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宴反应的很快，他立刻刹住了脚步，退回了阴影里。
唇角无声勾起了一抹笑容。
燕长歌身体如流水般跃动，几个动作，就已经将四个人敲得晕头转向，东倒西歪，自己却愣一根儿头发丝儿都没能让几个人触碰到。
陈穹已经呆立在原地，微微张着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高无宴暗暗挑了挑眉，今晚本来只是想跟上来看看燕长歌住在哪个宿舍，以免他明早反悔，没想到，却有了意外之喜啊～
这燕长歌，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这样的身手，这样的冷静，昨天真的会在自己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吗？
那看起来，他似乎连他都骗了啊，可是为什么呢？
燕长歌显然是没有对陈穹的人下重手的，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不想跟主角攻有太多不必要的瓜葛，只是把几个人打得不敢再上前后，便将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丢，“没别的事我就回宿舍了，陈少爷。还有，以后，没头没尾的事请不要逮着我不放，我这次只是点到为止，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直到燕长歌扬长而去，陈穹才终于回过神儿来，左右看了看自己四个鼻青脸肿，疼的龇牙咧嘴的小弟，“…什么，什么情况？你们四个没睡醒吗？啊！？”
“陈，陈大少！这小子真的邪了门了！就跟一阵风一样，抓都抓不住！”
“是啊，还没看清人呢，我嘴巴子就歪了，疼死我了！”
陈穹狠狠吐了一口气，“确实是邪了门了！”
他挨个看了看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全乎的，不禁更加烦躁，“算了算了，你们别杵在这儿了，让人看了笑话！赶紧去医院抹药去！”
妈的，碰上了个硬茬子！
看来，揍他的事是不好办了，但是……陈穹眼中一狠，看来真得让他滚出这所大学！
他就不信，一个靠体育特招进来的学生，好不容易进来，失去了继续读这所大学的机会，会感受不到痛苦！
这可比揍他更让他难受！
可他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打算放过燕长歌的时候，黑暗中的高无宴，也悄无声息地盯上了他。
同样觉得燕长歌下手太轻，并没有打算就这么顺着燕长歌轻飘飘地就放过陈穹。
高无宴眼中露出一抹狠色来，嘴角勾起了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随即，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做了一个无声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框的动作，却没有再继续朝着燕长歌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而是转身慢慢消失在了一片夜色里，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
第二天早上，燕长歌收拾了重要的东西，等在校门口，可是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高无宴都没有出现。
好一会儿，燕长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给高无宴打了电话过去。
“喂？长歌？怎么了？”
听到电话那头茫然的声音，燕长歌有些无奈，看来，过了一晚上，高鸥枫已经变成了真的高鸥枫，他当然不会知道高无宴昨天晚上说的要今天一大早过来接自己搬过去住的事。
就这点来看，高无宴的伪装也只能是暂时的，猝不及防的，但是一旦真正的高鸥枫回来，他就会破绽百出。
但按照他的性子，他显然敢伪装，就不怕这一点。
还很有可能会反过来咬死此时此刻的高鸥枫，才是高无宴假装的，这就陷入了“真假美猴王”互相指假一样的怪圈。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伪装，在自己面前，早就被看穿了。
“你不是说要来接我吗，到哪了？”
燕长歌一副自然而然，不知道换过人的语气。
“接……”电话那头，高鸥枫明显语气凝滞了一下，“好，我这就过来。”
…
高鸥枫开着车子到校门口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他下了车，看到站在路边好像拿了很多东西还拖了一只大行李箱的燕长歌，明显是愣了一下。
接着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停好了车，下来主动将燕长歌的东西一一放进了后备箱。
直到燕长歌在副驾驶坐了下来，车子也开动了，高鸥枫才终于脸色凝重的开了口，“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是我，我昨天晚上说要来接你？不是高无宴？”
他昨天晚上突然重新掌控身体时，自己已经在别墅里了，而且刚回来的一瞬间，并没有感觉到高无宴的恶念，燕长歌也不在。
他才以为白天高无宴占据了身体，但是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原本还想着等今天早上见了燕长歌，再具体细问昨天高无宴出来做了什么，但现在听燕长歌的意思，怎么好像并不知道高无宴昨天出来过？
甚至还把高无宴当成了他？
难道……高无宴已经学会模仿他？
这个念头一出来，高鸥枫顿时脸色一凝。
要真是那样，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需要时时刻刻向燕长歌证明他是他自己，即便如此，还是有可能被高无宴钻空子！
“是啊，”燕长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你说的啊，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你今天搬过去跟你一起住，我想过了，既然双重人格的事，心理医生也说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完全根除，我们又是彼此喜欢，这学期课也少的很，格外轻松，我就搬过去喽，当你模特也好，情侣也好，于公于私的都方便了很多，不用来回跑了。只需要有课的时候，要辛苦你送我来学校上课。”
燕长歌看似在说明自己答应的原因和考量，实际上却是不着痕迹的说了重点。
要不然，有些话，他要是不重复，高鸥枫就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而高鸥枫果然也抓住了重点，“心理医生？你见过了？心理医生说，没办法短时间根除？”
燕长歌转头看他，“你怎么了？昨天我们不是一起去的吗？”
高鸥枫沉重地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但是昨天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是高无宴。”
确切的说，出门直到眼镜店，他都是有记忆的，在后面，大概就是踏进眼镜店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眼前一黑，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634章 双重人格天才画家×私人人体模特21
燕长歌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单凭你这样说，我的确没有办法分辨你们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高鸥枫了。之前我觉得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高鸥枫虽然有点儿怪脾气，但是为人深沉内敛，高无宴却心思诡谲，举止疯狂，但你现在的意思，是要告诉我，高无宴会模仿高鸥枫？那我即便有几分分辨力，也不敢去赌真假了。”
“长歌，我真的€€€€”
高鸥枫一听他话里的意思，就有些不冷静了。
然而他刚开口，就被燕长歌开口打断了，“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只是说，我不想去耗费我自己的精力去时时分辨。所以我的想法是，一律把你们当成同一个人。不管实际上是高鸥枫，还是高无宴，还是假装高鸥枫的高无宴，我只把你当你对待。要保持距离就都保持距离，要亲近就都亲近。真假难辨是你们的事，但我不想耗费心力。”
高鸥枫沉默了好一下，才沉沉开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有双重人格是我自己的问题，的确不该把分辨或者心理的负担转嫁到你身上。纵使我再不情愿你把我跟他一视同仁，但我也知道，我不该拿自己的问题去为难你。那就这样吧，你怎么舒适怎么来，无需辛苦分辨。”
“如果你觉得不接受，就还是我之前的建议，我们先保持距离。”
燕长歌认真道。
“不。”
高鸥枫很快拒绝了，“我不想。我之前是这样想的，但一切都基于我认为见过心理医生后能找到根除他的存在的方法，我觉得只是时间问题。而且那已经在克制我自己对你的感情了。现在你已经告诉我，是不可能根除他的存在的，那我总不可能因为他的存在，继续漫无目的的跟你划清界限下去。”
“那如果，”燕长歌苦笑一声，“再发生之前半截子高无宴出来的事呢？而且高无宴学会了模仿你，我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出现可能都无法分辨。要跟你在一起，就避免不了跟他也一样。”
高鸥枫的脸色铁青，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都用力到骨节绷紧了，这的确是他最难接受的事。
可就像燕长歌说的，要不对他们都不接受。
要么，就只能都接受。
分辨的困难，不可能转移到燕长歌身上去。
他是要为了避免燕长歌和高无宴亲近，就也连同自己都要保持距离，还是为了跟燕长歌在一起，就得忍受可能发生的燕长歌跟高无宴分不开，这，无论怎样选择，都是个艰难而痛苦的事情。
而且就算他选择了保持距离，可他是这么想的，高无宴可不一定这么想。
说不定在自己努力保持距离的时候，高无宴占据身体却会趁着自己毫无记忆，照样亲近燕长歌。
到头来，防掉的人，反而只成了自己。
看到高鸥枫整个人紧绷着一言不发，燕长歌知道这个问题的确会让他一时难以抉择，进退仿佛都是刀子扎，便也没有步步紧逼，非要追问出一个结果。
两个人短时间内都没有再开口，车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凝滞，高鸥枫看起来只是在专注的开车，而燕长歌也只是目视前方，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
…
跟着高鸥枫进了别墅后，高鸥枫亲自把燕长歌的东西一一归置好，却给他安排了一个客房。
“我知道，因为我刚才没能正面回答你的问题，你也还有顾虑。”
高鸥枫开口道，“所以我给你时间考虑。因为你之前也说了，要么跟我们都保持距离，要么尝试接受我的全部，但我知道高无宴之前对你很粗暴，你昨天答应搬过来也是因为以为他是我。你接受的还只是我。要接受我的全部，不只是我的难题，也是你的难题，所以你虽然搬过来了，但我会给你时间和空间，等你真的能接受才好。”
燕长歌微微一笑，“也好。我的确还需要时间适应要接受你两个人格这个事实。”
哼，傻子啊傻子，你想保持距离，给我时间空间，高无宴那家伙可不一样。
客房又有什么用？
只要那家伙再次占据身体主动权，别说一个客房的门，就算是隔着十堵墙，他也会砸烂了冲进来。
燕长歌心里有底。
只要他搬进了这栋别墅，他跟美强惨的所谓保持距离，就最迟也只能保持到今天晚上。
而且，最大的可能是，高鸥枫自己也忍不住。
之前他那么能忍，那是因为有些心思一直克制，从未戳破，艺术精神为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做过了。
这种事情，只要有过一次，他再次看自己的身体，就一定会跟以前感觉不一样。
一切都暂时安顿好了，早餐也吃了，燕长歌便熟练地走进画室，脱了衣服，自己躺上了小床，摆好了熟悉的姿势。
高鸥枫随后走进来时，刚进门就是脸上一热，不禁快速背转了身，干声道，“你把衣服穿上吧。我忘记跟你说了，那幅画我不打算发表了，我打算换个主题。”
而且他没说的是，从第一天画那幅画时，他就已经没有了将来把它公之于众当作作品供世人欣赏的想法。
而是想把它画完，自己私藏，将来随时可以看着的。
可是现在他却意识到，自己好像很难静下心来再继续去画了，而且心中已经有了更大的贪念：不只是留下他一幅画，而是把他这个人一辈子都留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可以摸，可以……才好。
燕长歌挑了挑眉，果然啊～
他就说高鸥枫跟他做了那种事情，肯定无法再用坦然的目光日日盯着他，还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心境已经是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