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辞嘴唇发紫，低吼一声猛的将腰上的东西甩了出去。
而他自己也瞬间脱力倒退了数步，直到手指撑在墙壁上，红彤彤的嘴唇微微抿着，发出粗喘的喘息声。
一旁的齐润忽然被一脚踹的倒飞了出去。
他呻吟了一声，倒在地上之后半晌都没爬起来。
程辞看得出来两人都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这样的战斗再来一波的话，他们一定撑不住了。
“真是精彩。”
覃枞鼓了鼓掌，一手捂着刚刚被齐润捅过一刀的腹部，一边噙着笑意，“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程辞站起身，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覃枞：“你试试。”
覃枞眯起眼睛，他像是忽然感应到什么，随后诡异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意。
程辞看着他的微笑，总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宁。
手术正进行到末尾，纪零和霍延都精神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然而就在这时，那被藤蔓包裹的紧紧的窗户忽然被用力震开。
一道人影从窗外飞扑进来。
程辞听到了动静，恐惧地睁大眼睛，握着发抖的食烛转身扑去，“不€€€€”
他看到那从窗外飞扑进来的黑影如鬼魅一般闪到了纪零的身后。
纪零感觉到身后一凉，熟悉的气味环绕在耳边。
霍延回头看着那人，惊讶道：“你……”
然而他话音未落，纪零浑身一震，忽然重重的闷哼了一声。
小腹传来剧痛，忽然喷洒而出的鲜血溅在了这个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溅在了顾希琛的皮肤上，脸上……
纪零嘴角渗出血，他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腹部多出来的一个血洞。
一把断刃横穿了他的整个腹部。
程辞恐惧地睁大了瞳孔。他的双腿软的几乎要跪下去，眼睛也酸涩不已。
程辞闭上了眼睛，眼前这一幕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的窒息感。
他颤栗地飞扑进去，但已经精疲力尽了，他膝盖一软，直直的跌在了地上。
纪零如同风中残叶一般，松了手里的刀，身形一晃朝旁边栽了下去。
“纪医生！”霍延发出了哭腔，小小的身体接住了纪零，却又被他一起压了下去。
病床上原本微微蹙眉的顾希琛忽然像是陷入了一阵死寂一般。
程辞感觉大脑有些眩晕，喉间翻涌出腥甜，他气得当场吐出了一口血。
纪零抓着霍延的手指，睁大的眼睛写满了不甘。
他喘着粗气，眼神从脚底那双皮鞋一路往上，直到近乎绝望的对上了那张他曾经爱慕了数十年之久的脸。
裴勋面无表情地盯着纪零，没有人能发现他紧绷的嘴角。
“为什么！”
霍延近乎绝望的站起身，用小小的拳头对裴勋拳打脚踢，声音呜咽:“明明就差了一点，明明就差……”
裴勋拎起霍延的衣领，毫不留情将他甩了出去。
纪零忽然低头笑了起来。
裴勋眼睛通红，像是在强制的按压着内心的猛兽，纪零的淡定让他心慌意乱，“你笑什么？”
第236章 活死人，肉白骨
纪零止住笑意，腹部钻心的疼痛让他的五官几乎扭曲，而失血过多的脸色又变得苍白无比。
裴勋盯着面前的纪零，没有人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正在微微发抖。
他声音低沉，再一次重复道：“你笑什么？”
纪零缓慢地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裴勋能追到这里他一点都不意外，甚至于在裴勋知道真相的那一天纪零就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他手里。
世间都是有因果报应的，风水轮流转，谁能逃得了？
从研究所里出来，他本就是冒着必死无疑的风险，因为他知道一直监视着他的裴勋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是他唯一算漏了一拍的是……
他以为他临死前最少能够将顾希琛救活的，这样就算是死他都没什么遗憾了，大不了不过就是一命抵一命。
他从来都不害怕死亡，一直以来畏畏缩缩的住在研究所里，不过是因为他有未完成的心愿罢了。
纪零盯着裴勋，嘴唇缓慢地抿了抿，“我笑什么？裴勋，你不是一向最过小心谨慎了吗？怎么如今也会犯糊涂被人利用？”
裴勋紧握住匕首，他侧过头看了一眼从门外背着手走进来的覃枞，“我没有被任何人利用，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是你。”
纪零单手捂住眼睛，笑着笑着就留下泪来，他忽然站起身，一把扯过裴勋的衣领，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沙哑和哭腔，“你从一开始想杀的就是我，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救活他，哪怕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他就能重新活过来……”
裴勋冷冰冰地垂眸盯着纪零，他没有伸手推开他，只是无情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顾希琛，“我曾经对他说过，如果被我发现他真的不是人类，那我一定会亲手解决掉他。”
纪零发抖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他松开了手，身形恍惚地后退了几步，然后用那双通红湿润的眸子望着裴勋，嘴唇一张合，“我恨你。”
裴勋恍然僵在了原地，没愣几秒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一把扯过纪零脖子，将人狠狠摁在了墙上，“你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当初你明明可以救他，你却眼睁睁看着小煜死在你面前，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还没有成年！纪零，你从来就是一个为达目的心狠手辣的人，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大善人？从小煜死的那个时候起你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纪零被迫仰着头，嘴角划过一丝浅笑，“你说得对，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人，你要是有本事，就让裴煜从地下爬出来找我，或者你现在亲手再给我一刀。”
裴勋脸色黑极了，他像是要张开嘴将纪零给生生活吞了。
“放心，等我办完最后的事，你要的这条命老子给你。”纪零嘲讽一笑，一把将裴勋推开了。
他踉踉跄跄地迈开步子，撞开裴勋的肩膀。
裴勋伸手想去抓住纪零的手扑了个空，迈开的步子也在瞬间停住了。
他看到纪零一手捂着腹部，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手术台。
奈何他的伤太重，没走两步就又出现跌在了地上，但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就缓慢地往前爬去……
那目光中有浓浓的不甘和坚定不移的信念，却没有一丝悔恨。
纪零曾经说过，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裴勋沉下脸，他跟上纪零，还没来得及再次伸手抓住，就忽然被横空抽过来的一把刺藤给抽中了背部。
裴勋眼神一凝，反应迅速地接下了第二鞭，然后回头对上了浑身裹挟着恐怖煞气的程辞。“滚开，别逼我对你动手。”
程辞森冷地盯着他，神情趋于癫狂，“你裴大警官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没本事……那你今天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程辞说完，没有再给裴勋反应的几乎，直接一个鬼魅的身影贴了上去。
那刀刀毙命的打法，那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肃杀之气，没有人怀疑程辞是在开玩笑，他已经完全的，对裴勋起了杀意。
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动作快得就连裴勋都不小心在闪躲的过程中中了刀。
程辞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眼神和动作都透露着狠辣和执着，他失了控哪怕是玉石俱焚也要将眼前这匹狼活活咬死，“琛哥当初就不应该留着你！”
“怎么回事，覃助理，他刚刚明明都已经透支了，现在居然又……”
握着双刃的女人在一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刚刚才和程辞对过一场，那个时候他的精神力分明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了，但现在却忽然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强悍的力量。
覃枞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听上去心情极差，“得快点阻止他。”
“什么？”
“即便他不是人类，他的大脑中所储存的精神力也是有限的，如果再这样继续消耗异能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
女人听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在他们出门之前，院长大人可是阴沉着脸告诉过他们，如果带回去的是一具尸体，那么他们这一次出来的人全部都要进行陪葬。
程辞一定不能死。
覃枞的视线越过程辞的身后，纪零虽然满头大汗，但居然已经爬到了手术台前面，正艰难地强忍着给顾希琛使用异能。
“琛哥，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纪零带着哭腔紧握住顾希琛的手指。
顾希琛胸口和喉咙出两个致命点的伤口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
“覃助理，他在对019使用治愈术。”
有人惊叹了一声。
覃枞看了一眼程辞，狡黠的眸子微眯了起来，“去把019杀了。”
“什么？”众人一脸懵逼。
覃枞沉下脸扫了他们一眼，众人不敢再说话，纷纷朝手术台前的两人靠近。
覃枞当然知道程辞是因为什么发狂，所有跟顾希琛沾边的事情都是他失控的源头。
他一向擅长解决掉根本麻烦。
纪零喉咙翻涌，越来越多的血从气管一路涌上来，他握着顾希琛的手在微微发抖，豆大的汗珠甚至将他脚下的地板全部打湿。
他感应到了身后传来的危险，他却只是咬着牙坚定不移地盯着顾希琛，完全没有要挪动一丝的想法。
将两人团团围住的研究所异能者们举起了手里的刀。
纪零感觉到自己后背一凉。
“啊€€€€”
片刻后，纪零睁开眼睛，那个拿着刀劈向他后背的女人骤然被震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手术台地面上冒出了数根粗壮的树藤，将四周的异能者全部击飞了出去。
程辞一个翻身落在纪零面前，握着沾了无数血肉已经被染成红色的食烛，他的声音冰冷邪性，“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他。”
裴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被划开的一条巨大的口子。
他正在沉思着，就见覃枞忽然笑吟吟地朝他抛了个东西，“裴警官，接着。”