。我已经前前后后还了八万，还剩三万。按照高先生您给的工资，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就都能还清了。”
“要还十一万？”
高鸥枫定定看他，“那你告诉我，你当初实际借到手的有多少？”
肯定不是这个数，否则，燕长歌也不会说，他是被坑了。
燕长歌咬了咬牙，脸色难看，“四五个平台，加起来实际借到手只有七万多。”
所以，那就是变相的高利贷。
第618章 双重人格天才画家x私人人体模特5
“我先帮你都还上。”
高鸥枫毫不迟疑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至于那些黑平台的事，我会再找律师挖掘一下，我就不信他们合同上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不用了。”
燕长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多谢高先生的好意，只是那个平台的事，已经搞得我很心累，也有了阴影，是再也不可能欠别人钱了。剩下的部分，我再有最多半个月，也就还上了。至于那些平台，我加了个群，已经有很多同样的受害者在联合搜集资料，我们会报警处理的。”
“这不算什么再欠钱，”高鸥枫顿了顿，“你的工资，我迟早是要一天天给你的，既然现在你急用，这顶多算是一种提前预支，跟欠我钱是两码事。”
燕长歌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对我来说，透支工资也算是一种另类欠债。事关这一切相关的，我以后都不会碰了。”
“…那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高鸥枫也不好再执着，“好在也不多了，就像你说的，很快能还清了。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讲，不要不好意思。”
“嗯，谢谢高先生。”
燕长歌默默站起身来，朝他欠了欠身，“那么高先生，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再走吧。”
高鸥枫迟疑片刻，还是挽留了一下。
这还是半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提出共进晚餐。
“不了。”
燕长歌微笑着拒绝了，“高先生愿意每天多提供一份免费的早餐，已经是在合同所约定的酬劳之外，另外给的优待了，我怎么好再吃一顿高先生的晚餐呢？而且我今天回去，还有个班级晚会要开，就不再逗留了。”
“那就明晚。”
高鸥枫并没有直接取消，听到他说有班级晚会，顺着就改了时间，“不要再拒绝了，我是觉得我们这些天相处，而且还是……你坦诚相见的相处，我们怎么也算是朋友了，所以才想请你吃顿晚餐。晚餐和早餐可是不一样的。”
“好，那就明晚。”
燕长歌答应了下来，“那我就先走了，高先生。”
“嗯。”
高鸥枫淡淡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燕长歌带上门，不在他的视线里，高鸥枫才慢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看到了，他过得很不容易。这样的人，你可以不怜惜，但是请你不要心怀恶念。”
空荡荡的房子里，高鸥枫低沉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回荡，可是他的话说完，却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仿佛那只是一句他的自言自语。
又是沉静片刻，别墅的门铃再次被按响了，门后的电子显示屏上露出了刘姨的身影，她的手里还提着现买来的菜，“高先生，我来为您做晚餐。”
高鸥枫抬眸，神色自若地摸过了手边的门锁遥控，开了门，“进来吧。”
“…是，高先生。”
刘姨的脸色似乎有些不自在，走进了门来，却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就连看向高鸥枫的眼神儿也有些许恐惧。
高鸥枫叹了口气，“…刘姨，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可能是最近心绪不宁，所以吓到你了。”
他总不能说，他最近发现了。
发现了自己体内居然还有另一个人格。
那个人格最近几天夜幕降临时，总是容易出现，而且他的言行举止，似乎十分疯狂。
昨天晚上，就是他又一次出现，单凭一个眼神儿，就把正好端饭菜上桌的刘姨吓得脸色苍白，差点儿摔碎了盘子。
也许，那个人格一直存在。
只是以前出来的短暂，或者根本就没有出来过，才没有被自己发现。
但最近……他出现了。
高鸥枫有些头疼，更有些难以接受。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跟“另一个人”共用一个身体，而对方似乎能感受到他经历的一切，而且更让高鸥枫无法接受的是，对方似乎盯上了燕长歌。
对方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向燕长歌时，那种由骨子里冒出来的恶意，连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对燕长歌做什么，除了今天的一句警告，他暂时没有任何办法解决这件事。
“没，没事。”
刘姨干巴巴扯出一个笑容，这才提着菜上前，刚要往厨房走去，犹豫了一下，才又转过身来，硬着头皮道，“…那个，高先生，我儿媳妇身体不好，我怕她一个人带孩子太累了，所以打算辞职，下个月就回老家去帮儿子儿媳带孩子了。”
昨天晚上高先生那个阴森表情，还有他用筷子猛地将爆炒鸡肝扎穿时的诡异动作，不仅让她当时吓得够呛，更让她回去之后都大半宿没睡着，好不容易后半夜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
她也不知道一直看起来虽然高冷，有时会有些脾气，但整体来说是个不错的雇主的高鸥枫，昨天怎么突然发邪了一样吓人。
她恨不得今天就不来了，可是没有办法，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要辞职，必须要提前一个月开口。
这也是家政公司的要求，否则是不能结算工资的。
因为这一个月的时间，为的是要做好交接工作，和方便雇主有时间来找好下一个人。
为了顺利拿到工资，她不得不再战战兢兢的呆上一个月才行。
高鸥枫沉默了一下，抬手微微撑了撑额头，他也不傻，难道还会听不出这是托辞？
很明显对方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行，”沉默过后，高鸥枫也不可能强留，做饭的阿姨只能赶紧再找一个了，“你写个辞职申请书吧，我给你签了字，你拿到你公司去，他们应该就会放你走。也不用一个月，我找到合适的人接任，你就可以走了。”
“谢谢！谢谢高先生！”
刘姨松了一口气，赶紧朝他弯了弯腰。
同时却又有些犹豫了。
这高先生现在看起来，好像跟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也许昨晚真的只是情绪不好？
毕竟这份工作，当初还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资又高，雇主一个人住，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又没有乱七八糟的杂事儿，就是做做饭，刷刷碗，还不用住家。
而就是这样一个顺心的工作，雇主给的工资却比公司里很多要住家伺候一大家子的家政阿姨都要多。
辞了这份儿工作，她还是很肉疼的。
但一想到昨晚的惊吓，刘姨短暂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就提着菜进了厨房。
“对了，刘姨。”
高鸥枫朝着厨房看了一眼，看到刘姨瞬间紧绷的身体，不禁有些无奈，却还是特意放轻了声音，照顾她的感受，“明晚我要留一个朋友吃饭，你买些好菜来，做多一些。”
“……哎，好。”
刘姨赶紧应下，她也知道这个雇主不缺钱，那他特意嘱咐要买些好菜，那肯定是得很上档次的好菜才行了。
…
燕长歌怎么也没想到，开了个班级晚会，自己的膝盖那是“中了一箭又一箭”。
“所以，这个借贷平台，大家都不要去碰。不要相信他们说的0利息0手续费，远离校园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定要根据自己的消费水平适当消费……”
辅导员后面的话巴拉巴拉的，燕长歌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只觉得悲哀。
这是一所贵族学校，辅导员的话，只换来班级很多学生的不屑一顾，他们不缺钱，更不会去闲着没事去碰什么贷款。
看起来好像这种班会很多余，凭空耽误他们的时间。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不缺钱，原主是，主角受那个品学兼优才进来的校草也是。
但要是原主早点听到这些，会不会就不会碰那些校园贷？
也不一定。
因为他的母亲住院，急用钱，走投无路，也许，明知道有坑，他依然会选择跳进去，拿到钱去尽力救自己的母亲。
但辅导员这个班会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也很有必要的。
因为还会有更多的学生，家境不好，或者家境好又被家里限制消费，说不定一样会因为种种原因，追逐一个名牌，又或者渴望一样什么东西，稀里糊涂就会跳进校园贷这个火坑。
班会结束时，已经是满天星斗了。
燕长歌独自走在回宿舍去的路上，还觉得有些凉嗖嗖的。
因为他班里，只有那么三两个“穷学生”，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人同来同往，甚至很多学生，因为不差钱，根本不愿意住宿舍，都自己出去住了。
导致燕长歌的宿舍里，只有他自己。
而这样空荡荡的宿舍，在这所大学里比比皆是。
明明分配了宿舍，却入住率不高，甚至有很多宿舍里一个住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