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枞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玻璃上，又掉在了大片的碎渣中，当即被迫收回了兽形态，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疯了？”
覃枞艰难地抬起头来，却见程辞正迈开步子朝齐院长走去。
他的衣衫凌乱，脸色惨白，漆黑如墨的眸子翻涌着狂暴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个房顶掀开来。
覃枞知道他想灭掉整个研究所来给顾希琛陪葬这句话不是假的。
第203章 一把火烧了这基地
而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院长为什么会出声阻止他。
因为恢复了记忆的程辞，他根本不是对手。
覃枞脸上毫无血色，痛苦的翻过身来够着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枪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程辞！停下来！”
程辞恍若未闻，甚至连眼神都没丢过去，他一步步朝齐院长走去。
覃枞咬着牙开枪，程辞只是步伐一顿，偏过头就躲开了他的子弹，迈开步子将地上的一块碎片踢了出去。
覃枞闷哼了一声，看着没入自己胸前的碎片，瞳孔微微放大，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已经扎进了他的肺部，于是他不可抑制的倒在地上张大嘴喘息起来。
“我很好奇，你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他们对你这么忠心？”
程辞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将之紧紧捏在手里。
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这个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的女人。
齐院长侧过头，望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碎片，“你想杀了我？”
程辞面无表情地盯着齐院长。
齐院长笑了一声，坦然地仰着头望着程辞，完全没有感到一丝恐惧，“小辞，你想背负一个弑母的名声吗？”
程辞凝视着她，怒气翻涌在眼底，“你不是从来都不承认我是你的儿子吗？”
齐院长充耳不闻，笑意加载：“你不想管你姐姐了吗？她以前可是最疼你了，现在这样一个好机会摆在面前，她很快就能醒过来了，难道你不想让她复活吗？”
程辞握着碎片的手指微微抖了抖，但锋利的前端已经没入了齐院长的皮肤。
齐院长永远都知道如何把握一个人的人心，即便程辞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但他曾经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是无法抹去的，他拥有“程辞”全部的记忆，即便无法否认，他们的羁绊早就已经融为一体了。
齐院长声线拉长，眯着眼睛诱哄道：“它不过就是一只丧尸罢了，死了一只丧尸换回你姐姐的命难道不划算吗？”
沉默的程辞忽然抬起头来，他的眸中像是蒙了一层灰，声音变得沙哑不已：“只是一只丧尸而已？是啊，他在你们眼里就是一只活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怪物！但在我眼里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齐院长沉下脸，见程辞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有些微怒，“那你姐姐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吗？要是早知道你这么狼性狗肺，我当年就应该把你掐死！”
程辞紧咬着牙微微发颤：“我说了我不是你儿子，你别想用这些蠢办法来绑住我！从一开始我不过就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你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给一颗糖就会冲你摇尾巴的Z吗？”
齐院长脸色有些难看，程辞的反抗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说得对，你当初就不应该把我制造出来，更不该把我捞起来，你应该让我死在蓝海里，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你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之前，你有想过自己能承受的后果吗？”
程辞侧过脸，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齐院长感觉眼皮跳了两下，“你什么意思？”
程辞笑道:“你不是很希望她复活吗？那我就把整个研究所翻过来，我会毁了她的遗体，我要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希望！”
“你敢！”
提到程辞的姐姐，齐院长脸上那淡漠终于绷不住了，她身体微微前倾，任由碎片割破自己的脖子。
程辞弯下腰，上扬的嘴角带出了一股嘲讽的意味，“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齐院长握紧身下的轮椅，呼吸加重。
“我不会杀了你，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所经营的一切全部都化为废墟。”
程辞眯起狭长的眼睛，忽然抽回了手将碎片砸在地上，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
齐院长不顾形象的嘶吼着，但程辞面色阴沉的出了实验室，没有再回头一次。
齐院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后仰着靠在了轮椅上，她发着抖按下了轮椅上的急救按钮，几人匆匆忙忙地冲进了实验室内。
两人拿着急救箱将地上的覃枞围起来给他加速止血。
姚箐站在齐院长的身侧，看着房间内这一团乱糟糟的场面，觉得脑袋一阵混乱，“院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院长紧咬着牙，“姚箐，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拿下程辞！别让他靠近实验大楼，拼死也别让他进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姚箐点了点头，拔出腰间的枪械带着人追了出去。
程辞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冷着脸俯瞰着下面的场景，他的身后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实验室人员，鲜血彻底将白大褂染红。
从回实验室出来他杀了一路人。
程辞感觉到手心有些发抖，他低头看了一眼，幽深的瞳孔里像是有泪光闪烁。
他终于亲手将自己染黑了。
曾经那个天真的想要世界和平的人，亲手将半座城搅了个天翻地覆。
从避难所一路到实验基地，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研究所，程辞望着面前的实验基地，还有挡在自己面前的姚箐。
“博……”姚箐看着程辞，欲言又止，“收手吧，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程辞神色平静毫无波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去。”
姚箐惊讶地望着程辞。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爆炸声。
整个场面瞬间失控，火光从姚箐的身后散开，瞬间蔓延了整栋高楼大厦。
“啊€€€€”
混乱中刺耳的尖叫声像是在耳边开了放声筒，吵的程辞忍不住皱了皱眉。
姚箐睁大双眼，震惊的回过头去，“怎么会……到底是什么时候……”
火光照耀在程辞有些惨白的脸上，他一身白衣站在原地，望着火星喷洒四处，深沉的眸子仿佛没有焦距。
姚箐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压着声音抬手，“来、来人……”
沙哑的话还没有脱出口，一双冰凉的手指带着寒意搭上了她的肩膀。
姚箐整个人如同被冰冻一般僵住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双手顺着她的肩膀侧过来，像是整个将她环抱住似的，但身后带来的那股寒气让姚箐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她没办法转过身，更看不起程辞的表情，只听到他冰冷的唇贴近她的耳朵，一字一顿裹挟着致命的引诱，像要将人彻底拉入深渊，“小箐，不要阻止我，你最听话了对不对？你忘记了吗，你小时候说过要一直喜欢我，一直支持我的，你难道不想脱离这个冰冷无情的研究所吗？”
姚箐被扣住了肩膀，一动也不敢动，“博……博士……”
她早就已经从齐润的口中得知了程辞的真实身份，但如今她却觉得内心百般复杂，贴在她身后的这个如同魔鬼一样的人，真的是当年她所崇拜的那位Z博士吗？
曾经的那位博士，即便他的表情再怎么冷淡，但面容都是柔和的，让人想要靠近的，可现在，他的眼中不再有温度，冰冷孤傲的仿佛是一只从地狱爬上来像人类复仇的魔鬼。
他亲手烧掉了这个他从小带到大的地方，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亲手伤了他最仰慕的院长。
“不要。”姚箐感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像是在喉咙里经过了撕裂一般难听，“不要这样，博士，求求你……”
“不愧是她养大的人。”身后传来嘲讽的笑意，扣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松开了。
姚箐急促地回过头去，但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来人，救火！”
姚箐迈开步子的时候差点踉跄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抹了把眼睛，强撑着跑出去。
齐院长滚动着轮椅过来的时候看见这滔天的火光，他几乎要气到背过去，一边发着抖一边命令他们浇水。
但这火势居然越烧越猛，带着势不可挡的意思，顷刻间就已经包裹了大半栋高楼。
这座研究基地几乎蕴含了整个研究所的核心，无数的实验体和数据，各种昂贵的研究机器。
还有更重要的是……
齐院长双目血红，“姚箐，带人冲进去，无论如何都要将钰钰的遗体带出来！”
“是。”
姚箐伸手一挥，立刻组织了几个成员想要冲进去。
但下一秒，做了紧急处理的覃枞就扶着肩膀走了过来，有些焦急的压住了齐院长的肩膀。
“院长，你这么做不就是等于在自爆地点吗？”覃枞猛咳了几声，“他为什么要一把火烧了这整个实验大楼？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大小姐在什么地方，他现在一定就躲在哪里等着您亲自把大小姐的遗体运送出来，您现在一定要冷静。”
齐院长闭上眼睛沉思了几秒，终于缓缓吐了一口气。
这种伎俩放在平时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但她终究是关心则乱了。
程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坐在天台上晃着双腿，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第204章 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院长，大小姐那里很安全，只要我们把火势控制住，她不会有事的。”
覃枞看着齐院长明显冷静了下来，他取下被砸碎了的眼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齐院长睁开眼睛，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呵：“姚箐，带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不孝子给我找出来。”
姚箐有些惊讶，虽然她已经听到过类似的传言了，但院长亲口承认和Z的关系还是让她十分吃惊。
“院长，不用大费周折，我大概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覃枞抬起头，张嘴轻轻说了一个地点。
“如果他想时刻观察这里的动静，那就需要一个可以俯瞰全局的地方。
齐院长点了点头，面色阴冷，“无论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样的代价，打断他的腿给我带回来。”
姚箐动作一顿，身体瞬间就僵硬了。
覃枞看了姚箐一眼，又神色淡然的扭过头去，像是没有捕捉到她有些古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