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摸了摸脑袋。
他只是想给他们去世的亲人朋友扎而已，为什么这些人看上去这么害怕？
程辞忍俊不禁的看了一场笑话，转身推开了大门。小结巴忙不迭在前面跑进内屋把昨天晚上用过的扎纸人工具收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呢？”
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大嗓门儿，紧接着小结巴就被一脚凌空踹了出来。
在场的人皆被吓了一跳。
纸人铺的两兄弟掀开帘子走出来，脸色阴恻恻的。
“大、大哥，二哥。”小结巴抿了抿嘴唇，坐在地上发着抖。
“你今天一天死哪去了？”
两兄弟一大清早起来就看见房间里没人了，不仅顾希琛和程辞不见了，连小结巴都不见了，原本正是满肚子火的两人看到满屋子摸生人，瞬间气的脸都扭曲了。
老大一边骂骂咧咧的掐着小结巴的耳朵，一边抬脚就要踹。
可这一脚却踹了个空。
七月把人拉起来护在身后，冷冰冰的眼睛直视着两人，“不会好好说话吗？打人做什么？”
“哪来的小娘们，我管教管教自己的弟弟还犯法了？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老二抄起旁边的竹条就想攻击七月，程辞猛的上前，一把攥住了竹条，微微一笑，“这大早上的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怎么，不怕伤了人之后不怕我问你索赔啊？”
老二看了看程辞，怕程辞把前两天给他们的晶石要回去，犹豫了下收回了手，冷哼一声：“既然这样，那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
程辞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应该感谢你爷爷今天出手救了你，否则你这一条子抽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希琛扫了眼七月背在身后的手，手掌中那银白色的刀片在灯光下散发着冷光。
程辞搂过老二，拍了拍他的胸膛，笑嘻嘻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以及让霍年他们暂住两天的想法。
两兄弟听完瞬间就炸了。
“我们这哪能养你们这么多张嘴？不行不行。本来收留你们两个那都是破例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谁知道你们这一大帮人是干什么的。”
程辞挑了挑眉，从背包里掏出几十个晶石全一股脑倒在了桌子上。
两人瞬间眼睛都亮了。
老大刚想应声答应，老二就清了清嗓子，“哎呀，这可不是钱的事儿，再说了你们就这点晶石哪里够住这么多人啊。”
程辞：“……”
不够？再来十个人也够够的了，这两人分明是坐地起价啊。程辞见过贪的人，但这么贪得无厌，厚颜无耻的还是第一回见。
顾希琛眉头一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两人身后，抓着老二的衣领跟拎小鸡似的就把人扔出了门外。
老二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爬起来，气得想骂脏话，但一对上顾希琛冷冰冰的眼神瞬间就噤了声。
“够了吗？”顾希琛眼神极冷的看着他，还想伸手去抓另外一个人。
老大惊恐的摆着手，“够了够了。”
霍年轻咳一声，笑着走了过来，那只全是枪茧的手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小兄弟，不用害怕，我们大概只会在这里住一晚上，房钱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你不会介意吧？”
程辞困惑的抬起头。
这两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啊，霍司令不会愚蠢到企图用爱感化他们吧，毕竟就刚才的行为举止来说，还是主人的暴力更加贴切。
正想着，程辞就看见老大的身体忽然抖了抖，他双眼无神的凝视着霍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是的，我们特别欢迎您。”
程辞惊呆了。
老二爬起来，一脸气愤的看着大哥，“大哥，你搭理他做什么……”
霍年扭过头，再次笑意吟吟的看过去。
话音戛然而止，老二对上霍年的眼睛，缓慢的正了正身型，机械般张开嘴唇:“希望您住的愉快。”
霍年绅士的微微鞠躬：“谢谢。那就麻烦你们帮我们做下晚餐了，当然，费用我们会照付。”
兄弟俩点了点头，笨拙的迈开步子朝后院走去了。
程辞目光紧紧锁在霍年的背上，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幕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人怎么忽然间像是被灌了迷.魂药一般。
刚才霍年做了什么吗？
顾希琛轻轻揉弄着程辞的头发，亲昵的弯腰蹭了蹭，“这是他的异能。”
程辞抬头，“异能？”
说起来，他确实没有见过霍年的异能，明明顾希琛说他是Ⅰ型异能者来的。
可是他刚刚明明看见霍年什么都没做啊，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啊啊简直是好奇死他了。
顾希琛看他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成功被笑了，“你这个小脑袋瓜还有想不出来的时候？”
程辞气得攥紧了小拳头。
顾希琛狡黠的凑了过来，“想知道吗？”
程辞点了点头。
顾希琛得逞的弯了弯嘴角：“你亲我一下。”
程辞：“……”
他决定无视顾希琛，摸着下巴仔细的琢磨了下，问:“是精神类的异能吗？”
他记得他在皮皮的面板上学到过，有一种极其稀有的，类似于脑域异能者的异能，只不过脑域异能者是靠着强化自身大脑，而精神类的就属于控制系，达到催眠的效果篡改别人的记忆或是让敌人对自己臣服。
顾希琛有些遗憾的瞄了眼程辞水乳的唇瓣，耸肩:“和你猜想的一样，他的异能是对别人的大脑发动精神攻击。”
程辞惊叹道，“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异能，简直是单挑无敌啊，那这个技能会有失败的情况吗？”
“嗯～”顾希琛卖关子的眯起了眼睛。
程辞踮着脚尖捧着人的脸凑过去亲了亲，“说嘛说嘛。”
顾希琛笑道：“有。”
程辞好奇了。
顾希琛：“我啊。”
程辞：“……”
空气静默了几秒，程辞面无表情：“主人，一点也不好笑。”
顾希琛反倒是被气笑了：“没骗你，他的异能对我无效。”
程辞努力辨别了下，发现顾希琛还真没有说谎的意思，更好奇了:“这是为什么？”
“我只能操控比自己精神意识弱的人，如果一个人的意念强到无可撼动的情况，那我也就没办法了。”
霍年一边解释一边笑着走了过来，也不知道在旁边听了多久，害得程辞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
霍年倒是大方的指着顾希琛笑:“这个家伙，可是我迄今为止碰到的唯一一个不受我意念操控的人，在我的意识里，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小怪物啊。”
程辞诧异的仰望着顾希琛，他知道主人很强，却没想到能够强到抵抗一个Ⅰ型异能者的精神操控。
那顾希琛现在又到达了什么实力呢？
“对了，我怎么没看见童澜姐啊？”程辞左右晃了晃，“她是被送到安全区去了吗？”
众人沉默了几秒，纪零叹了口气拍着程辞的肩膀，“小辞，她死了，在丧尸爆发的那天晚上，你和琛哥走后，她感染了丧尸病毒……”
程辞顿了顿，垂下眼帘：“这样啊。”
顾希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拆下来的纸人脑袋。
姜冉看过去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了顾希琛的嘴角牵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是她的错觉吗？
她记得那天晚上也是……
目送着霍年搂过方堇上了二楼，程辞伸手拽了拽纪零，眼神淡淡的，“纪医生，那天晚上，死了很多人吧？”
纪零犹豫了下，轻轻点了点头：“童澜只能算是其中一个，B区的战士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人，全部被运送了出去，可机甲和飞行器在空中又遭到了敌军的空隙，十几架飞行器坠毁，目前有多少人幸存抵达了安全区，谁也不知道，包括霍司令的儿子霍岭所在的飞行器也坠落悬崖了。”
程辞叹了口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感想。
这一切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要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丧尸，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正常人。
现在想想，明明那天晚上发生变故的前半个小时他还在和童澜聊天呢。
明明平时话很少的，那天晚上却忽然拉着他说了一大堆，对了说什么来着？
说了主人的坏话。
程辞瞥了顾希琛见了一眼，垂着脑袋恹恹的。
回到房间之后，程辞整个人都焉了，翻身就趴在床上打了个滚。
顾希琛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开心？”
程辞“嗯”了一声。
顾希琛躺在程辞身边，寻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将下巴抵在程辞的脑袋上，“是因为他们死了，所以你不高兴吗？”
“我只是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离别好像总比重逢更多一些。”程辞翻身拱进了顾希琛的怀里。
顾希琛轻轻揉了揉程辞的脑袋，眼中闪烁着奇异又微妙的光芒。
他没办法做到和程辞一样感同身受，在他看来，身边能留住的事物太少了。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是他想要留住的，可最终却仍旧免不了离别。
“对了！”
程辞忽然蹭的坐了起来，眸子里亮晶晶的，“我差点忘了正事，主人，我今天在密道里又有了新发现。”
顾希琛宠溺的弯着嘴角：“哦？”
程辞爬起来坐在顾希琛的腿上，被子从他的肩膀处滑落，他伸手，食烛就顺着他的袖口爬了出来，竖起枝头立在顾希琛面前。
那藤蔓上此刻多了一丝红紫交加的花纹，开上去就像是花瓣缠绕在了树藤上似的，远远望去十分漂亮。
顾希琛伸手摸了下，“二次变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